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十一章之梅莊攻略(三)

    李思豪手在數招間已抓住黑白子的右手,運勁一拗,已將他的五指拗斷。黑白子一聲慘叫,叫聲未停,緊接著他的雙肩、雙腕都被扭碎,李思豪得勢不饒 人,右手一扣扣住黑白子的喉頭,以他這擒拿手的狠辣,只怕這一扣便會握碎黑白子的頸骨。我連忙叫道:「且住……」說時遲那時快,李思豪左掌已擊在黑白子的 胸口,把他一掌擊飛。

    我忙搶將過去,見到黑白子軟軟的攤在地上,一探他鼻息,喜幸尚未斷氣,頸骨也完整無缺,看來李思豪還是放過了他。我站直身子回頭一望,卻又大為震驚,只見李思豪臉色蒼白非常,盤膝坐在地上運功療傷。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李思豪張開眼來,望了望我,苦笑道:「真是大意……竟中了他這下三流的詭計。」

    「你沒事吧?」我問候道。

    「嗯,其實我中的指勁不是太多,只是不知情下和他比鬥,才加重了傷勢……性命是不礙的,不過一兩日內是不能再戰,阿一,我幫不到你了。」

    「這是甚麼話,打敗黑白子已是最大的幫忙!」我由衷的說道。胡斐也道:「我料不到李兄武功原來如此之高,實在有眼不識泰山,接下來就交給大哥和兄弟吧!」

    「交給你們自然放心,」李思豪笑道:「時候不早,你們立即趕到下一關,我還要再運功,約莫要半個時辰方能無事。」

    我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小心」,拉住胡斐穿過這間石室,從另一扇門離開。

    走出了石室之後,便遇見那老僕人捧著燭台在等我們。在他的帶引下我們來到另一個房間前,那老僕人敲了敲門,裏便即傳來黃鍾公的聲音:「少俠終於來了?請進。」

    我推開了房門,只見黃鍾公正坐在一張桌子前面挑燈夜讀,我上前抱拳道:「打擾老莊主了!」

    「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怎麼能說打擾呢?」黃鍾公微微一笑,收起了書本,問道:「你們用過飯了沒有?」我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不敢再麻煩貴莊,我們胡亂用了一點乾糧。」黃鍾公點頭,又問:「明日再戰?還是立即比試?」我道:「事不宜遲,有勞老莊主出手。」

    黃鍾公閉上眼睛,良久才再打開來:「嗯,快點完事也好。明人不打暗語,其實老朽答應你們這要求,為的便是想要去掉敝莊一個大麻煩,我們四兄弟隱居 慣了,不想再理江湖塵世糊塗事,只不過一入江湖,便需終死江湖,加入神教更是至死不得破門出教……敝教長老這番前來,實大出我四兄弟的意料之外,正在想是 否又被卷入是非圈時,你們便尋上門來。假若你們真有能耐贏得老朽,那就太好了!」

    「老莊主的苦衷在下知道,既然如此,就讓在下挑戰老莊主的技藝吧!」

    黃鍾公點了點頭,才問道:「還有一位呢?」

    「啊?他和二莊主拼過後,受了點傷,正在運功調理。」

    「咦?不是說點到即止嗎?我這個二弟真是……」黃鍾公皺眉道:「少俠不礙事吧?」

    胡斐說道:「他中了玄天指的玄陰指力,如今正運功化解。」

    「玄天指也用了?」黃鍾公大吃一驚,望了望我,問道:「你們沒傷我二弟性命吧?」說著聲音竟有點發顫。

    我很是尷尬,怎好意思告訴他李思豪把黑白子一身武功都廢了嗎?事實上黑白子雙肩、雙腕與及右手五指都已被握成粉碎,看來是再也不能練武了。想到此 處,只得說道:「老莊主說明是以武會友的,雖然二莊主出招狠辣,我們又怎敢以下犯上呢?二莊主受了點傷,但於性命是無礙的。」

    黃鍾公放下了心,這才說道:「我這二弟為人好勝,又恃才傲物,因此經常得罪人家。老朽只道他不會欺負你們小輩,只可惜……讓他受點教訓也是好的, 你們三人之中看來以那位少俠武功最高,我這二弟本來就未必能勝,若然用了玄天指那是生死相搏,只怕更會輸得一敗塗地。」說著,黃鍾公已走到房間的另一邊, 從几上取下一具瑤琴,回頭說道:「兩位,老朽以這瑤琴接你們的高招。」

    「這瑤琴?」胡斐失聲叫道:「老莊主……這欺人太甚了吧?」我伸手阻止胡斐說下去,道:「聽說武功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時擲葉飛花也能傷人,老莊主這具瑤琴自然可以用來對敵。」

    黃鍾公呵呵大笑:「易少俠太看得起老朽了!甚麼擲葉飛花?老實說,老朽最得意的功夫非用這具瑤琴不能使出。」頓了一頓,用右手在琴上輕撥:「少俠聽清楚了!老朽這門絕藝『七弦無形劍』,仍是以琴作劍,劍發琴音,你們別少看啊!」

    我聽過「劍發琴音」四字,以前就曾有人用來形容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的。說他喜一邊拉二胡一邊出劍,琴音劍招齊至,道這具瑤琴也是內藏利劍?胡斐說道:「好!讓我來作老莊主的對手!」

    胡斐實力不弱,還是以我稍強,我便說道:「三弟,還是……」胡斐打斷我的說話:「我不成大哥再上……此番來到梅莊,李兄也已出陣了,做兄弟的怎能袖手旁觀,毫無建樹?」

    黃鍾公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二人一起上吧?」我和胡斐一起望向他,我問道:「這怎麼能夠?說好了一對一的比試,若然群起而攻,單是四位莊主一起 出手我們三人也抵敵不住了。」黃鍾公嘿一聲笑道:「不是老朽小看兩位,只不過老朽已然看出,易少俠身上帶傷……老朽一把年紀,別的無甚可以誇耀,就這經過 我二十年苦思才想出來的『七弦無形劍』,認為足可傲視江湖,若非我已隱居十數年,否則定以此劍招重出江湖,一試身手。兩位少俠雖然是英雄年少,但論功力仍 然不算深厚,老朽不能以大欺小。」

    胡斐有點猶疑,轉頭問我道:「大哥……」

    「既然這樣,就由我與老莊主比試。」我抱拳說道。胡斐一陣錯愕,我望他說:「你是擔心我受了傷,不能抵敵吧?這樣便好,有老莊主一句說話,待我不成時你才加入戰團,我們雙戰老莊主。」

    「不如讓我先來……」胡斐說道。我搖了搖頭,小聲道:「這『七弦無形劍』一定大異一般劍法,老莊主才如此自信。我現在對他這劍法仍毫無頭緒,所以 出去試他一試,待你看出點甚麼時才加入一舉殺敗他……假如你先出陣,萬一到得我看出端倪時你已受了傷,我又不在狀態,那可真是無計可施。」

    「大哥言之有理。」胡斐點頭道。我笑著說:「老莊主不比黑白子,不會輕易傷我性命的,三弟放心。」說著,握著英雄劍走到房間中央,這間房其實很大,即在此打鬥不覺擠迫,便道:「老莊主,易一有僭了。」

    黃鍾公撫鬚一笑:「易少俠藝高人膽大,願意以一人之力試老朽『七弦無形劍』,在可敬。還請出招吧!」

    「請恕易一無禮了。」才一說完,我握住英雄劍的左手一揚,英雄劍已然彈出劍鞘,我右手在空中抓住英雄劍,挽了一個劍花,衝前兩步劍尖連顫,直指黃 鍾公胸前三個大穴。這一招有個名堂叫「舌綻春蕾」,是石清授我的「上清快劍」其中一招,這一劍看似直指對方胸口,但手勁運得恰到好處,能夠隨時變招分刺三 個要穴,端的是難以捉摸。

    黃鍾公道一聲好,向後疾退一步,左手橫捧瑤琴,右手手指在琴上一撥,我還未知道他要幹甚麼,一股凌厲無匹的氣勁已射到我的面門。

    我大吼一聲,身子硬生生的向後便倒,使出江湖尋常的腰馬功夫鐵板橋,這功夫是單憑腰力或膝蓋之力支撐身體,讓身子平放避過敵招。功夫練到家的人甚 至能夠雙腳釘在地上,自膝蓋起整個身體與地面平衡。我當然沒有怎麼花心思去練這普通之極的功夫,因此金能拗腰後仰,那股氣勁在我的胸前堪堪掠過,直打在我 身後的牆壁,發出「噗」的一下聲響。

    「七弦無形劍?」我橫劍護身:「是劍氣!」

    「沒錯,是劍氣。」黃鍾公笑道。胡斐愕然道:「我見過四莊主的劍氣……」

    「那是老朽教他的,這小子卻糟蹋了我一番心血。劍氣顯露光芒,那又稱『劍芒』,雖然嚇人,卻始終落了下乘。當然要練出劍芒,比一般的練劍氣要花上 很多功夫,不過劍氣本無形,又何必執著那形相而枉費心血呢?」黃鍾公苦笑道;「老朽不求好看,單從劍氣著手,經過二十年苦思苦練,使這劍氣看似無形,實已 聚氣成劍,收發由心。老朽不敢與前人並列,『劍魔』獨孤求敗與及『劍神』風清揚兩位前輩實在曠古爍今,然而當世劍法能稱通神者,除了我這『七弦無形劍』不 作他人想。」

    黃鍾公的七弦無形劍實在令我大為吃驚。當然丹青生亦曾在與我對戰中使出過劍氣,不過那劍氣全靠他催動內力再透過劍刃發放,當他不停用七星劍在半空 打圈,劍氣形成光圈,有跡可尋。如今黃鍾公的內力遠較丹青生深厚,竟能只用琴弦彈射便能發出,而且能夠遠距離攻擊,那是丹青生所不能相比的。

    「怎樣?」黃鍾公笑問:「少俠明白老朽這七弦無形劍的道理了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總算明白。老莊主神招,在下無把握破得了,只盼僥倖給我贏得半招便於願足矣。」

    「好說。咱們再來。」黃鍾公抱住瑤琴,右手撥了兩撥,又兩道劍氣臨身。

    我心念電轉,手中英雄劍舞成圓盾,乃是「華山快劍」唯一一招守招。快劍不比一般劍法,一向是攻多守少,因為快劍講求出招快,變招便需極度流暢,而 進攻之時若要收招防守便會使劍勢被打亂,所以都是一劍快似一劍,只會向前而不會後退。而「華山快劍」中就只這招是要收劍防守的,名叫「鳳舞九天」。當持劍 的手腕不斷抖動,長劍舞如輪轉,便恰如一面圓盾一般能把敵招都擋下。我不斷出這招「鳳舞九天」──事實上我只有使出這一招而矣──才勉強把看不見的劍氣都 擋下,而黃鍾公每一道劍氣射到,我的「劍盾」也幾乎被打散,足見其勁力之強。

    這一招「鳳舞九天」,是抵擋敵人好像暗器等急驟而密集的攻擊,我知道如此不斷使出,很快便會力竭,而當「鳳舞九天」的速度一慢下來,劍氣便可以穿 過劍盾打在我的身上。我想要接近黃鍾公,但他的劍氣太過凌厲,即使打在劍盾上也非常有勁,我很辛苦才不致被他逼得後退。如此這般黃鍾公已先後射出了七八十 道劍氣,其內功竟似無窮無盡。我原想欺他年老力衰,會先我耗盡內力,但似乎沒有這個可能。

    就在這個時候,我靈機一動,決定兵行險著,陡地大喝一聲,奮力將劍盾向前推出,黃鍾公被我這一喝打亂了出劍的節奏,我就捉緊這一瞬間的機會,使出 上天梯的身法,身子一拔,已然躍上半空。這一躍使出了我這輕攻的精要,全運腰勁,所以不見我屈膝彎腰便直彈起來,也只有這般才能在刻不容緩的情況下一蹤而 起。

    我堪堪躍上空中,一道劍氣已從我鞋底穿過。我不敢怠慢,左手手中劍鞘在棋樑上一搭,我已借上天梯的巧勁翻了一個觔斗,避過兩道劍氣,直朝黃鍾公頭頂踩下去。

    <……上天梯升級至Level8

    我前思後想,只有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一擊才有機會找到他的破綻,再者頭頂也不好用琴弦彈射劍氣吧?

    黃鍾公的功夫卻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也不見他舉高瑤琴,更不見他抬頭望我,只是把瑤琴打直攬在胸前,右手輕彈,劍氣已直朝我射上來。

    我可沒有大意到完全不想後著。雖然黃鍾公竟然如此輕易便使劍氣追擊我,可是我也留有一手。我連忙使出「鳳舞九天」,然而這一次可不是擋在身前。我 屈起雙腿捲曲身體,英雄劍卻放到腳底之下,舞動著使出「鳳舞九天」形成劍盾。黃鍾公不斷撥動琴弦,一道又一道凌厲非常的劍氣射在我的劍盾,把我不斷托起。 這一幕景象實在令人看得目瞪口呆,硬要說的話倒像是我踩著滑浪板在劍氣形成的怒濤上苦苦支撐。

    不過這一次優勢已在我這邊。其實黃鍾公如此使出劍氣,確是最耗內力。黃鍾公射出的劍氣已經不知不覺的慢了下來,勁道也沒先前那麼強橫。最重要的是一開始的時候我被他的劍氣逼得幾乎後退,如今卻以我的體重泰山壓頂般直朝黃鍾公壓下去。

    黃鍾公又是勉強射出十餘道劍氣,竟是無以為繼。我失去了劍氣的承托,立即變招,一劍直朝黃鍾公劈下去。黃鍾公吃了一驚,身子急轉間已避了開去,再 用瑤琴尾部直撞我胸口。我一落地也是不敢怠慢,放脫劍鞘一拳打出,已是野球拳中的破拳。黃鍾公右手一托,化解了我的破拳,瑤琴已順勢架開我的英雄劍。我不 敢弄損他這具瑤琴,立即將英雄劍放平,只用劍身拍開瑤琴,左手成手刀之勢,打出野球拳中的布拳。

    黃鍾公閃身避了開去,左手托起瑤琴,右手便要再次彈動琴弦,原來他的內力尚未用竭,剛才只是換氣再戰。我心下大驚,這優勢可一不可再,哪裏容得他再發劍氣?手中長劍急擲,那是華山快劍另一招最後以攻為守,甚或與敵同歸於盡的招數,叫做「龍飛萬里」。

    <……華山快劍升級至Level9

    黃鍾公大叫一聲,雙手捧住瑤琴向上一揚,在千鈞一髮間用琴身把我擲至他面前的英雄劍托走。我不容他有半分喘息機會,和身直撲至他的跟前,破玉拳、 野球拳連環齊出,不斷攻擊。黃鍾公這時顯得甚是尷尬,因為我埋身肉搏,他的七弦無形劍施展不出,又不捨得放開瑤琴,一放開了便再不能用那劍氣,霎時間只有 用瑤琴左支右拙,狼狽不已。我突然雙手抓住瑤琴,便要一舉奪下。黃鍾公不料我有此一著,眼見若不放手瑤琴只會落得斷為兩截的結果,只有放開雙手,右掌向我 左肩拍過了來。

    我奪下瑤琴,拼著硬受黃鍾公一掌之厄,轉身用掌力把這具瑤琴往胡斐送去。啪的一聲,黃鍾公一掌拍在我的肩頭之上,痛得我幾乎想要大叫出來,但果如我所料他並無傷我之意,因此這一拍沒有乘人之危使上內力。我一拳打出,口中喝道:「老莊主,我們拳頭之上見真章吧!」

    黃鍾公微微一笑:「好!」雙掌向我推出。這一次他知我早有防備,因此掌上已然帶勁。我不敢大意,全身骨節格格作聲,混元勁催谷到極限,沉聲一喝,只以破拳迎上黃鍾公的雙掌。

    我的右拳甫一接觸黃鍾公的掌勁,已知道我遠不及他:「我起碼要再強上一倍才能與他一鬥!真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到這裏,心中一動,右拳焂 發焂收,一拳力度未消第二拳已再次印在黃鍾公雙掌之上,前後兩股拳勁合而為一,黃鍾公錯誤估計我的實力,給我這一著打得連退兩步,呆在當場。

    <……學會了二重勁

    黃鍾公吸了一口氣,又再呼一口氣,把氣息調理暢順了,才開口道:「少俠這一招實在厲害,老朽竟不知道世上有此拳勁……」我心中暗叫僥倖,拳無敵授 我「二重勁」,我之前從未練成,這一次福至心靈,覺得我的拳勁要大上一倍才有機會和黃鍾公匹敵,忽然想到「二重勁」是把攻擊力提升一倍的法門,也不多想便 隨手使出,竟是讓我一擊即中。

    「老莊主,」我抱拳道:「若非攻老莊主之無備,即使我學會『二重勁』也無法把老莊主震退。」

    黃鍾公「啊」的一聲,捋鬚說道:「這叫做『二重勁』嗎?二重勁……對了,老朽數十年前曾聽聞江湖中不知哪一門派有此絕招,卻從未見人使出來,想是太難所至,因此無人練成。想不少俠竟然……真是生可畏。老朽的確輸了一招,實在甘拜下風。」

    「老莊主言重了。」我臉上一紅,這般取巧實非我所願,不過若不這樣做是沒可能取勝的,況且我也正為自己練成二重勁而沾沾自喜,也就不計較了。胡斐拾起英雄劍和劍鞘,然後遞還給我,問黃鍾公道:「那麼請老莊主兌現承諾,請出貴教長老見一見我們。」

    黃鍾公臉有難色,好像不知應該如何向我們解釋,胡斐冷冷的道:「莫非老莊主乃言而無信之人?」我喝住了胡斐:「三弟不得無禮,老莊主豈是這樣的人?」卻也轉頭凝視黃鍾公,看他要怎麼說。

    「兩位的朋友和老朽二弟過招時受了傷,易少俠現在又不在狀態,此時去見我神教長老,雙方若打起上來不過是白白送死。」黃鍾公嘆了口氣,道:「我神 教十長老武功在江湖上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三位本來就沒多少勝算,更何況是如今?況且這位長老絕不會像老朽和三位兄弟那般講道理,他一出手必制人死命…… 少俠不可不慮!」

    我知道黃鍾公所言非虛,可是又怎麼可以這樣白白放過眼前大好機會?我問道:「這位長老知道我們拜莊沒有?」

    黃鍾公搖頭說:「此時尚未知悉。敝教長老現正身處梅莊密室,與外界隔絕,每晚子時才會召見我們兄弟四人。老朽與三位兄弟商量過後,於這件事上決意 瞞他一瞞,因為若然讓他知道了,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不過此事只能夠瞞得一時,待得今晚子時一到,長老召見老朽,老朽入教之初曾經在教主面前起過誓,卻不 能再當面欺瞞了。」

    「被他知道了又如何?」胡斐問。

    「若被長老知道有人找上門來,當然不能就此了事,一定會出來把你們……不過老朽觀乎他這一次模樣,似乎是剛完成甚麼重要任務,來借梅莊作聯絡地點,待得其他長老到來便會一起回總壇去。若然如此,則有機會不想惹麻煩上身,便會離開梅莊避少俠一避也未可知。」

    我「嗯」了一聲,心中想到這兩個結果也不是好結果:如果長老就此帶著神石離開,天大地大不知上哪裏找他;如果他得悉我們的企圖,卻先來對付我們, 我們則落得個任人宰割的下場,倒不如現在去殺他個措手不及。可惜的是我們三人當中李思豪受了內傷,我在連鬥三場後亦已很疲累,這一戰只怕凶多吉少。

    儘管如此,我仍咬牙說道:「請莊主帶路!」

    黃鍾公再次搖了搖頭,可惜的說道:「少俠執意如此,老朽既然願賭服輸,只好遵從。希望兩位別要大意……最好雙方都不傷人命,免得傷了和氣。」

    「那是不可能的吧?」胡斐冷哼一聲,我苦笑道:「我只要貴教長老身上一件物事,也不望大動干戈。」黃鍾公自然不知道我所指的是甚麼,也不深究,走 到一個櫃子旁邊,伸手搭著一個花瓶,回頭望我道:「少俠不後悔?」我「嘿」的一聲笑了出來,黃鍾公點了點頭,把花瓶轉動,忽聽輒輒聲響自我們身後傳來,我 和胡斐立即轉身,只見一個紅木製的書架向旁移開,現出一條秘道來。

    黃鍾公走了過來,率先往秘道裏走:「兩位少俠,請跟老朽這邊走。」

    我和胡斐對望一眼,都想好不容易來到這個地步,怎麼好在這時候才來猶疑?於是一先一後的跟著黃鍾公走進秘道。

    這條秘道只有一人寬,每隔十尺便有一個小油燈安裝在石牆上,昏昏黃黃的好不詭異。走不了幾步,面前忽然出現一道石級,我們三人走下石級,直走了百 來級,心中計算已經少在地面十多米之下,怎料石級尚未走完,又走了數十級,才總算到底。我心想這麼一來差不多是地底二三十米了,這座梅莊外表雅觀,內裏卻 竟然有這大工程的機關,真是難以想像。

    黃鍾公帶著我們走在筆直的通道,我極目望去一時間竟望不見盡頭。走了數十尺,覺著有點寒意,胡斐說道:「是湖底。」我先是一呆,然後已明白他的意思了。腦海中計算一下方向和距離,再加上這裏在地底深處,果真如胡斐所言,我們正在西湖的湖底。

    又走了十數步,面前出現一個面積不大,呈正方形的石室,除了我們走過來的通道那邊外,三面各有一道鐵門。黃鍾公伸手到嘴邊示意我們不要出聲,已經聽到其中一道鐵門後面傳來一把沙啞的聲音:「黃鍾公!是你來了?還沒到子時啊!」

    黃鍾公恭敬的說道:「莫長老,屬下有事稟報。」

    「說吧!」

    「是這樣的……剛才有三人來到梅莊拜莊,說要見我神教長老。」

    那把沙啞的聲音「咦」了一聲,反問:「來者何人?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請聽屬下細說。來人是三個二十上下的年青人,他們不知道在梅莊的是莫長老……不知道他們從哪兒得到消息,說有兩位長老住在梅莊,因此趕來求見。」

    「哼?雖然不知底蘊,可是此事事關重大,咱們可不能大意。那三人黃鍾公你斃了吧!」那聲音的語氣大是不耐:「這種事還要來問?」

    胡斐大怒,便要發作,我連忙捉住他的手臂。

    「回長老的話,」黃鍾公望了我一眼,又對鐵門後的那位「莫長老」說道:「若然沒有特別事情,屬下自不敢擾長老清修。來人年紀雖然不大,但武功不弱,屬下和三位兄弟都已先後敗在他們手上,才不得不請長老親自出馬。」

    「甚麼?黃鍾公你內外兼修,多少成名的武林人物都折在你手上,如今竟說不敵一個小子?」

    「確有此事。」

    鐵門後靜了好一會,那把聲音才又問道:「好!就讓我見識見識這幾個小子的武功去到甚麼境界吧!那三人現在何處?」

    「其中兩人就在屬下身旁。」

    「甚麼?」一聲怒喝,嘭的一下巨響鐵門竟被轟得飛脫,向我們猛地直撞過來。

    我一聲斷喝,雙拳向外推出,把混元勁催谷到極致,左右拳再各使二動勁,才把這鐵門擋下。與此同時,一個身穿黑袍的高瘦男人背負著雙手大步踏出,在 石室當中一站,雙目精光四射直向我們射來。這黑袍人腰繫黃帶,我的印象之中當日揚州城外一場大戰,我和寧中則聯手對付的賈長老便是這個打扮。我抱了抱拳, 說道:「這位便是日月神教十長老之一?」

    「嘿!本長老便是神教十長老之一,『小閻王』莫草!」這男人下顎一揚,啞著聲線沉聲道:「你這小子是誰?」

    「在下易一,年初於揚州城外曾有幸見過貴教其餘四位長老。」我說話不忘恭敬,這叫做先禮後兵。莫草「咦」了一聲,反問:「你便是那個易一?」頓了 一頓,冷笑道:「我聽過你,年紀小小搞得天下大亂,還有說你已棄暗投明加入我教,果然有多少能耐?」我真是啼笑皆非,有關我勾結日月神教的傳聞,也只他才 會叫這做「棄暗投明」。莫草轉頭直視黃鍾公:「你說你們四兄弟都敗在這兩人手中?」

    黃鍾公不敢抬頭,顫聲說道:「回長老,我們四兄弟先後和三位少俠各戰了一場,都輸了一招,因此……」

    「輸了一招?」莫草冷笑道:「你們四隻烏龜到底在搞甚麼花樣?以為本長老是呆子嗎?難道他這小子還破得你的『七弦無形劍』?你在這梅莊住了十年, 練出甚麼武功來?你練出個鳥來!」說著轉頭對我道:「你要見本長老有甚麼事?」又道:「若答案不能令本長老滿意,你們可要賠上小命啊!」

    我目視莫草,只見隱形眼鏡上的數字跳動了一會,顯示出來的武功指數是409。「此人的功力比之有430的黃鍾公還略略不如。」我心想:「魔教十長老的功力都在400上下,這個莫長老也不例外。但為甚麼黃鍾公要這麼怕他?」

    莫草踏前一步,冷冷的道:「怎樣?黃鍾公帶你到得這個石室,你一定有驚人的藝業吧?這個石室是我神教的重大秘密,今日你倆到此,除非能夠打敗本長老,否則休想活著離開。」

    我吸了一口氣,使自己鎮定下來,才緩緩說道:「九月時在下跟這位兄弟在京城參加福康安那勞什子『天下掌門人大會』,事後曾經夜探公爵府,當晚有兩 人在公爵府中殺了『大內七大高手』之一的瑞棟和劉元鶴,並且搶走了一些重要的物事。」我一直說話,一直鑑貌辨色,看看莫草的反應會否流露出甚麼來:「後來 經過多番調查,包括天地會的線報,還有甚他江湖中人的消息……嘿嘿,就連你神教中人也透露了點甚麼!在下知道莫長老便是當日潛進公爵府殺人取物之人!」

    當我說話之時,莫草一直冷笑,然而在我提到夜闖公爵府,他的臉色陡地一變,雖然之後很快便回復本來的神情,但卻瞞不了我。我心頭大喜,因為看來阿琪所言非虛,這人身上可能藏著從福康安處偷來的神石。

    福康安到底有多少顆神石,那還是未知之數。我知道他派人到海寧陳家欲搶神石,但是安瀾園大門外那個「玖」字令我不能釋懷,總覺「九流」已插手此 事。福康安有沒有從海寧陳家處得手先不要說,但他既知道神石的存在,很可能還會試圖去爭奪其他神石,盜鴛鴦刀不正是這個原因嗎?韋小寶也對找說過,紫禁城 裏便有另一顆神石,可見神石雖是這個遊戲的關鍵,但除了武林之外和官府是脫不了關係的。

    莫草成功從公爵府裏盜出神石,那究竟是一顆?兩顆?還是更多?

    我正在想這想那,胡斐忽然拉了我一把,我抬項一望,卻見莫草臉上殺氣大盛,一雙目光直盯著我,令我遍體生寒。他說道:「那你來是為了那物事?」

    「明人不打暗語,」我挺了挺胸,咬牙道:「莫長老也應該明白我已經知道你們盜去的是甚麼東西,若果莫長老可以交出來的話……」

    「哈哈哈~」莫草陡地轟大笑,伸出左手指著我道:「若然本長老交出來,你便饒本長老一命如何?哈哈哈!哈哈~」突然之間,莫草把一直放在背後的右 手舉在半空,只見他手裏拿著兩把兵器,竟是一對大銅蛇。這對銅蛇由熟銅打造而成,長約三尺,粗如腕口,外型當然便是兩條大蛇,睜目昂首,栩栩如生。

    我一見這對銅蛇,先是大吃一驚,沒想到世間竟有這種兵器。胡斐站到我的身邊問道:「這是甚麼東西?」我已迅速冷靜下來,聽得胡斐提問,想了一想便答道:「雖然我還不知道他會怎麼用這兵器,不過看來這對銅蛇可以作鐵枴用,也能當判官筆使,甚至劍法也難不到它的。」

    莫草嘿的一聲冷笑:「你太也沒見識了。本長老武功自成一家,又豈是這三言兩語所能點破?怎樣?能夠死在本長老『七殺蛇枴』之下,算你祖宗積福!」

    我哼了一聲:「『七殺蛇枴』?那便是使鐵枴的招數了!你強甚麼嘴?莫長老!你這兵器就算奇形怪狀,也不過是怪而矣!難道還能在我面前稱雄?兵器譜 上沒你蛇枴的名字!」我之所以會如此說,其實也只是安慰自己而矣。事實上這對大銅蛇惡形惡相,給我做成的震撼是不能想像的。豈料莫草冷笑道:「劍皇三十年 前寫兵器譜,自以為觀遍天下兵器,但天下兵器到底有多少?又怎會讓他一個人全都看過?這對『七殺蛇枴』是我神教寶物,向來沒多少人見過,因為能夠看見這對 蛇枴的人都會變成死屍。本長老從上代長老處得到蛇枴,聽說已有上百年歷史了!今日用來殺你這兩個黃毛小子,實在大材小用。」

    我揚了一揚手中的英雄劍,說道:「既然長老如此自信,我們就手底下見真章。」轉頭說道:「三弟,此人武功極高,不似與黃鍾公一戰,真是生死相搏,我們並肩一起上。」

    胡斐點了點頭,拔出單刀在手,擺定了架式。

    莫草絲毫不理會我們,左右手各持一支銅蛇,握住蛇身,說道:「易一!聽說你武功其實不算弱,當日在揚州城外也曾和我教長老對敵。讓本長老告訴你: 本長老這對『七殺蛇枴』號稱『七殺』,便因為它有七種殺法,本長老倒想知道,你能夠逼我使出多少種殺法呢?」頓了一頓,嘿的一聲冷笑道:「你來到這裏找 我,若果三招兩式便斃命的話,那太不像樣了!」說著又望著黃鍾公道:「黃鍾公!你私下帶人進入秘道,還自稱不敵這兩個小子,待本長老收拾他們之後再來和你 算這筆賬!」

    我心中一直盤算,都覺得和他對敵沒有勝算。這次莫草必定是全力以赴,不比黃鍾公那一戰可以取巧。當日在揚州城外雖然能夠和那姓賈的長老打成平手, 但與我聯手的卻是「無雙無對.寧氏一劍」的寧中則,又怎會是胡斐可以相比?左想右想都覺必須出奇制勝。眼見莫草望黃鍾公說話,心念電轉,已陡地發動,手中 英雄劍直指莫草頸際。

    莫草大喝一聲,左手蛇枴一撥,使出了類似撥風杖法的招數,一條沉重的大銅蛇舞得虎虎生風。胡斐不敢怠慢,家傳的胡家刀法直殺莫草右路。莫草嘿的一 聲冷笑,右手銅蛇一擋,已敲向胡斐後腦,果然如我所料是枴法的招數。莫草左杖右枴,以大路硬朗的招式對付我,用旁門巧妙的招式對付胡斐。我使的是華山快劍 夾雜上清快劍,但莫草這杖法委實太過剛猛,再加上他在兵器上佔優,我害怕正面用英雄劍硬砍大銅蛇,因此劍招竟是攻不進去。胡斐的刀法雖也甚快,但一時間摸 不透這枴法的門路,也是奈何不了他。

    我劍招一變,使出獨孤九劍,要揀他杖法的破綻再伺機出劍,因此用上天梯的身法在莫草身邊游走,劍尖晃動引他出枴,再舉劍突破。莫草連遇兩招險招,不禁「咦」了一聲,收起那過分的自信,連封我兩劍,便已搶回給我佔了不久的優勢。

    「好小子!」莫草呸了一聲,左手銅蛇依然用杖法封阻我的獨孤九劍,右手銅蛇招數忽變,用蛇尾猛攻胡斐,變成鋼刺一類的招數,胡斐一急,幾乎沒給他 刺中。我這才知道莫草所說的七種殺法竟是七種完全不同的兵器招式,原本是不可能同時使出的,奈何這對大銅蛇竟能把這不同的招式都發揮出來,真是堪稱絕世神 兵。莫草除了能利用大銅蛇本身的重量和長度使出杖法和枴法之外,還能用蛇尾使出刺法,而聽他說到這三種殺法之外還有四種,故此雖然他的功力不算太高,甚至 不及黃鍾公,但招數上的變化卻勝人一籌,可真是厲害之極。

    我收起獨孤九劍,轉使也是練習得非常純熟的華山派朝陽劍法。這套劍法勝在沉穩大路,正當無法佔優勢之時不妨使張出來,那斷不會落了下風的。然而另 一方面胡斐可能因為從未曾和使鋼刺的人對敵過,因此竟是找不到破敵的法門,已是險象橫生。我急欲救他,於是想要連莫草右手的銅蛇都接下來,便著著搶攻。這 一下犯了兵家大忌,莫草一聲長笑,左手銅蛇一縮一圈,已把我的劍招全擋回去,再陡地向我一推,一股大力直推過來。這兩支銅蛇有腕口粗細,力度使猛了可不是 那麼容易接住的,何況這下運上內勁,更是難以抵擋。我的英雄劍剛才讓他的銅蛇蕩了開去,一時收不回來,只得伸出左手抓住銅蛇的蛇頭,才不致給它打中胸口。 可是這下子我的手腕差點兒便要折斷,忙運混元勁回推。這一下兩股內勁相擊,修為不夠莫草深厚加之和秃筆翁對戰時曾輕微帶傷,我的胸腹登時血氣翻湧,眼前一 黑,立即倒蹤開去,免得被莫草追擊。

    莫草倒沒有攻擊我。但見他右手依然是鋼刺路數,左手銅蛇使出了單鈎的招式,把胡奜逼得節節後退。原來銅蛇彎曲的蛇首竟還能當單鈎使,那麼算是第四種殺法了。我吸了一口氣,氣息都平伏了,連忙抱劍直朝莫草後腦攻去。

    我與秃筆翁一戰,其實並不能說受了內傷,但氣息走了岔道,一直沒有機會調理。雖然李思豪接下了黑白子讓我好好休息,不過我也沒有爭取時間以混元勁 打通血氣。與黃鍾公一場劍氣大戰更是在無形中惡化了傷勢,此時力戰全力以赴的「十長老」──「小閻王」莫草,自然凶多吉少。不過為了得到神石,我必須拼死 一戰。來到這個世界已是第個三年頭,除了當初從南賢手中得到神石「白馬嘯西風」後,一直沒有頭緒,好不容易打聽到第二顆神石的下落,又怎能輕易放手呢?

    莫草冷笑道:「你的劍法不弱,但能否勝過我的『達摩劍法』?」說著也是倒轉銅蛇,用蛇尾和我英雄劍交手,使出的正是一路劍法。

    「第五種殺法了!」我心中叫道,手中英雄劍不敢有絲毫大意,見招拆招。忽聞黃鍾公的聲音響起:「果然是『達摩劍法』,莫長老,屬下不知道你原來還是少林派出身的?」

    我心中一動,已然說道:「少林派怎麼會加入日月神教?你莫不成是少林派的奸細?」

    莫草打了一個哈哈,趁我說話一不留神幾乎把我的長劍打飛,轉頭怒視黃鍾公:「你好多事!」

    黃鍾公緩緩說道:「易少俠此言差矣。莫長老可是立下無數大功才得到東方教主的器重,當年嵩山山腳一場混戰,我教損折不了人手,莫長老卻也斃了十八羅漢中的其中兩人,又怎會是少林派來的臥底?」

    胡斐得到喘息機會,胡家刀法越使越快,卻也細心聽我們說話。

    黃鍾公又道:「剛才那一路杖法,雖然改動不少,如今想來原來是少林派的『瘋魔杖法』演變出來……那一路似是而非的根本不是刺法,而是在指法上加以變化,應屬少林派的『三摩提指』,是也不是?」

    莫草急叫道:「黃鍾公,你……」但見他面色通紅,看來竟是急怒攻心。黃鍾公嘆了口氣,說道:「屬下並非博聞強記,但當年一場嵩山大戰屬下也有參 加,達摩堂和羅漢堂首座率十八羅漢出戰,他們的武功厲害非常,我神教死了兩名長老,十數名精英,屬下對少林派的功夫倒也記得。不得當日莫長老要幪面上陣, 原來你是……原來你是……」

    「原來我是甚麼?」莫草一邊把我和胡斐逼得不斷敗退,一邊冷笑問道。

    「原來你是少林派的棄徒。」黃鍾公又嘆了口氣,說。

    「你錯了!」莫草「嘿」的一聲,一支大銅蛇蛇嘴直敲找的腦門,嚇得我伏地滾了開去,才避過這破腦之厄:「本長老反出少林,多少年來藏身神教,我的 來歷就只有東方教主一人知道。當時東方教主尚未成為教主,已經對我十分信任,向前任教主推薦我當長老。哼!少林派那班秃驢大概當我死了吧!」

    「雖然莫長老這樣說,不過屬下知道,『達摩劍法』、『瘋魔杖法』和『三摩提指』均是少林七十二絕技,若非寺內高僧不得修練。莫長老這三種武功自然得自少林,卻又似是而非,以屬下推測,莫長老是否偷習武功,才要逃到我神教隱姓埋名?」

    突然鏗的一聲,莫草改刺為敲,以黃鍾公口中的瘋魔杖法把胡斐的單刀打折,身形一晃,已去到黃鍾公身前。黃鍾公看似早料到有一著,雙手一推,把莫草 兩支大銅蛇撥開,莫草右手銅蛇交到左手,冷笑道:「黃鍾公,我的刺法其實是『三摩提指』,這是你自己說的吧!」黃鍾公臉色一變,想要變招,腰間已給莫草用 右手指點中。

    我和胡奜雙雙大喝直撲到莫草身後,莫草一聲大吼,雙手握著兩支大蛇的兩端,舉起擋下我和胡斐的刀劍。我和胡斐落到地上,立即猱而上急攻莫草。就連黃鍾公都中了他的毒手,我們只有希望乘著他分心之際搶得先機才有些微勝算。

    「我除了少林派的武功之外,還得東方教主傳授武功,你這兩個黃毛小子就與黃鍾公這隻老烏龜一起受死吧!」莫草口中的東方教主自然便是日月神教的神 主,號稱『地上最強』的東方不敗。我吃了一驚,卻也看出一個破綻,連忙使出獨孤九劍,一劍刺中莫草左腕。這一劍只是因為他口中說話才有一閃即逝的機會,因 此情急之間也刺得偏了,並沒刺中筋脈。莫草怒吼一聲,手中銅蛇落地,一掌把想要乘機舉刀砍他的胡斐打飛。

    我知道胡斐受創,以我一人之力更是難以打敗莫草,當機立斷之下,我英雄劍劍交左手,壓在莫草的大銅蛇上,舉起右掌直擊莫草面門。

    莫草剛才因中劍而怒非常,以左掌用盡全力把胡斐打得倒地不起,我趁著他舊力已消,新力未發之前,以十二乘混元勁用右掌直拍莫草。莫草當然不會就 範,左掌一圈,已運勁迎上我的右掌。這一下我使了十二成的功力,莫草雖借一圈之勢運上了內勁,但最多也不過四成左右,雖然我的內力修為遠不及他,卻也能打 成平手。

    兩掌互擊之際,我陡地收掌為拳,直轟莫草掌心。得勢不饒人,二重巧勁使出,兩倍的威力把莫草打口吐鮮血連退數步。

    <……破玉拳升級至Level8/混元勁升級至Level9

    此時此刻我不能放虎歸山,雖然我受了這一擊鮮血也是湧到喉頭,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不能讓莫草有半刻休息的機會,英雄劍換回右手,上清快劍直削莫草的腦袋。

    莫草手中大銅蛇一封,接住我這一劍,只見他臉色蒼白,但大銅蛇的威力卻沒有減弱,一圈一刺,竟緣著我的劍身直推上來。我慌忙迴劍把銅蛇擋住。就在 此時,銅蛇暴長,只有三尺的蛇身忽然之間好像長了許多,蛇首像是活了一般直朝我的右邊肩頭撞下去。這一撞之力不弱,加上剛才那內勁相拼,其實是兩敗俱傷, 我的右臂乏力,再也握不住英雄劍,鬆手放甩。

    原來那條大銅蛇忽然斷成七節,變為一條七節鞭。

    莫草大笑一聲,喝道:「最後是你贏還是我贏?」舉起那大銅蛇變成的鞭,便要朝我的頭頂砸落。

    「是我贏!」一聲吆喝在石室中轟然響起,就在我們都不知道發生甚麼事的時候,一條人影已閃到我的跟前,粉紅閃光一閃,把那條蛇鞭擋了開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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