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十六章之神照火鳳(二)

    一日復一日,我自回到南京靜養已有月餘。

    這段日子裡頭我總是自個兒在思想以後的路向。想當年我和瑱琦兩人初到此地,得知這裡是個電腦虛擬世界,而我們需要將這個角色扮演遊戲「爆機」才可 回到現實的時候,瑱琦感到非常徬徨。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就算平日如何堅強也會有脆弱的一面吧!當時我曾大言不慚的告訴瑱琦要她把一切都放心交給我,因為 我是玩慣電玩的人。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瑱琦聽到我的說話後便問我是否玩得很出色?我並沒有立即回答她,因為……因為我從來沒有試過玩到最後結局,簡單 來說便是每一次玩角色扮演遊戲均是以失敗告終。

    我曾經玩過的角色扮演電腦遊戲不下二三十個,卻無一能夠順利完成,歸根究底也是我個人問題。除了覺得遊戲有時候設計得太過複雜之外,中段不斷做著 重複的事情去提升等級也是十分苦悶的事。而更重要的是我為人十分大意,如果沒有攻略很多時候會忽略了重要的細節。最後的關鍵卻是我缺乏耐性,常常不記得存 檔之餘,一受到錯折就不肯重頭再來,結果所有遊戲都落得被遺棄的下場。

    我記得E-34曾經說過這個金庸群俠傳有「存檔」的功能,雖然非常不穩定,又不能夠起死回生,但卻始終是功能之一。後來過了一段時間,E-34又 私下和我提起,原來這個「存檔」和「讀檔」功能只適用於單機版,也就是說我們這個原定在網上運行的遊戲並不適用,因為重複「存檔」和「讀檔」會影響遊戲進 行次序,對同時在線的其他玩家會造成思覺混淆,後果可大可小。既然E-34這麼說,我就一直沒有使用。

    不過到了現在,我實在是深覺後悔莫及。

    如果是以往坐在電腦顯示屏前玩遊戲,只怕我已把電腦關掉看電視去。不要說遊戲,無論任何事情也好,你花越多精神和時間在上面,要重頭來過便越困難。可惜的是這個遊戲不同以往,我不能隨時抽身而退,直至完結為止──遊戲或者我的生命。

    言歸正傳。這一個月來我除了在家中睡覺和吃飯外便甚麼事情也沒幹。以往終日奔波,常希望能夠放下神石的目標好好享受古代生活,現在是實現這個「夢想」。我不但沒有能力去找神石,就練standby也沒資格。

    我除了失去內力之外,平一指還多次提醒我不能再練混元勁──如前述,即使可以重頭練起我也絕對沒這個耐性──所以我的生活變得頹廢亦很正常。焦宛 兒覺得有點奇怪,卻照舊沒有過問,只是每日都來陪我說話,間中約我到寶光客棧用飯。真是謝天謝地,若然焦宛兒真的追問起我,相信我瞞不到她。

    另一方面,我也並非全然放棄自己,放棄回去,我依然關心著瑱琦和神石。我曾經指示洪勝海飛鴿傳書到襄陽打聽消息,黃蓉的回信上提到胡斐、段譽已經 和瑱琦、李思豪他們會合,而李思豪傷勢無礙,打狗棒亦被確認在霍都手中,因此他們正在追蹤霍都和其兄達爾巴,希望在金輪法王出現前盡快搶回。我感到一陣欣 慰,有李思豪和胡斐兩人在瑱琦身旁,應該可以收拾霍都,把打狗棒奪回,再得到第三顆神石的線索。

    不過黃蓉信中卻帶來另一個壞消息。原來楊過斷臂未癒,卻在兩個月前偷偷離開郭府,至今下落不明。

    儘管我是擔心楊過,不過我對他更有信心。楊過一向是個不易放棄,而且勇往直前的男人,絕對不會為了失去一隻右手而做傻事,更不會看不開或者自怨自 艾……雖然這樣說好像不太好,如果考慮其性格,楊過絕對是一個怨天尤人多於自怨自艾的傢伙,總認為是天下人不對是天下人欠他,應該說是比較偏激的一類吧!

    或許這就是緣。我和楊過算得上是交淺言深,相處時間遠遠及不上胡斐等人,但是我們之的友情卻非筆墨所能形容。有時候我們甚至是同病相憐:他斷了右臂,我則被廢去內功,不知道誰人更淒慘一些?總之都是一身武功盡廢。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不覺已經是暮春三月。

    <……第4年3月

    江南氣候十分和暖,這時節最適合到郊外走走。因此我想盡辦法算盡機關,再加上洪勝海的幫助,終於給我又一次成功擺脫藍鳳凰,和焦宛兒到南京城外效 遊。說實在,藍鳳凰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雖然還是苗家女性格口直心快又沒禮貌,但那真性情倒教我知道她是善意的,只是不知何解我就喜歡避開她。或許這叫做苦 中作樂,但每天想法子和她捉迷藏般妳追我躲卻也成了習慣,有贏有輸,贏了固然特別興奮,輸了也不覺失望。

    一大清早我便興緻勃勃到焦家大宅接焦宛兒出來。這次重回南京,焦公禮和我一起用過幾次晚飯,他既然,不提起焦宛兒的親事,我也樂得不去多想。

    我和焦宛兒來到城外數里的梅子林,在那兒採梅子吃當作早點。這個時節梅子初熟,的是鮮甜多汁。焦宛兒很是高興,像個少女般手無足蹈,穿梭於梅林之間──焦宛兒本來就是個少女嘛!看我說甚麼傻話?

    我突然想起,初次和焦宛兒相見,是進入這世界的第一年。那時候是四五月間──我來到此地是第一年的三四月左右──焦宛兒看上去只得十五六歲。轉眼 間差不多整整三年,她的外表也成熟不少,更添韻味。這種成熟到底是歲月的痕跡,是苦難的洗禮?E-34說過,我們在這個世界裡頭因為新陳代謝率不同,差不 多可說長生不死──如果沒中玄冥神掌的話──但其他角色應該會年老以至於死去吧?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問:「宛兒,妳今年幾多歲?」焦宛兒本來在前面走著,聽到我問,臉上一紅,笑著反問:「易大哥你是怎麼了?我以前沒有告訴過你嗎?」我搔了搔頭:「有嗎?許是忘了。」焦宛兒「哈」的一聲轉身便走,只笑道:「現在不告訴你啦!」

    我搖頭苦笑,心想焦宛兒也有這種小孩心性。這個遊戲既然設計如此完善,他們自然會衰老啦!否則過得十年,以這裡的NPC如此高超的AI,很快便會發現問題所在,甚至知這個世界並非真實,那時候不知道會生出甚麼事情來。

    突然想到,如果所有NPC都會死,就我一個不會,那豈不是人人也希望的長生不老嗎?

    「如果武功不能復原,那還是死了的好。」我心中一點高興的感覺也沒有:「就算寒毒不發作,只要我永遠留在此地,看著焦宛兒、胡斐、李思豪一個接一個的老死,實在是非常可怖。」

    「易大哥!」焦宛兒動人的聲音把我思緒拉回現實:「我細心一想,原來我們從來沒有這樣放心的遊玩過。」

    「怎會?」我笑著搖頭:「逃亡那次不算,後來我重回南京,帶妳先遊杭州,再到揚州……」

    「易大哥,想起來差不多整個江南我們也一起去過,揚州、杭州、洞庭湖、太湖……但是有哪一次我們可以輕輕鬆鬆去玩。不講逃亡那段時間,就從桃花島 回來之後,我的心中一直記掛爹爹的安危。」焦宛兒倚著一棵梅子樹說:「後來你再來南京,我們到杭州和揚州去,甚麼西湖勝境、二十四橋,我一處也沒去過。在 揚州易大哥更過分,每一朝早也不見了你的蹤影。」

    那時我只顧去學降龍十八掌,的確沒怎麼理會旁人。焦宛兒又道:「而且易大哥你一直有事情要做,怎會有閒情陪小妹去玩?」

    「好啦!」我走到她的身邊,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說道:「從今以後我也會很悠閒,只要妳想的話,我們再去杭州看西子湖去。」焦宛兒低著頭,半晌,說道:「為甚麼?」

    「咦?」我聽不清楚,問。焦宛兒重又抬頭,笑道:「沒有甚麼!我們再走遠點。」

    我們走過綠玉橋,這裡也是個值得回憶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傳來數聲呼喝,卻見四五個漢子追著一人向我們這邊跑近。後邊那四五個人各執刀劍,似乎要把前面那人捉著又或殺了,我忍不住說 道:「這兒是南京吧!光天化日之在天子腳下行兇,這夥人也好放肆。」焦宛兒笑道:「有誰會怕皇帝來著?想我大宋就算是官兵也膽小過人。不過他們不知道這裡 是我金龍幫的地頭嗎?」我「哈」的一聲說道:「宛兒妳好像個黑道大家姐?」焦宛兒聽不明白,只是道:「易大哥,你便出手收拾他們吧!」

    我呆了一呆,拉住焦宛兒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走吧!」焦宛兒神情有些不解,卻不打話,跟我回身走上綠玉橋。我今日出來純是和焦宛兒遊玩, 沒有想過會要出手和人打架,英雄劍也沒帶出來。焦宛兒是使刀的,但在南京城走動她也從來不需帶兵刃。如果在城內金龍幫人馬眾多,原也不用怕,我卻沒想到今 次是出城郊遊。

    我們才走到綠玉橋中間,那六人以先後腳追至,前面那人終於在我面前被人砍反。焦宛兒厭惡的望了那五人兩眼,其中一個從倒在地上那人背心拔出單刀,朝焦宛兒喝道:「一不做二不休,殺!」

    焦宛兒冷哼一聲,便要出手,我拉住她的手腕退後一步避過那刀,說道:「別理他們。」

    「這裡是南京金陵,乃金龍幫地頭,趁此地無人料理兩個小娃兒,免得事情揚了開去。」為首一人卻不肯放過我們。餘眾聽到指示,各舉刀劍朝我砍來。我 失去內力,上天梯的輕功亦沒了大半,但以步法而論與這數人相比還是巧妙的,很容易便讓過敵招。我腳尖在地上一剔,把被殺那人的單刀剔起,伸右手抓住刀柄, 隨手使出獨孤九劍,輕易便把四個賊人刺傷。

    這是我經過幾日苦思之後得出來的計策,原來我失去了內功,外功方面好像破玉拳和降龍十八掌等需要內力催動的拳腳功夫自然威力大減,至於追風神雷劍 和華山快劍等劍法也是需要內功作為根基,全都難以再用,對我的身體也做成負苛。只有這獨孤九劍全憑經驗和眼力,找出對方破綻再第一時間刺出,有內功固然是 好,沒內功亦無不可。若是面對高手難免無用,但遇著這幾個三腳貓功夫,身上破綻本來就多,又不知我獨孤九劍的厲害,竟讓我隨便四刀已各自鮮血長流,負傷退 下。

    「嘿!讓我來!」那看似是眾人首領的男人手握朴刀,指著我大喝道:「兀那漢子!你是哪條道上的?」我不知道他打甚麼黑話,二話不說打算照辦煮碗以 獨孤九劍傷他,豈料這人武功不弱,見我單刀削他破綻,忙回刀擋架。沒了內勁始終不慣,此招用得老了,去而不復,鏗的一聲削在那人的朴刀之上。那人以手腕一 震,竟硬生生的把我手中單刀震落到上。

    「嘿!還以為多厲害!乘乘受死吧!」那男人冷笑道,舉起朴刀便向我頭頂砍來。我一個錯步閃了去,口中喝道:「你到底是誰?竟敢來金陵撒野?天子腳下你沒有皇法的嗎?」

    「老子我就是皇法!」那人大笑道:「我巨鯨幫從來不把官府放在眼內!」我心中道:「原來是巨鯨幫!真是『虎落平陽』,想年還未學會武功的時候,在長江之上幾乎沒被巨鯨幫的賊子害死,如今又來撿我的便宜?」

    焦宛兒抄起地上單刀,過來敵住那人,一時之間勢均力敵。只見焦宛兒的刀法又沉穩了一些,當然不能和胡斐相比,就是瑱琦、程英等女流之輩亦比她高出 甚多,不過焦宛兒的功力指數也接近二百的了,可以反過來保護我。焦宛兒武功比那人稍高,四十招後一刀砍在那人大腿上面。焦宛兒順勢把刀架在他的頸上,喝 道:「你是巨鯨幫的?」

    那人拋下朴刀,顫聲道:「姑娘饒命……小人不知好歹,冒犯姑娘……饒命,饒命呀!」

    「我來問你,你老老實實的答我問題。你是誰?為甚麼要追殺這人?」說著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屍體。那人連忙說道:「小人姓游……是巨鯨幫的副幫主,匪號『鯨牙王』便是……」

    「那有這麼囉唆?」焦宛兒不耐煩的道:「你為甚麼要殺死此人?」那姓游的漢子一驚,立即說道:「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只不過是受人錢財…… 這個實在……」我和焦兒對望幾眼,姓游的漢子才說得清楚一點:「小人日前收了嵩山派『九曲劍』三百兩,要小人把這漢子全家殺了。小人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 想來得嵩山派也是他該死,這種小事便由我們代勞……」

    我心中一陣疑惑:「是鍾鎮!」不知道嵩山派又有甚麼陰謀。焦宛兒望瞭望站在遠處的四人,收起單刀,冷冷說道:「回去告訴你們幫主麥鯨……就說金龍幫焦大小姐多多拜上麥幫主,以後有機會再算一算今日之事!」

    「甚……甚麼?」那姓游的男人指住焦宛兒,聲音發顫的道:「妳……妳是焦大姑娘?」

    焦宛兒哼了一聲,擲出單刀拉著我轉身離去。

    我們兩人誰也無話,直走到金陵城門之外,焦宛兒才問道:「易大哥,你不告訴我嗎?」我故意望向遠處「嗄」了一聲,焦宛兒又問道:「你真的從來也不打算告訴我嗎?」

    我嘆了口氣,終於屈服了:「妳直到現在也不是質問我『發生甚麼事』,而是問我『會否告訴妳』,宛兒妳真的這麼一願意傷害我?」

    「易大哥,小妹又怎會想要你難過?其實你的事小妹無權過問,只是……只是我真的想要知道,想要和你解憂。」焦宛兒幽幽的說道。

    我吸了一口氣,春天的空氣是潮濕的,令人難受,一點也不能使我鬆弛下來:「我沒有了武功……正確來說,我的內功被人破去。」

    「如今我和一個廢人沒多大分別。」

    聽到我的說話,焦宛兒把筷子放到我的面前,說道:「剛才你把四個人收拾,還說自己是廢人?」這時候我們已回到金陵城內,在寶光客棧用午飯。本來打算和焦宛兒出城玩一整天,還想到鄰鎮去買燒鵝,最後卻敗興而回。

    「結果不是妳保護了我嗎?」我抬頭說道:「從以前開始我已說要保護妳和照顧妳……當我受傷之後,我一直很難過,不去面對,但經過今日之事,我終於知道自己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人。」焦宛兒搖頭道:「易大哥怎可以這麼說……」

    「因為我終於知道,」我打斷焦宛兒的說話:「我不但不能再保護妳,還要拖累妳,在將來的日子也……我不應該回來。」

    焦宛兒一陣沉默,即使店小二把茶壺拿來她也沒說聲謝謝。

    「易大哥,不知道你是否忘了……那時候也和現在一樣。」

    「嗄?」我望著焦宛兒,不知道她說的是甚麼。

    「那時候和現在一樣……我們被嵩山派他們追殺的時候,也是和現在一樣,由我來保護易大哥。」焦宛兒望著我道,眼神之中儘是回憶的歡愉。我用力搖了 頭,但她卻繼續說道:「的確,易大哥一直保護宛兒,哪怕是因為爹爹的拜託還是易大哥的正義心。但是易大哥為了保護我而受傷,我也不只一次的掉轉頭來保護易 大哥你呢!」

    「宛兒……」一時之間我說不出話來。青城四秀的那次、費彬的那次……

    「還有崑崙派那兩個傢伙……」焦宛兒笑道:「我說保護易大哥,只是一廂情願而矣,其實每一次不是易大哥你自己搞定,便是遇著貴人……直到今日才是 真真正正由我保護你呢!我想說的是,」焦宛兒替我斟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然後徐徐說道:「永遠由易大哥來保護別人,是十分疲累的一件事情,而且也容易受 傷。疲倦或是受傷的時候,偶爾也讓旁人來保護你啊!和以前一樣,總有一日你會康復過來,然後再保護小妹……還有身邊的其他人。」

    「宛兒……」找知道焦宛兒一心想我振作,而她的說話亦很有道理,但我就是很迷茫:「我受的傷並非以前那般……我的內功都沒有了!這三年來的努力付 諸東流,我真是很不甘心!」這種說話我從來沒對人說過,我想除了瑱琦之外,唯一能夠令我不論喜與憂地分享內心感受的,就只有焦宛兒一人。

    「我記得你投入華山門下不過是三年前的事……不!三年也沒有。」焦宛兒數著手指說道:「然後我們被嵩山派追殺是前年八月。那時候我們遇著『青城四 秀』也不好過!其實今日那四個嘍囉的武功不比『青城四秀』差,而那位游副幫主武功更是不弱,以你現在武功還未復原受點錯折灳是很正常嗎?易大哥,情況再差 也不過是回到年半前,又或是三年前罷了!誰會想到易大哥只需三年便能在英雄宴上大出風頭?三年時間當然不短,但對於學武之人來說卻只是眨眼間的事。易大 哥,你便再多努力三年吧!」

    到了這個地步,難道我還能說不?只好苦笑著說:「被妳打敗了!我總是說不過妳。」見焦宛兒臉蛋紅紅的低下頭去,我嘆了口氣,說道:「宛兒,我就是 不敢和妳說……我怕妳會擔心,更怕面對妳看我的眼神。」見焦宛兒一臉不解,我囁嚅著道:「我不想讓人同情或可鄰,即使那個是妳。妳也知道,這陣子我可說吐 氣揚眉,英雄宴上大大露臉之外,我又在山東幹了大事,這些妳都聽到過了。這時候的我怎好意思人知道我失去武功嗎?不怕笑話於人嗎?別說師父和石莊主對我殷 望甚高,就連郭大俠和郭夫人也……唉!我就怕被人嘲笑,笑我不自量力……江湖上消息傳得快,大家知道我沒了武功,一定沒有好說話。」

    「我會嗎?」焦宛兒問。我笑了一下,把杯中茶水喝乾,說道:「那時候我不知道嘛……別說是宛兒,我連自己也不敢面對,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唉,果然如此,妳的笑容令我得到重生,無論多少次都是一樣。」

    焦宛兒又替我添茶,徐徐說道:「我卻認為即使沒有宛兒,易大哥也會自行振作起來。」

    「是嗎?宛兒何以會這樣想?」

    「因為易大哥有事情要做。」

    店小二走過來沖茶,雖然午時已過,但我們肚子都不餓,只知道喝茶。待店小二走開之後,我問焦宛兒道:「甚麼事情?」

    「雖然易大哥一直沒對我說,但小妹是知道的。」焦宛兒道:「到杭州的梅莊去,還有你和韓姑娘之間的秘密,雖然沒有告訴我,但我知道易大哥有事情要辦,而且很是困難。我當然不知道那是甚麼事情,但我想大概不會簡單。為了這件事,你一定會振作起來。」

    「妳看得很通透呢!」關於神石的事,雖然我多次想對焦宛兒坦白,卻始終不知應該如何開口,最後也只透露了給胡斐知道。我覺得很是抱歉,便道:「宛兒,其實我是為了……」

    「你不用現在對我說。」焦宛兒對我嫣然一笑,才道:「到適當的時候才告訴宛兒吧!我知道你一定會說的。」

    我點了點頭,執起茶杯向焦宛兒舉了一舉,說:「一言為定。」

    焦宛兒喝了兩口茶,站起來說:「易大哥,巨鯨幫夠膽在南京城外殺人,金龍幫不能這樣便算。我去和羅師哥商量一下如何應付,好歹也要查出死去那人的身份和事情是否真的和『九曲劍』有關。」

    我也很想知道,便說:「妳去吧!有消息也告知我一聲。」焦宛兒笑著點頭,轉身走出客棧。

    深深的嘆了口氣,今日讓焦宛教訓一頓,心情卻開朗了不少。

    「始終及不上焦大姑娘?」一把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忍不住呻吟道:「Please!No……」那把聲立已繼續道:「我們一直以來也不能做到……她只幾句說話便令你釋懷?」

    我緩緩站起身,瞥了身後了一眼,果然真的是藍鳳凰。我也不和她說話,便直走出寶光客棧。

    這幾日我的心情好了不少,午後沒事做便開始重練武功,主要是獨孤九劍和上清快劍。畢竟我也是以劍術見長,拳法次之,掌法又次之。而以劍而論,自然 是快劍比較適合我的個性了。江湖上有人以外功揚名,亦有人以內功稱雄,但總是以內外兼修為佳。外門功夫到底合不合我的性子我不知道,但華山乃玄門正宗,這 三年來我一直潛心修習混元勁,其餘所學亦以此為根基,一時之間沒了內功,實在非常不慣。要在一時三刻學些不用內功為本的外門功夫實在不易,唯有在原有的武 功之中選擇較為合適的將就著防身。

    若無內功,追風神雷劍是萬萬不能使用的。華山快劍和上清快劍最好也有內功輔助,不過勉強選一門出來練習,還是上清快劍較適合如今的我。兩門均是快 劍,一個「快」字是少不了的,而華山快劍另取一個「狠」字,每一招去而不復,內息不調便不能收發自如,破綻定多;上清快劍則其以一個「靈」字取勝,招招留 有餘地,靈活得多,不怕使蠻力會用老招式。

    至於練習獨孤九劍的原因,此處不用多說了。

    要練武,尤其是練習如何不用內力和人過招,便要對手來試招,在易府之中當然要找藍鳳凰和洪勝海了。這麼一和兩人餵招,我才知道自己原來對藍鳳凰和 洪勝海的底細並不清楚。也難怪,早前我對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事事爭先,雖說是組成隊伍,總想自己一個把事情搞定,隊友有甚麼技能便沒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胡斐使的自是家傳的胡家刀法,焦宛兒也是使焦公禮所教的刀招,兩者沒甚麼特別,至於李思豪和袁冠南的武功我沒有細問。

    洪勝海是渤海派出身,渤海派雖然名列「七幫十八派」之一,但武學方面沒有甚麼獨到之處,刀法和劍法也只是一般,唯有一套「斬蛟拳」較出色,而洪勝海便精於此道。除了斬蛟拳之外,還有一套「鐵門閂刀法」。

    藍鳳凰使的卻是「五龍鞭法」和「金蛇遊身掌」。原來五毒教有所謂「五大黃金秘寶」,分別是金絲軟鞭、五毒金鈎、金蛇劍、金蛇錐和金纖寶衣。其中金 蛇劍和金蛇錐在許多年前被人盜去,至今下落不明。我這才知道袁承志慣用佩劍金蛇劍和他傳我的金蛇錐竟都是屬於五毒教的寶物,實在是震驚得可以──我絕對不 敢告訴她金蛇錐此刻便在我身上。至於金絲軟鞭是藍鳳凰的隨身武器,五毒金鈎則在當年爭奪教主之位後被何鐵手帶走。

    我把獨孤九劍和上清快劍練得嫻熟,尤其上清快劍,竟在練習之中升了一個等級,讓我重燃信心,肯定了自己我以往的努力並沒有白白浪費。看來即使我真 的把內功都散去重頭練過,也只是內功而矣,其餘武功進度應該不受影響。想來混元勁的心法我早已背個滾瓜爛熟,就算此時再自行研習亦絕無困難,倒是如何把內 功散去才是最大問題,這一點就連平一指亦無把握。

    <……上清快劍升級至Level5

    襄陽那邊又再飛鴿傳書,交待蒙古平涼大營那邊搶奪打狗棒的事呈膠著狀態,希望我盡快赴援。洪勝海代我回信,只說我傷勢未癒,至於詳情當然不能透露。另一方面,楊過仍是全無音訊。

    除了等候瑱琦消息之外,我在府中日夜研究整理手頭上的資料,總想將來有日「復出」時能更易掌握情況。我所擔心的有兩件事,其一自是神石下落,其二 卻是江湖血案。神石方面,看來只有等待瑱琦奪回打狗棒,便能向郭靖和黃蓉打聽消息;而我手頭上的鴛鴦雙刀據鑄劍山莊莊主劍名所說也有一顆神石的線索;至於 還有一顆石在紫禁城內,現今未係時候取出。

    引起江湖血案的那隻「幕後黑手」也使我非常關心。我總認為海寧陳家、雞山寺、五禽門等案子共非巧合,而且一定有重大陰謀隱藏在背後,至於是甚麼我卻毫無頭緒……雖然這樣說好像很沒頭沒腦,但我覺得這個陰謀早晚會和我產生關係。

    三月將盡,我的寒毒又發作了一次。這寒毒果如平一指所言,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作,病發起來有時很輕微,有時卻冷得血液也要凝固似的。幸好這次只兩柱香的時間陰寒已然消退,我想起時候差不多,便服下第三顆鎮心理氣丸。

    「易一!我到街上去買點布料回來造衫,陪我不陪?」正當我在床上打坐消化藥性之時──我雖然不敢打坐練功,但經常也會這般坐著半個時辰寧神靜氣 ──藍鳳凰跑進我的房來對我說道。我是易府的主人,當然住在東廂的正室,藍鳳凰雖然諸般不願結果還是被我安排到西廂去住,至於洪勝海和陳少鵬則住到西廂後 面一個院子之中,那兒原是安排男僕休息的地方,可以直接通向府中各處。洪、陳二人有自己的私人房間,而焦宛兒從焦家大宅撥過來的八個侍婢則安排到東廂旁邊 的一列房間。

    我已習慣了藍鳳凰隨時走進我的房間,便問道:「買布造衫?為甚麼突然想要造衫?」

    「天氣已熱起來,我的衫裙不合這個季節。」藍鳳凰掀開帷幔,走到裡間說。我想起早前才把那件斗篷洗了在院子中晾曬,的是到了換季時候。便說道:「上街逛逛也好,不過看看有沒有現成的吧,不用自己縫紉那般麻煩。」

    「你真是沒腦子,街上哪裡來現成的衫裙,難道要我到故衣鋪嗎?」藍鳳凰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走到我的床邊拉住我的衣領道:「你又想要焦大姑娘替你造衫?」

    「妳想到哪裡去?妳造妳的,與我有甚麼干係?」我皺眉說道。藍鳳凰放開了我,說:「本姑娘打算破天荒幫你縫兩套衣服……要堂堂五毒教教主替人造 衫,易一你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我又搖了搖頭,見藍鳳凰似不服氣,忙說:「我不是嫌妳手工不好,只不過妳縫的都是苗人衣著,怎合我穿在身上?這樣吧!妳 去買布,我叫洪勝海找裁縫上門替我度身造衫……一於這樣決定,妳別再耍性子了。」

    藍鳳凰側頭想了一想,笑道:「也好!你陪我上街去!」我見拗她不過,自己又百無聊賴,便答應了一聲,要她先到大廳等我。

    我這正室分裡外兩間,裡間是睡床和一張可作妝檯的桌子,另有一個衣櫃和一面銅鏡,屏風後面放有浴盆。外間則放有一張八仙桌,旁邊遇有一個可作椅凳 用的矮臺,十分寬敞,容得下兩人臥坐,中間放有一張小幾。我想藍鳳凰終究是個女子,這般走進我的房間已不是太好,以後還是別讓她走進裡間。

    我更衣後從床畔取下英雄劍,逕往大廳會合藍鳳凰,然後和洪勝海交帶一聲,兩人一起步出易府。大功坊平空多了一間華廈,街坊也都好奇了一段時間,但 慢慢便習慣了。又因為金龍幫的關係,所以大家早在修葺期間已經知道這易府住的是武林中人,和金龍幫淵源甚深。多得這些傳言,早在我回到金陵以前已變了城中 名人。

    如果不去考慮我現時狀況,聲望越高當然越好,不過對於這些平民百姓來講,一切均與英雄宴和連環寨事蹟無關,他們所以認識我,只因為我和南京最大勢力金龍幫的關係而矣。

    順帶一提,我最近才知道鷹爪雁行門隨著周鐵鷦和汪鐵鶚等高手當上大內侍衛後,餘人不是跟著到北京便是散去,南京城中早已沒了鷹爪雁行門,天子腳下由金龍幫一幫獨霸,除了皇帝之外,南京要數焦家父女最大。這是為甚麼沾了金龍幫的一點點光的我竟也能成名的原因。

    閒話休說,姑且回到與藍鳳凰逛街一事上。在現實世界我早已知道陪女人逛街買衫是一件多麼痛苦的差使,想不到的是在古代陪一位姑娘上街買布也不徨多讓。我走了一個時辰,看了八間布莊,竟找不到藍鳳凰想要的布料。

    「藍鳳凰!金陵城內的布莊妳都看過了,卻一匹布也沒買,你到底想怎樣,請畫下道兒來!」我開始極不耐煩:「剛才那間『四季織』的布不是很好嗎?就連我這個外行人也覺得布質極佳,一於回去『四季織』光僱吧!」

    「『四季織』嗎?」藍鳳凰搔頭道:「是第四間還是第五間?」

    「是第七間。」我沒好氣道。藍鳳凰「啊」了一聲,突然想起甚麼,斜睨著我道:「易一!你好不耐煩嗎?」我乾笑兩聲,指著自己道:「難道妳看不出 來?我不理妳了!妳到『四季織』也好,第四間、第五間也好,總之我先去吃碗餛飩麵。妳買完布匹便到那邊的麵檔找我。」說完也不理會藍鳳凰咒罵,逕自往麵檔 走去。

    「師傅!來一碗餛飩麵。」我在桌子旁坐下,叫道。這麵檔在街角,規模不大,熾可同時招呼四張桌子,但平日生意極好,尤其餛飩最是美味。

    這麵檔的檔主便是煮麵的師傅,他的女兒小燕把接過他煮好的餛飩麵放到我的面前:「大爺請慢用。」笑了一笑然後再去招呼其他客人。我已經說過我在金 陵算得上是個名人,因此「大爺」、「公子」、「先生」等稱呼相繼加在的身上。無奈之下我已然習慣,只要知道他們是在叫我,我不再介意是「大爺」還是「先 生」。

    「不好意思,這位施主……我想要一碗淨麵。」一把稚嫩而柔和的女聲在我身後響起,使我突了一突,心道:「誰人竟無聲無息的走到我身後?」雖然我失 去內功之後耳目也變得沒以前那麼靈敏,但總比常人要高出甚多,因此一般人動作較大、腳步較重,走近我身周我還是能夠輕易察覺得出來。

    我把口中的餛飩嚼爛,和著湯水吞進肚子,檔主已應道:「小師父化緣請到別處去!我這只係小本生意……」那把女聲連忙說道:「不是的,不是化緣,我會付錢……」

    聽到這裡,我已忍不住好奇心回頭望去,其餘客人和我心思一樣,也要看看這個不知道是來化緣還是來光僱的人是怎生模樣。誰知道一看之下,眾人眼睛陡 然一亮,但見這個小尼姑清秀絕俗,容色照人,若非光頭實是一個絶麗的美人。她還只十六七歲年紀,身形婀娜,雖裹在一襲寬大緇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 態。麵檔中人無不定睛望著她,有一二男子更是睜著一雙色迷迷的賊眼上下打量個不停。

    我收懾心神,對那些連尼姑也不放過的男人看不過眼,便要起身干預。忽然之間我卻覺得這個尼姑十分眼熟,側頭思索曾經在哪裡見過她。

    「喂!小師父,讓本少爺請你吃麵好不好?」一個外表斯文,態度浮誇的男人站了起身,走近那尼姑身旁笑吟吟的說道。我見那小尼姑身子縮了一縮,再忍 耐不住,霍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那男人肩頭,沉聲道:「小師父面前不得無禮!」那人肩上吃痛,哇哇大叫起來,被我用力一摔摔到街上去。

    「多謝施主。」那小尼姑先是一驚,然後向我合十道:「阿彌陀佛。」我抱拳說道:「在下不敢……」目光和小尼姑相接,兩人也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那小尼姑叫道:「你是易……易師兄?」

    我忙作揖說道:「儀琳師妹,別來無恙嗎?」

    原來這美貌小尼姑竟是恆山派的儀琳,兩年多前在衡山山上見過面,更曾並肩抗敵。

    「易師兄在這裡真是太好了!我有事想求你幫忙!」儀琳急道。我順口回答:「有何事即管開聲,咱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霎時間竟忘了自己早已非華山門下,而我現在的武功又大打折扣。

    「易師兄,」儀琳顯然也忘了我已被逐出師門,聽得我應承,立即歡喜不已,連忙說道:「我師伯和一眾師姊妹在鄰鎮『鳥衣庵』掛單,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易師兄過去看一看……」

    「你的師伯?」我想了一想,記得儀琳好像是「恆山三定」之一,定逸師太的徒弟。定逸師太在「恆山三定」中居末,上有定靜和定閒兩位師太,定閒師太排行第二,卻是恆山派掌門。我便問道:「儀琳師妹,在『烏衣庵』的是定閒師伯還是定靜師伯?」

    儀琳說道:「不是掌門師伯……掌門師伯要大師伯帶我們到福州去,豈料卻在中道中伏,大師伯和幾位師姊力戰受傷,如今在『烏衣庵』中靜養。大師伯受傷非輕,我怕魔教去而復回,如果可以的話,煩請易師兄去見一見我大師伯。」

    我心中不禁大是躊躇,想不到恆山派的對手竟是日月教,如果對方派出的是十長老,就算我武功完好,也未必是其對手。不過剛才說太滿,我自然不好意思推托,只好說道:「也好……我和你到鄰鎮去。儀琳師妹來到金陵城是為了甚麼?」

    儀琳聽到我答應,很是歡喜,說道:「真是多謝易師兄,我大師伯和幾位武功較高的師姊也傷得很重,如果易師兄能顧念五嶽結盟之誼幫助護持,我恆山派 實在感激不盡。」又道:「我們的療傷聖藥天香斷續膠是好的,但是養氣保血功效不夠,儀清師姊叫我到南京來採辦一些藥材。才看見這裡的麵很好吃的樣子,便想 買碗素麵孝敬大師伯她老人家。」

    我點了點頭,笑她說:「這麵老遠送到鄰鎮也變了味兒,別幹傻事啦!我們這就走。」

    儀琳雙手合十道了聲謝,我把十文錢放到桌上,便和她一起離開。

    逕自出城,看天色已是寅牌時分,我早把藍鳳凰拋到九霄雲外,只問儀琳道;「儀琳師妹,『烏衣庵』是那個鎮上的?」儀琳說道:「是普陵鎮外紫竹林 旁。」我「啊」了一聲,說:「早知道去取兩匹馬來,這樣走可能要一個時辰。」儀琳笑道:「不會啊!才我也不過走了半個時辰而矣。」我心中苦笑不已,想那儀 琳有輕功在身,當然走得飛快,可就苦了我啦!輕功高低其實全仗內力催動,無論提氣急蹤又或者是長途奔走,沒有內功支持是絕對做不到的,即使步法如何巧妙也 是沒用。

    我不好意思對儀琳說,只好另找理由:「我們慢慢走也沒有所謂,不急在一時啊!妳……妳趁這時間和我說說定靜師伯受傷經過,妳武功不行,如果以輕功奔走便不能說話了。」儀琳不虞有詐,便把經過都告訴了我。

    原來五嶽盟主左冷禪傳下消息,說日月教大舉入侵淅閩一帶,意欲奪取福州林家的《闢邪劍譜》,便要四派分別赴援。恆山派掌門定閒師太便派她的師姐定 靜帶同二十名弟子南下福建。定靜師太一來不想打草驚蛇,二來也覺光天化日之下這麼一大群尼姑走在道上始終礙眼,所以便率眾曉宿夜行。前晚她們夜渡長江,一 上岸便遭受伏擊,敵人黑暗之中忽然掩至,武功又高,恆山一眾弟子即場便死傷過半。也是定靜師太武功極佳,掩護傷者邊戰邊退,直到天明敵人方去。恆山派與天 下尼庵都有聯絡,便到附近的烏衣庵養傷。經過一日,見敵人未有復回,才派儀琳出來買藥。

    「這一戰我們二十名師姊妹五人殉難,傷了八人,就連大師伯也受吐了很多血。大師已飛鴿傳書要掌門師伯派人增援,在此之前想要仗抑易師兄了。」儀琳眼泛淚光的說。

    聽到恆山派死傷這麼多人,我也不禁黯然神傷。我總是希望站在正義一方的人越多越好,恆山派門風向佳,門下弟子不論出家也好、俗家也好在江湖上都有 很高的評價,豈料在長江邊一戢便損折十餘人。再講,「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我雖然不再屬於華山派,但這種感情並不是說放下便放下的。想到這裡,只覺若然 日月教真的不肯放過恆山眾人,就算拼了這條性命我也務須保她們周全。

    暮色將盡時我們終於抵達了普陵鎮外的烏衣庵。庵外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但我早已細心留意,隱約看見兩旁竹後有點點劍光,雖然我的目力沒原先那麼銳利,不過要發現這兩人亦不困難,便高聲叫道:「兩位師父請出來吧!」

    果然有兩個女尼從竹後轉了出來,其中一人望瞭望我,然後對儀琳道:「師妹,這位施主是誰?」儀琳還沒說話,旁邊一名中年女尼已然說道:「貧尼係『烏衣庵』聞光,烏衣庵向不招待善男,這時又已入黑,望施主自重,請及早回去。」

    這女尼自稱是烏衣庵的尼姑,卻身負武藝,看來烏衣庵也是武林一脈。我笑了一下,抱拳道:「在下要禮佛也不會來尼姑庵,這次是以武林同道的身份來拜 見貴庵主持和恆山定靜師太。」儀琳這才說道:「這位是華山派的易師兄,華山派和我恆山派同氣連枝,大家師兄妹相稱,聞光師姐也用懷疑。」又對另一名女尼 道;「儀和師姊,我在南京見到易師兄,便和他說起此事,易師兄顧念五嶽劍派結盟之義,特來相助,請不用見疑。」

    我知道恆山第二代弟子均是「儀」字輩,這儀和自然和儀琳一樣屬恆山弟子,便拱手道:「儀和師姊請了,在下易一。」我本來想說「華山易一」,細想終究不妥。

    儀和呆了一呆,說道:「易一?好像哪裡聽過……是華山派的沒錯?」儀琳點了點頭:「在衡山見過面。」儀和便笑道:「如此甚好!師伯受傷不輕,多一 名幫手也是好的,只不過……」我見她欲言又止,望著我的神情古裡古怪。我知道她是看我年紀不大,以為沒多少能耐,心想道:「本來我的武功高出你甚多!不過 現在的確是無能之極,大不了為你恆山派送上這條小命便是了。」

    儀和轉頭對那聞光師太說:「請師姊通容一下,讓這位易師弟見我師伯一見。」

    聞光想了一想,說:「我先去問主持一句。」對我打了個問訊,道:「少俠請待。」

    我「嗯」了一聲,抱著英雄劍退到一旁。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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