金庸群俠傳.第十章之經中奧義(四)

    這個石室建得風涼水冷,四邊石壁上各有兩個火炬,我用自己火把上的火種把合共八個火炬都點燃了,石室頓時變得非常光亮。這個石室很是簡陋,地上胡亂放有十二隻大鐵箱,每一隻大鐵箱都有四尺來長,兩三尺闊和高。除此之外再別無他物。

    我用力敲打著鐵箱,發出鏗鏘的聲音。那些鐵箱都用鐵鎖著,我試圖用力拗開它們,可是都不成功。這個時候樓梯上面傳來焦宛兒的聲音:「易大哥,你在 下面嗎?」我叫道:「嗯,妳也下來吧。」只見焦宛兒拿著我的英雄劍從樓梯上走下來。當我爬進這個枯井中時,為了移動更加靈活當然將這把英雄劍留在上面。焦 宛兒說:「我告訴韓姑娘了,她也很高興,叫我再下來幫你。」

    我「嗯」了一聲,伸手接過英雄劍,打量了其中一個鐵箱上的鎖把一下,英雄劍也不用出鞘,我已倒轉長劍用劍柄使勁朝鎖子鑿下去。啪的一聲,那鐵鎖立 時斷裂,掉到地上。我吸了一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拉著焦宛兒退開兩步,走近樓梯,預備必要時奪路。然後伸出英雄劍,用劍鞘的末段挑起箱蓋。

    焦宛兒也非常緊張,可是箱子一點動靜也沒有,亦不見我預期會出現的珠光寶氣。我把頭伸過一點,只見箱子裏面是厚厚的鋪滿了紙張。

    我和焦宛兒對望兩眼,慢慢接近箱子,英雄劍仍是舉在身前,若然射出亂箭我也有信心盡數撥下。可是亂箭是沒有,黃金寶石也欠奉。焦宛兒說道:「那藏寶圖會否騙人呢,易大哥?」我搖了搖頭,伸手抓起一把紙張,定睛一看,差點沒慘叫出來。

    焦宛兒也發現了,失聲叫道:「這是最老字號,有百多年歷史的『富貴錢莊』的銀票!」我當然早已看見,而且那手頭上的都是千兩、二千兩、甚至上萬兩的銀碼,麼隨手一抓只怕已有數萬兩在手上。我問道:「還可以用嗎?」

    焦宛兒拿起其中一張二千兩的銀票,仔細檢視了一遍,說道:「當然可以使用!雖然銀票都有百年歷史,不過這個錢莊出名的是信譽,見票即收。」

    我笑道:「好一個見票即收,這個箱子……」說到這裏,我又站後一步,用英雄劍在箱中攪了兩攪,並無異樣,才道:「整個箱子都是銀票,那有數十萬兩……上百萬兩啦!」

    焦宛兒不敢相信:「我都沒有見過這麼大數目的銀票。」

    我轉身用英雄劍再把另一個鐵箱的鎖打碎,這一次我也沒有大意,仍是用劍鞘把箱蓋打開,裏面亦沒有機關。

    這個箱子才一打開,已是金光閃閃,低頭一望,只見滿箱都是一片一片的金葉子,成色都很好。我的心幾乎停止跳動,焦宛兒已經用小刀敲開了另一個箱子,我來不及叫她小心,但焦宛兒不是財迷心竅的人,小心翼翼的退到箱後,才從後拉起蓋子,自然,這個箱子也沒有機關。

    「看來都沒有陷阱。」焦宛兒抬頭笑道。我點了點頭,這個箱子一被打開,那才真是珠光寶氣──各式各樣的寶石和珍珠,無論是打造成首飾或者原石也好,都是美得令人目眩。

    其餘的鐵箱都裝滿了貴重得難以計算的寶物。其中四個箱子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另外兩個箱子則裝滿了玉器和精緻的精品;還有兩個箱子裝的也是金葉;最後一個鐵箱裏面則是各種書畫。

    「這些東西不是常人可以收集得到的。」焦宛兒呼吸急促的說道。我隨手抓起一把寶石,再讓它們從我的手指間跌回箱子:「說的沒錯。這個既然是徐達的官邸,很有可能和前明有關……或許是亡國前把皇宮珍藏都放到這裏,不讓滿洲韃子搶了去。」

    「你打算怎麼處置這些寶物?」焦宛兒拿起一塊晶瑩剔透,幾近透明的玉珮,反覆細看,口中問我道。

    「先放在這裏,只要不告訴任何人的話是很難發覺,它們不是放在這裏很久了嗎?」

    「好的,我再叫羅師哥查清楚這座宅子現在何人之手,然後替你買下它,這些寶藏算是放在你家。」焦宛兒望著我道。

    我大喜過望,拍了拍她的肩頭:「妳真是聰慧過人!這個方法好得很!」

    焦宛兒笑道:「除了那個竹籚,你也應該置個家。」

    「我會取走一點,」我揀了幾張細面額的銀票,合共也有六七千兩,說:「我早已一貧如洗,這陣子都是韓姑娘替我會鈔的。」

    焦宛兒倒沒有所謂,我趁機又拿了一把金葉子,才道:「我們把箱子都蓋好,然後上去吧!」

    焦宛兒握著那塊玉珮,說道:「那些火把先弄熄了吧!」我點了點頭,見她對那塊玉珮愛不惜手,說道:「這個寶藏是誰放在這裏已不重要,但地圖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找到的,又是我尋出來,現下算是我們的吧!」說著,指了指她手中的玉珮:「這個給妳──如果妳喜歡的話。」

    焦宛兒喜道:「真的嗎?」說著,雙手握住玉珮:「上面是我的生肖,我很喜歡。」

    我「啊」了一聲,問道:「那是甚麼?」

    焦宛兒把玉珮放到背後,眨了眨眼:「不告訴你……」說完已跑上了梯級。我笑了一下,望了望最後一個打的箱子,取了一雙一模一樣的玉鈪,然後關上它。

    <……得到寶藏、銀兩、金葉子和玉鈪

    「那暗道可以封住嗎?」在我們回焦家大宅的途中,我已約略向瑱琦交帶了發現寶藏的經過。

    自始至終瑱琦也沒有親眼看過寶藏。

    「嗯,只需要在通道口將一塊石頭扳下,那暗道自動關上,一切又回復原狀。」我邊前行邊答道:「由於那石頭很突出,所以我一下子發覺了。我沒有嘗試過,但再打開暗道的方法應該還是那樣。」

    瑱琦並不特別喜悅,淡然道:「你真是幸運,只餘下半晚時間,我還以為你會徒勞呢……沒想到你真的不用兩個時辰便找到寶藏。」

    「那得多謝宛兒了!」我望著和羅立如走在前面的焦宛兒,道:「若非她認出地圖,我們就這樣錯過。」

    「即使知道是『魏國公邸』,也得知道竅門啊!」瑱琦說:「你能夠發現那佛像的古怪,也真有你的。」

    我不敢在瑱琦面前表現得太過興奮,謙虛道:「幸好韋小寶告訴過我這些地圖的碎片是收藏在《四十二章經》裏面,否則給我見到那些經文和佛像也不會為意啊!」我本來打算送她一對玉鈪,但見她並不熱心,更不敢讓她看見。

    「即使你知道經文有意思,最多也如你所說,見佛像手指指住地下,便在房中掘地。哪會想到那是立體的畫法,其實是斜指門外?」瑱琦再一次說道。我也 不禁點頭:「其實畫得也不好,畢竟是雕刻的……但那只手的長度較另一只短,我就覺得奇怪,原來是指向外面,所以才顯得較短吧!」

    「那麼你是如何打開暗門的?」有關這個步驟我還沒有說到,所以瑱琦主動問我。我們已經來到大宅前面,羅立如回身對我們說道:「易兄弟,如果明天還沒有弄清楚那宅子產權歸誰,我會向官府辦買賣條款,盡快弄好屋契,派人送到襄陽給你。」

    我再三道謝,然後和瑱琦二人獨自走回我們居住的西廂。

    「那暗門妳實在不會想到,」羅立如和焦宛兒各自離開後,只餘下我和瑱琦兩人時,我繼續說道:「原來是個密碼鎖。」

    「密……密碼鎖?」瑱琦瞪大了眼,似是不敢相信。

    「對!」我笑著伸出兩手在她面前晃了兩晃:「總共有十個用磚頭充當的按鍵,上面寫著『壹』至『拾』十個數目字的大寫,我就立即知道是個密碼鎖了。」

    瑱琦不其然的搖頭:「這真是兒戲……」

    我聳了聳肩,說道:「It’sagame!」

    「那麼你怎會知道密碼?那是甚麼?」

    「我不知道,但會猜。」我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只有一個想法,成功便成功,猜錯了我真不知道還有那些可能!如果我料的沒錯,密碼只有三個數目字。」

    瑱琦對此倒是蠻有興趣的:「哪三個?」

    我笑了一笑,逐個字逐個字的吐出來:「『肆』、『拾』、『貮』。」

    瑱琦先是一呆,半晌才恍然大悟,笑道:「這麼簡單的推理……我真的不會向這方面想!」

    「想得太多反而不好,有時候事情是很簡單的,尤其妳要知道這個始終是遊戲,密碼鎖都有了,我們不用太顧慮,可以想得直接點。」我也笑道:「Itisagame,Ihavetoldyou!」

    瑱琦笑得很是開懷,比起她知道我真的找到寶藏時簡直不可同日語。可能她始終覺得寶藏是屬於人家的,這種不勞而獲的財富並不要得。

    我又說道:「怪不得滿清老皇帝要把地圖放在《四十二章經》裏頭,原來這個寶藏的線索真的便是一段《四十二章經》的經文!」瑱琦指著我的鼻尖說道:「還有『四十二』三個字。」

    「我們到現在為止有很多的懸念,而其中一個,有關寶藏的總算告一段落。」我伸出兩個手指頭:「餘下的是日月神教搶去的神石和夫落了的鴦刀。那麼我們先去搶回神石吧!」

    第二日,我們一行七人──胡斐、李思豪、侍劍、琴兒、焦宛兒、瑱琦和我──便離開南京城,向南趕路。

    <……焦宛兒加入隊伍

    才兩日,我們已來到太湖邊,胡斐問起我知不知道日月神教的莊子坐落西湖哪裏,我當然是不知道了。瑱琦便說道:「阿一,我們不如先到太湖『歸雲莊』 找我的同門師兄,問明白有關日月神教在西湖的聚腳處才進一步行動。我這位師兄向居太湖,對蘇杭一帶的武林非常熟悉,即使是日月神教的事也難不倒他。」

    我想了一想,這個也是最好的辦法,便道:「怕只怕他和妳一樣,想盡快趕去襄陽,已經起程了。」

    「這個不可不慮……」瑱琦皺眉道:「不過試試無妨。」

    我們都沒有異議,於是便跟著瑱琦緣湖邊行走。

    「瑱琦,」我在她的身旁,問道:「妳說的這位師兄妳見過沒有?要知道黃藥師的同下弟子遍天下,若然沒有見過這樣冒昧拜訪好像不妥當。」

    瑱琦一邊快步前行,一邊說道:「無妨。這位師兄我雖然不熟,但好歹叫做曾經見過一面。我第一年在桃花島過新年,那時他曾與夫人一同造訪桃花島。」 我們來到這個電腦遊戲世界已是第三個年頭,算一算已是過了兩個春節。第一個新年瑱琦在桃花島過,我則在華山過節。至於第二個新年就顯得悲慘多了,我們因為 趕著回到中原,結果反而被捉到神龍島去。

    「『歸雲莊』是個甚麼的所在?」胡斐問道。琴兒搶著回答:「這個我都知道,阿斐真是孤陋寡聞。」李思豪喝住了她,胡斐卻笑著說:「不礙事。琴兒告 訴我吧!」琴兒沒上沒下,對住我和胡斐都是直呼名字。這時她望了李思豪一眼,還是忍不住說道:「那『歸雲莊』便是『八大莊』之一,位在太湖中央一個島上, 老莊主陸乘風聽聞是東邪的弟子,掌管太湖三十六路水陸匪幫。」

    「這可真耳目眾多,大哥一定可以問出魔教的事。」

    瑱琦指住前面不遠處:「應該是那裏,上一次回到中原時經過這裏,師姐曾告訴過我,找陸師兄便要從那邊旳渡頭乘船。」

    我們一起舉目細望,只見遠處的水面都是帆影,而且人聲嘈雜,連這兒都隱約聽到。胡斐一邊眺望一邊說道:「好像有點兒不對頭……熱鬧得過了分!」

    「我看倒像是誓師。」琴兒插嘴道:「要出去打劫了!大伙兒賣力些!」

    「胡說八道!」我笑罵道:「沒甚麼大驚小怪的,可能是一些祭祀儀式,水神也好觀音也好,我們過去看看。」

    我們這次南下為了趕路,當然都有騎馬。這時策馬前往,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已然到了瑱琦口中的渡頭。這邊果然好熱鬧!岸上固然站滿了人,湖中停泊了大大小小上百條船,也全是人。每個人都有刀劍在身,倒真全是匪幫。

    這個時候也有人發現了我們,立時有數人圍了上來,神色間雖然有點戒備,說話卻非常客氣:「幾位到來未知所為何事?」

    「英雄,借問你們在做甚麼?」來到這個世界差不多三年,當然早已會說話技巧,好像對著拿刀劍的人,即便是賊,不想惹麻煩的話叫聲「英雄」或「大 俠」總是不會遭殃的──除非是遇上好像黃藥師那種怪脾氣。那男人聽到我說話也是客氣,當即抱一抱拳,說道:「今天是我太湖三十六寨總盟主遠行之日,大伙兒 把他老人家送行。你們幾位也是江湖中人吧?不知道是哪家哪派的,也好喝上一杯?」說話語氣反而不像個做賊的。

    我哈哈大笑:「我們是一家子吧!」眼望瑱琦,見她對我的說話並沒有意見,又說道:「這位姑娘也是桃花島主門下的,正想拜會你們的總盟主!」琴兒剛才說過,瑱琦的師兄──歸雲莊莊主也就是太湖三十六路水陸匪幫的總盟主,因此立即攀關係亦是無可厚非。

    那兩個人一聽大驚,其中一人慌忙回身去傳信,餘下的一個則想盡辦法招呼我們。胡斐搖頭道:「不用客氣,我們就在這裏等。」

    不一會,只聞其中一艘船上放了兩下空炮,剛才那人又走了回來,喘著大氣說道:「請幾位……請幾位稍移玉步,到那邊的棚子中安坐,我們盟主……便要下船與幾位相會!」

    瑱琦這才說話:「那有勞了!」

    我們跟著那個男人一起向渡頭那邊走去,只見那裏搭了一個大棚,裏面早已放了數張桌子,看來是送行時要用的。我們才一進棚,已望見停在渡頭不遠處的一艘大船船上放下一只小艇,有兩個人躍下艇中,然後向我們這邊划來。

    我們都沒有坐下的意思,垂手站在渡頭靜候對方。不一會小艇已到岸邊,艇上兩人不待渡頭的人把艇綁好,輕輕一躍,已雙雙躍進棚中。

    「陸師兄!」瑱琦朝當中一個男人襝衽道。那人立即還了全禮,口中急道:「師叔,妳是家父的師妹,師祖的徒兒,我怎當得這個稱呼?妳還是叫我冠英吧。」

    「這可折殺小妹了。」瑱琦忙搖手說道。我打量眼前一男一女兩人,都是四十上下年紀,男的身穿錦袍,頦留微鬚,氣宇軒昂,頗見威嚴;女的皮膚白晢,卻斯斯文文的似是個貴婦。無論怎麼看,都不似是甚麼水賊的總盟主。

    那男人還待再說,身邊那女人卻微微一笑,道:「這個之前已經爭論過,你們再說下去也是徒然,可不要冷落了幾位貴客人嘛!」

    那男人這才望向我們,恭敬地說道:「在下陸冠英,」左手一擺,又說道:「這位是內子。不知幾位怎生稱呼?」

    瑱琦搶著說道:「這位便是師父曾提起的易一了!陸師兄記得不記得?」那陸冠英年紀雖大,可是一聽到瑱琦這樣叫他是很不習慣,但這次卻沒有立即爭 辯,只是點頭道:「嗯,今年過節時我也有到桃花島,那時師叔已經離開,師祖也曾說起過……事實上早一段日子易兄弟震動江南武林,實在無人不識!」

    我非常不好意思,忙抱拳說道:「陸……陸莊主此言教易一汗顏。」

    瑱琦又指著胡斐和李思豪說道:「這位胡斐胡兄弟,是阿一的結拜兄弟;這一位李思豪,是崑崙『紅梅山莊』莊主,人稱『天南神劍』……」說著,拉過焦 宛兒道:「這位焦大姑娘,是南京金龍幫焦幫主的千金……」瑱琦還沒介紹完,陸冠英已是雙眼放光,抱拳說道:「近來金龍幫好生興旺,聽說便是由焦大姑娘主 持,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想不到焦大姑娘還如此年輕……易兄弟、胡兄弟和李兄弟都是英雄出少年,陸某今日得見幾位少年英俠,實在大開眼界!」又對瑱琦說道: 「待會到了襄陽,我一定向介紹幾位給郭兄弟認識!」

    焦宛兒臉上通紅,我想到陸冠英作為三十六路水賊總盟主,自然敬重有才能的幫會人,但這種「識英雄重英雄」對焦宛兒造成的困擾,直教我想要大聲笑出來。

    陸冠英我們都坐下,然後對瑱琦說道:「我聽到部下報告,說有一位年輕姑娘來自桃花島,還在想是程師叔還是韓師叔到了……原來是韓師叔。對了!韓師 叔這一次來是和冠英一起到襄陽嗎?那真是巧合呢!我們夫婦今天剛好出發。」他左一句「師叔」,右一句「師叔」,直把瑱琦叫得渾身不自在,像是要坐實她的名 份一樣。我們都聽得想要笑出來。

    瑱琦說道:「陸師兄,我們會到襄陽,但不是現在……我和易一還有要事要到西湖一趟。」

    陸冠英再次搖手道:「師叔,我雖然虛長妳二十多年,可是輩分是不能亂了的,你再叫我師兄,見到家父又如何稱呼?」

    瑱琦已經私下告訴我,原來她真正的師兄是年近七旬的陸乘風陸老莊主。這一位陸冠英只是她師兄的兒子,而旁邊那位貴婦則是陸冠英的夫人,全真教弟子程遙迦。近年無論歸雲莊還是太湖水賊的事務都已歸他們兩夫婦打理,陸乘風則安心養老。

    我見瑱琦有點難為情,便道:「陸莊主比妳年長,那妳就叫聲『世兄』吧!」旁邊的李思豪點頭稱是。瑱琦顯然不知道「世兄」怎解,但有一個「兄」字也是好的,便道:那麼我叫你一聲陸世兄,可以嗎?」

    陸冠英搖頭道:「我們是同門師叔姪,這個『世兄』也……」

    旁邊的陸夫人出言道:「這樣也好!雖然這個稱呼用在同門是沒聽過,只是也比你們爭論『師叔』、『師兄』來得要好。」

    陸冠英無奈苦笑,只得點頭道:「那我還是叫妳一師叔。師叔,這一次武林大會,位同門都會趕去助郭兄弟一臂之力,妳怎麼要到江南?」

    瑱琦望了望我,我說道:「此事說來長……實在不知從何說起。這一次拜會陸莊主,倒是有一事相求。」

    陸冠英「啊」了一聲,問道:「未知易兄弟所求何事?」

    「我們知道日月神教有一座莊子建於在西湖,只是既不知道在哪裏,又不知道名字。」我站了起身,抱拳道:「素仰陸莊主風範,於江南武林可以說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所以冒昧前來,想要從陸莊主口中得到一二消息,那就感激不盡。」

    陸冠英「咦」了一聲,反問:「你們問這作甚?」頓了一頓,望瑱琦道:「師叔的事不是冠英斗膽過問,只要師叔吩咐,冠英自然不會隱瞞,奉告一切。又轉頭對我說道:「易兄弟,陸某只是擔心你們……難不成你們要動魔教?」

    我先是默然,半晌才緩緩點頭。胡斐問道:「陸莊主,難道魔教我們動它不得?」陸冠英還未答話,我說:「也不是一時三刻便動手……日月神教始終是武 林的大患,但現在不是時機易一也知道,只不過我需要追查一點事情而矣……正如瑱琦所言,我們也要趕去襄陽參加武林大會,商討如何抗擊蒙古韃子的入侵,因此 陸莊主不用太過擔心。」

    陸冠英嘆了口氣,道:「幾位很有志氣,敢作很多成名人物都不敢作的事……陸某只擔心你們年少氣盛,失了分寸……」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亂來的。」瑱琦說道。

    陸冠英和程遙迦對望了一眼,然後說道:「其實那莊子非常有名,也是『八大莊』之一……」說到這裏,侍劍和琴兒都失聲驚呼。李思豪瞪了她們一眼,然後說道:「若果是『八大莊』的話,莫不成……」

    陸冠英微一點頭,問我和瑱琦:「你們對『八大莊』有甚麼認識?」

    「咦?」瑱琦伸出雙手數著手指:「那是武林中響負盛名的八個名莊吧?我已知的『八大莊』包括了太湖的『歸雲莊』、『參合莊』,洞庭湖畔的『玄素莊』、『藥王莊』和『鑄劍山莊』……」

    李思豪說道:「西湖也有一座『八大莊』。」

    我摸了摸額角:「好像曾經聽程姑娘說過……」琴兒大聲道:「我也知道!只是料不到那個莊子竟然屬於魔教!」

    胡斐聽了良久,很不耐煩的追問:「喂!到底叫甚麼名字?」

    「很動聽的……」李思豪一邊扭動雙手的指節,一邊說道:「叫做『梅莊』。」

    「陸莊主所言,莫非武林中合稱『八大莊』之一的『梅莊』,竟就是大哥口中的日月神教的分舵?」胡斐問道。

    陸冠英搖了搖手,說道:「李兄弟此言差矣。沒錯,梅莊莊主的確是魔教中人,但莊並非魔教分舵。武林中人知道這一件事的可謂少之又少,事實上梅莊莊主在江南一帶甚有風雅之名,沒有人料到他們竟是魔教出身。若非師叔問道,冠英也絕不會隨便提起。」

    「梅莊……」李思豪打扇子搧了兩搧,說道:「名字是很幽雅……陸莊主說梅莊莊主也是風雅之士,此話當真?」

    「大家都是江南武林的成名人物,而我歸雲莊及梅莊同屬『八大莊』之列,雖然梅莊很少接觸外人,我們還是有交往的。」陸冠英說道:「梅莊四位莊主的節操之高,非常人能及,師祖說得對:魔教中亦並非盡是奸惡之人,望幾位緊記這點。」

    我「啊」了一聲:「四位莊主?」

    陸冠英笑道:「嗯,梅莊四位莊主,便是人稱『江南四友』。」

    「江南四友,這個我總算聽過。」李思豪望著我說。我點了點頭,陸冠英又道:「若然幾位真的要動魔教,也不應該從梅莊入手,事實上『江南四友』已算是隱居避世,不理魔教之事,你們探聽消息的話我也覺得未必可行……」

    我打斷他的說話,道:「我們也不是要挑了梅莊,只不過得到消息有教中人匿藏其中,想要去查看一下……我們的目標不是『江南四友』。」

    陸冠英乾咳了一聲,說道:「『江南四友』武功不壞,猶在我之上……幾位固然是少年英雄,可也別把天下英雄看得太小。」

    我目視陸冠英,只見他的武功指數大約在300左右,現在還能打敗只有255的我。若然梅莊四位莊主的武功都超過300的話,那真是不好辦。不過我 們人多好辦事,瑱琦功力雖不及我,卻也達到240;焦宛兒較弱,只有168;胡斐和我在伯仲之間,也有250;李思豪最強,功力指數竟達380。看來必要 時讓他出手便不會有甚閃失,這正是組成隊伍的好處啊。

    陸冠英又說了一些有關梅莊和江南四友的事情給我們知道,這樣聽來他們四人真的好像世外高人,躲在家中琴下棋,不理俗事,好不逍遙自在,半點也不似 日月神教的人。然而阿琪的而且確告訴我那些魔教長老離開京城後便直趨西湖,難道除了梅莊另有隱秘之所?不過有甚麼比梅莊便令人意想不到?若非陸冠英相告, 我們對不會估到堂堂「八大莊」之一的梅莊竟會是屬於日月神教的。

    我抬頭望了一望天色,站了起身向陸冠英夫婦拱手道:「陸莊主,時候已經不早,我們也不耽誤你的路了。有關梅莊一事承蒙陸莊主坦誠相告,易一感激不盡,我們現在先走一步,在臘八那天襄陽再會。」

    胡斐和李思豪都站了起身來,一起抱拳致意。陸冠英起身還禮,道:「本來還以為可以和幾位同赴襄陽,路上有個照應……希望幾位也不要耽擱太久,襄陽之會百年難得一見,我也希望能見到你們參與,共抗蒙狗。」

    「這個自然。」我笑道。陸冠英著我的手臂與我走出棚子,又道:「魔教勢大,幾位千萬小心,若然勢色不對,先趕到襄陽,那裏群雄齊集,到時總能商議出一個方法來制衡魔教的。」

    「多謝莊主關心。」我再次抱拳道:「我們也要趕路了,咱們就此別過。」

    陸冠英右手一擺,我和胡斐、李思豪微一躬身,便帶著侍劍、琴兒轉身離開。

    「阿一!」瑱琦突然叫住了我。我回過身去,只見瑱琦走到我的跟前,望住我的眼睛,然後說道:「我……阿一,我還是不隨你去杭州了。」

    我呆了一呆,半晌,才懂得反問道:「妳說甚麼?」

    「我說我不會去杭州的……我要隨陸師兄到襄陽去。」

    我吸了一口氣,盡量令自己的語氣平靜一點:「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大家一起到西湖去,然後再趕回襄陽,妳怎能夠這樣的呢?」

    瑱琦並不退讓:「因為我打從一開始就不主張到杭州啊!郭大俠召開武林大會是何等重要的事,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先南下,再北上,一趕不及怎辦?」

    「如今已知道道梅莊的位置,只三兩天便到了,妳在耍甚麼性子?」我忍不住大聲了點,走在前面的胡斐、李思豪和焦宛兒都停下了腳步。

    「即使去到西湖,找到梅莊,也不知道要耽誤多久。」瑱琦別過臉去:「郭大俠在襄陽城舉行武林大會,他是我師姐的丈夫,和我也算是淵源深厚,因此絕對不能不去,遲到也不能夠。而且我也想見一見師姐……這一次桃花島門人大都會趕去,說不定連師父休也會見到的呢!」

    我望著瑱琦,不知道還可以說些甚麼。陸冠英夫婦也好,胡斐等人也好,看見我們起了衝突都站在附近靜觀其變,在使我感到有點尷尬。良久,才嘆了口氣,說道:「瑱琦呀!我……我是非常認真的啊!」

    「你的意思是我不認真嗎?」瑱琦瞪著我問。

    「怎會?」我搖手說道:「妳一向最認真!只不過妳以為我到西湖是為了甚麼?我也很想快點到襄陽,就算不為其他,沒有妳的師門情意結,單是看熱鬧也 是好的……不過我是為了令到我倆可以盡快『回去』,所以才要趕去梅莊。妳以為我很悠閒?千頭萬緒,每一件事情都很重要,我恨不得能夠一股腦兒全做好!我也 很煩惱,不過為了回去沒辦法啊!妳不想回去了嗎?」

    「很想啊!但不是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是哪個樣子?」我心中有氣。

    「阿一,我知道你是很認真……來到這裏的第一天你已告訴我,這個遊戲很有趣,所以你會認真地玩。」瑱琦聲音變得悠和。

    「我沒有說慌啊!以前我是有點吊兒郎當,不過來到這裏之後,這兩年來我認真得不得了,為了找尋神石千方百計……」

    「這個不是遊戲。」瑱琦捉住我的手臂,打斷我的說話:「你說你會很認真地玩這個遊戲。不過對於我來說,這個不是遊戲。」我不知道瑱琦突然這樣說是 甚麼意思,驚訝地望著她,她輕撫我身上的衣衫,徐徐說道:「It’ssoreal!我不能把一切都當假,包括師父和師姐,還有這一切一切……」

    這種論調我倒是聽過的,當日錢塘江重逢,她把我救回桃花島便對我說過這話。我不耐煩的說道:「妳一早說過啦!但這個真的只是電腦模擬出來的世界,妳這種不成熟的想法怎麼到了現在還……」

    「阿一,我也很認真。我清楚知道這些都是電腦模擬出來的,因此我倆最終都會回去現實世界,但我真的沒有法子當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們只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而矣。」

    「那有甚麼分別?」我真的給瑱琦弄得一頭霧水:「現在神石就在梅莊,我們很快便能夠多取一顆,向著回去之路邁進一步……一大步!」

    「我知道。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甚麼不是時候?」我愕然反問:「給他們帶神石回黑木崖那才真的不是時候!」

    「你是去動日月神教啊!」瑱琦說道:「而我還不想死。」

    我想不到瑱琦會突然這樣說,呆了一會,才道:「我知道『江南四友』可能很強,但我們不會死的,這種遊戲便是挑戰比自己強的人而提升level的,況且胡斐和李思豪也在……」

    「雖然你這樣說,但是對卓天雄的那一次,還有福康安的那一次,我們都差點沒命……」瑱琦悠悠說道:「會死呀!E-34說過,我們真的會死呀!」

    「妳是害怕了?」

    「不!在這個世界過了兩年,現在的我再不感到害怕,而且我覺得自己是應該參與的,只不過我想先變得更強,不要白白送死而矣。我告訴過你我很認真,所以我一定要自我增值,我打算請教師姐們,再學多一本門武功,如果師父也到襄陽的話那就更好了。」

    「我們要在實戰中提升level,這種竅門我早已告訴過妳吧?」

    「那是角色扮演遊戲的一般玩法。」

    我不禁又大聲了一點:「我們正是在RPG的世界裏頭啊!」

    瑱琦嘆了口氣,好像我還不明白是個笨蛋一般:「我不這麼認為,OK?我說過這裏太真實了,雖然本來就是角色扮演遊戲,但是E-34不是說過了嗎? 這裏真實得不得了,我覺得一直把它當遊戲最終只會萬劫不復……好像你說的練功,我還是認為好好的跟師父練是最好的。」說到這裏,瑱琦堅定的說道:「我已經 決定,現在就跟陸師兄去襄陽,我們算是分頭行事,若然趕不及的話襄陽發生甚麼事也有我在嘛!當日你讓我到桃花島學武不也是那個意思嗎?」

    我無話可說,或者應該說,我無能為力。我嘆了口氣,軟弱無力的道:「隨妳喜歡吧!」瑱琦點了點頭,又望了望我,說道:「你萬事小心,我在襄陽等你。」我「嗯」了一聲,瑱琦轉過身,向陸冠英夫婦走去。

    焦宛兒跑到我的身邊,急問道:「韓姑娘到哪裏去?」

    「她先到襄陽……」我重重的撫了一下臉龐,說道:「我們自個兒到杭州吧!」

    「這樣……沒有問題嗎?」焦宛兒好像有點擔心,我也不知道她擔心的是誰。

    「別理會她。」我心頭有氣,自然不想再多講。其實我的心中亂得可以,一直在想著瑱琦剛才的說話。瑱琦一向看似溫柔善良,言行舉止也很淡定幽雅,原 來我一點也不了解她。她實在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處事嚴謹執著,對己對人都要求很高。當初我認為自己有責任把她帶回去的想法是大錯特錯──她自己會努力 的。我不否認某程度上講我們還是目標一致:我倆都想回去現實世界,我倆都是認真對待眼前的情況。但決定性的分野便是,我知道這是一個遊戲,而瑱琦卻把一切 都當真。她不是無知,只是認真得過了分。因為我知道這是一個遊戲,所以我會從挑戰比自己強一點的人來增加經驗值;因為我知道這是一個遊戲,所以我會想盡任 何辦法去找尋道具和情報;因為我知道這是一個遊戲,所以我會用一點陰謀詭計。那都是玩角色扮演遊戲的竅門。瑱琦把一切都當真實去看待,對我的人格要求甚至 和在現實世界一樣──打個比喻,玩RPG時會走進房屋中打開所有櫃子拿走所有道具,可是瑱琦在這裏仍然那麼的完美,只怕地上有銀兩她也不會去拾取,當然更 不滿我去找寶藏。我一直以來為了掩飾身份而不斷向其他人說謊,只怕也是違背了瑱琦的價值觀。

    想到這裏,我又深深的嘆了一大口氣。忽然間望見焦宛兒那擔心的眼神,我終於明白自己在猶疑甚麼。我是否喜歡焦宛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瑱琦並不是理由或者藉口。所以當焦公禮向我提親時我用瑱琦來做拒絕的原因時,自己感到極度的迷茫。

    我們竟是如此的合不來。

    這一次分開,只怕不但是分頭行事,大約我們的感情也完了。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們可能就只不過是久別重逢,孤單中放鬆了自己的錯誤決定。

    李思豪走近前來,這個時候瑱琦已隨陸冠英夫婦上了大車,整裝待發,李思豪自然猜到發生甚麼事。他問道:「用不用我去看著她?」胡斐也走了過來,說道:「韓姑娘有陸莊主夫婦顧,斷不會有甚麼事的,倒是我們這邊需要你。」李思豪聳了聳肩,對侍劍說:「我們起程吧!」

    我拍了拍焦宛兒和胡斐的肩頭,笑道:「我們走!」

    <……瑱琦離開隊伍

    其實南京到杭州路途不遠,快馬加鞭用不著幾天,我們沒有怠慢,因此如今還是十月下旬,時間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放鬆心情,盡量不去被瑱琦的離開影響到,因為接下來可能便是連場大戰──如果搶去神石真的藏在梅莊,我自然不惜以武力奪取。這陣子我可謂養尊處 優,即使早晚勤練,功力並無寸進。當然我也明白各種武功的level升得越高,再進一級所需的經驗值便越多,所以並不可能輕易從修練中提升level的。

    「阿一!」李思豪策馬追上了我,與我並排而行,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或許不佳,不過我想先去一個地方,你也跟我來吧?」瑱琦已然任性地離去,李 思豪又耍甚麼花樣?想到這裏我不禁皺眉。或許他察覺到了,急忙說道:「如今還未到十一月,我們大可以在月底趕到梅莊……不過對手始終是日月神教,我們不能 掉以輕心。如果可以的話增強我方的戰鬥力會比較好。」

    「那是甚麼?」我還是不明白,問道。李思豪一拉韁繩,把馬拉停,說道:「這兒離燕子塢不遠,才半天路程。我想去拜訪一下參合莊,雖然不知道慕容公子是否在莊中,但若然在的話便可邀請他一道前往。」

    慕容復的武功極高,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絕藝更是不賴,我不禁心動。胡斐就在我的前面,這時說道:「有道是『北喬峰、南慕容』,慕容公子是當今武林的英傑,若然李兄竟是認識他,那當然是好的。」

    我了點了點頭,李思豪轉頭朝琴兒叫道:「丫頭,我們到參合莊去。」琴兒正在驅趕大車,她和侍劍及焦宛兒並沒有乘馬。這時聽到李思豪的說話,喜上眉梢的道:「真的嗎,相公?那麼我又可以見到阿碧姐姐了。」

    於是乎我們一行六人離開了官道,改道往西緣太湖邊走。果然不需半日,已到了一處景色截然不同的地方,眼前湖面不再是一望無際,卻長滿了一簇簇的水 草和高矮不一的蘆葦,湖岸更是株株垂柳,一片大水給綠色充斥著,分隔成一條一條的狹隘水道,縱橫交錯。這片水鄉我曾經來過,那次從桃花島回到中原,離揚州 回老家時便在這裏遇見侍劍和琴兒。旁邊有一塊古舊石碑,上面果然寫著「燕子塢」三個字。

    「相公,我們需要自己找船,如今已是傍晚,阿碧姐姐可能回去了。」琴兒在岸邊望了兩望,回頭對李思豪說道。李思豪點了點頭,便帶著我們往另一邊 走,說:「阿碧一天總有些時間會划一只小船在這裏等待的,看看有沒有客人要去拜莊,這是參合莊的家規,因為要在這片水裏找到參合莊真不容易。可是正如琴兒 所說,太晚了的話只好自己找船。」

    「會不會找不到路?」胡斐擔心道:「即使有船,迷了路的話就不好了。我們在附近待上一晚可好?」

    「放心吧!阿斐。我家相公懂得到參合莊。」琴兒笑著說道:「我和侍劍姐姐也懂得。」

    又走了一段路,在不遠處有一個小渡頭,侍劍上前交涉,租了一集小船,我們把馬和大車都寄放在船家處,然後由侍劍划船,向水深處漫溯。

    從這裏開始,是我未知的道路。上一次經過這裏侍劍和琴兒曾邀請我們到參合莊,不過那時候我覺得莽撞而沒有答應。如今我已經和慕容復見過面了,又有李思豪在,這個參合莊自然去得。但是當船在一大片比人還高的蘆葦和水草之間穿插時,心中真有點迷失的感覺慢慢泛起。

    天色已漸漸暗下來,身處水草和蘆葦所造成的圍牆中更是暗得可以,我真懷疑李思豪如何認得路。抬頭細看,天空只餘下一片紫紅色,太陽固然是看不見 了,狹窄的天空卻已出現點點繁星──今晚星星一定特別多。突然,小船嗖的一聲已穿出了蘆葦叢,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片廣闊的湖面,雖然仍是被葦牆所包圍, 但當中卻有一座莊子搭建於水上。

    「到了,我們到了參合莊。」李思豪笑道。這個時候,莊中也有人發現我們,有三數人從屋裏走出來,站在圍欄處眺望。

    終於我們的小船泊在莊子旁,琴兒把船綁好,李思豪已先跳上了作渡頭的竹臺。我和胡斐還有焦宛兒都跟著躍上去,只見兩個姑娘從樓梯跑下來。

    「阿碧,阿朱,你家公子在嗎?」李思豪笑著問道。那兩個姑娘果然有一個便是阿紫,另一個身穿粉紅衫裙的只怕便是阿朱了。

    「原來是李公子,怪不得懂得直接到參合莊來……公子爺在呀!」那個較阿碧高一點,著粉紅衣衫的姑娘笑著說道:「幾位貴客到來,我立即帶你們去見公子爺。」

    「阿朱還真是機靈。」李思豪笑著回頭對我們道:「上去吧!慕容公子在家,那是非常難得的。」

    「桃靜兄!」我們才緣著樓梯爬了數級,一把聲音已在頭頂響起:「難得你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來參合莊找我……劍聲兄到了石家莊吧!我的家人用信鴿通知了我,還有武林大會的訊息也知道了,我以為你會直接去襄陽呢。」

    「慕容兄,我們有要事要到杭州一趟,順道便來參合莊看看。」李思豪三步拼作兩步的躍了上去,我們跟著走,果然見到慕容復便站在樓梯頂等候著。

    「我已派人通知劍聲兄不用等我……因為我也有要事在身,不能到石家莊會合你們。」慕容復執著李思豪和我的手,直走進莊子之中,說道:「當然我也會趕去襄陽,可是這一件大事也是不能置諸不理的。」

    我和李思豪對望一眼,李思豪開口問道:「到底是甚麼事情?我們還以為若然慕容兄可以的話,想你陪我們去杭州,如今……」

    慕容復搖頭說道:「這件是大事,我不能放手不管,看來一時三刻也幫不到幾位。」

    剛才見面時我們當然介紹了胡斐和焦宛兒讓慕容復認識,這個時候胡斐便問:「不知道慕容公子有甚麼難事?」

    慕容復搖了搖頭,說道:「也不能算是難事,只不過……如今時候不早,我看你們都沒用飯吧?一切還是待飯後再談。」

    我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作響,聽得慕容復此言當即大笑起來。

    第十章之經中奧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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