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十八章之非常突破(一)

    「易公子,你可以把這十二枚金蛇錐送了給我嗎?它們畢竟是先夫遺物,也是我唯一可以擁有,屬於夏郎的東西。」溫儀緊握著金蛇錐,就握著夏雪宜的手 一樣,生怕他就此消息。我見她玉手竟滲出血來,顯是讓金蛇錐的錐頭割傷了手。我一時不忍,脫口而出:「既是夏前輩的遺物,自當交由夫人保管!」

    此語一出,便藍鳳凰一聲冷哼,我不敢望她,卻也沒有後悔。

    「那太好了!」溫儀開朗了些許,道:「十九年來,我沒再跟爹娘說過一句話。我本來早不該再住在溫家,但我總盼望他沒有死,有一天會再來找我。我若 是離開了這裏,他又怎找得到我?他既然已經死了,我也沒了活下去的意義。不過……不過這金蛇錐就仿如夏郎,陪伴著我支撐下去。易公子,人死了之後是否一了 百了?到底是能和夏郎在陰間相會,還是各自投胎,不再相見?」

    我能夠體會溫儀的苦思,知道無論怎樣回答也嫌囉唆,便含糊其辭的道:「兩者也有人以為,我不肯定。」

    溫儀本來就沒期望我能給她答案,喃喃的道:「我寧願苟且生,因為我還活著一日,便能思念夏郎一日。若果到了黃泉,喝過孟婆湯忘記一切,那非我所願。」

    藍鳳凰和我均感哀傷,一時間都沒說話──此刻無聲勝有聲。

    「雙兒,妳去吧。」過了好一會,溫儀才小聲道:「溫家已家破人亡,妳也自由了。」

    「小姐何出此言?」那少女原來叫雙兒,急道。

    「五祖都已死了。餘下的溫南揚和溫正均不成氣候,溫家堡已經是煙消雲散,從此沒了石樑一派。嘿,真如夏郎所言,一切都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溫儀 悠悠的道:「我也要走啦!一直以來我只不過在等夏郎回來接我。夏郎既已仙逝,我也不想再留在這鬼地方,這每晚也給我夢魘的鬼地方。」

    「我跟著小姐吧!」雙兒急得眼淚光:「天大地大,妳叫雙兒到哪裏去?」

    溫儀微笑道:「哪一個人不嚮往自由?好雙兒,妳是好姑娘,要自己出外飛過闖過才知道自由的可貴。」頓了一頓,又道:「況且妳也一定有容身之所啊?三少奶不是讓妳跟過一位相公的嗎?」

    「我不知道相公到哪裏去呢?」雙兒搖頭道:「便是因為與相公失散,我才回來找三少奶的。」

    溫儀伸手撫著雙兒的髮鬢,柔聲細說:「那便隨緣吧!有緣的話,妳總會找到他的。」說著站了起身,對我們道:「耽誤了你們這許多時間,實在抱歉。特 意要你們前來,除了想向易公子相詢夏郎的事情外,其實我也是要把鬱結在心中的這許多苦告訴別人……多謝你們聽我嘮叨了這許久。」

    我和藍鳳凰搖頭表示不介意,便各自向溫儀道別,溫儀福了一福,低頭說道:「恕妾身不送了。」

    藍鳳凰轉身離開,雙兒雖是依依不捨,最終也拜倒在地,然後一腔熱淚的走出亭子。我慢了一步,想要再問溫儀,但想她只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又怎會明白夏雪宜說話裏頭的玄機?只好作罷。

    「易公子請留步。」我就要走出亭子,溫儀突然叫住了我。我回過身去,溫儀走到我的身前,說道:「我爹和叔伯們這十八年來,念念不忘便是夏郎所說的 寶貝。其實夏郎說的不過是個神仙故事。他總是對我說,若能找到寶物,便可以黃梁夢醒,去到神仙世界……豈料一句戲語,竟成為他的催命符。」

    我嘆了口氣:「令尊也太過攻於心計。想來他發現夏前輩進出……進出夫人房間,本要對付他,卻因為聽到『寶物』二字,貪念頓生,便一直啞忍。」

    「我爹爹是個大盜,自然貪得無厭,其實夏郎所說的寶貝,與金銀財寶完全無關。」溫儀悠悠說道:「先前易公子問我夏郎生前的說話,和神仙世界有關的畢竟太過深奧,我實在不明白,但那『飛昇』的關鍵,夏郎曾給我看過。」

    「飛昇?」我丈二摸不著頭腦,怎麼突然會變成了煉仙?轉念一想,夏雪宜所說的「夢醒」、「超脫」、「飛昇」其實均是指同一件事,心頭不禁狂喜:「夏前輩有提到那關鍵是甚麼東西嗎?」

    溫儀搖了搖頭,道:「夏郎自己也不太明白,可荀的是還在摸索階段便給我爹……」忍不住又是一聲長嘆,然後對我說道:「剛才在雙兒和那位姑娘面前我不便提起,其實這十八年來我苟且偷生,忍辱負重,還為了另一件事。」

    「甚麼事?」我連忙問道。

    「一個承諾,一個對夏郎的承諾。」溫儀對我說道:「夏郎在中毒之後,曾用盡最後一口氣對我言道:『若他日有人持他信物來找我,便將那物事交給來人。』」

    我心裏面覆述了這句說話一次,不明不白的,只好等她解釋。

    「易公子,你這金蛇錐便是夏郎的信物了,因此這個我保管了十八年的東西便交給你吧!」溫儀從衣領中掏出一個小東西來,握在掌心對我說:「這雖也是 夏郎的物事,但卻不是留給我的,我一直聽他說話等著人以信物來換取這東西。金蛇錐便是信物,便是夏郎真正留給我的遺物,我也就依夏郎遺言將之給了你。」

    我伸出雙手接住,溫儀在我掌心輕輕放下,只覺觸手生溫,打開來一看,卻是一顆碧綠色的寶石。

    「這……」我望著寶石說不出話來,溫儀道:「這便是夏郎所說『飛昇』的關鍵,神石。夏郎不知從哪裏找來前人筆記和這塊寶石,信了這個,當它是寶貝。他中毒之後立即便明白我爹用意,於是將寶石交我保管。」

    我將石頭放到月光底下,但今晚月色並不好,一時間也看不出甚麼來。我只好先把石塊放進懷中,再三道謝:「夫人,易一告辭了。」

    出得大屋前面,我追上了藍鳳凰和雙兒。雙兒問我道:「易相公,你們要到哪裏去?」

    「我們有事要到福州一趟,倒是你自己有甚麼打算?」雙兒正想回話,藍鳳凰卻打斷了我們對話,說道:「易一,我們的事還未講完。」

    我心中嘆了一口氣,回頭望向她,說道:「我把護身寶衣還了妳……」

    「少來這套!」藍鳳鳯用力一摔手,狠狠的道:「你之前也對我說過,金蛇錐是你師父給你的,不能還我……但你轉頭便拿來送人!」

    「妳吵甚麼?」我心中有氣,語氣不善的道:「我知道若然師父在這裏,也會毫不猶疑便把金蛇錐還及她!她好歹也是金蛇郎君的遺孀!」

    「但這金蛇錐也是夏雪宜從我五毒教中偷去的!我才是它們的真正主人!」

    我雙手叉腰,冷冷望著藍鳳凰,就這樣子撐持了好一會,我才問道:「那妳要怎樣?我說把寶衣先還妳,妳又不肯……」藍鳳凰打斷我的說話:「是你還不 明白!這『五大黃金秘寶』向由教主掌管我使用,若有需要才暫借給教眾。這寶衣是我私下給你的,已經違反了教規,但我不在乎。對於我來說這五件寶物根本不重 要,重要的是你沒有尊重過我。」

    「尊重妳?」我愕然反問。

    「你從來沒有想過吧?」藍鳳凰冷笑道:「本姑堂堂五毒教教主,老是沒由來的受你烏氣……而直到現在,你從來沒尊重過我,你有金蛇錐不和我說,你要將它送人不問我一聲。」

    我沉默起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解釋,反正我不是不尊重她,但我所擺出來的樣子又的確給她那種感覺。

    藍鳳凰一步一步的走向我,走到我的身旁依然沒下來,就這樣和我擦而過,聽得她說道:「做人重要是活得乾脆──我送出去的東西永遠不會收回。」

    我回過頭去,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易相公,你那位姊姊吵架了嗎?」雙兒問。

    「我也不知道……我們經常這樣,過一會兒便沒事了。」我聳了聳肩,說道。雙兒「啊」的一聲,低頭以足尖刮著地下,我笑著問她道:「妳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或者聽小姐的話,去找我家相公吧。」

    「你家相公又是誰?」我皺眉問:「也是姓溫的嗎?」

    「不不不!」雙兒搖頭道:「雙兒本來便是溫家的丫頭,一向服侍溫家三少奶,但在一年前因為某些原因,三少奶拿我送人,剛才小姐說的便是那位相公。」

    我心中暗暗替她感到可憐,這是一個丫環的命運,一身一世也是身不由己,要送人便送人。雙兒又說道:「我侍候了那位相公三個月,卻又失散了,雙兒無可奈何,只好回來找三少奶,但三少奶遠行在外,小姐便收留了我。」

    我點了點頭,說:「這樣吧!路是自己選擇的,如今看來,妳是從此不再作人丫環,還是去找哪位甚麼主人,適隨尊便……我走囉!」

    雙兒欲語又止,雙手搓弄著一條手帕,低著頭不作聲。我幾次轉身想走,終是不忍,只好道:「喂!妳呀!好像是叫雙兒吧?」雙兒抬起頭來,雙眼眨了一 眨,道:「我叫雙兒。」我嗯了一聲,對她道:「妳就隨我到客棧住一晚,天明後再決定去向。當妳看到太陽時,一定不會感到迷茫的。」

    雙兒很是歡喜,走上兩步向我福了一福,道:「多謝易相公。」

    「不用啦!話說回來,妳的那位相公到底是誰,怎麼可以丟下一個如花似玉的丫頭不理?」我邊走邊說,心中自自然然的為雙兒抱不平。雙兒跟在我後面, 搖了搖頭說:「不是這樣的!相公很照顧我,那次不過是半路失散了。我家相公姓韋,年紀比易相公還小著幾歲,待雙兒是非常好的,沒把我當下人看……」

    我霍地站住,瞪著雙兒道:「妳剛才說……妳家相公姓甚麼?」

    「他姓韋,比易相公還要年紀小,他……」雙兒還待再說,我卻是感到一陣詫異──世事竟然如此巧合,仿似冥冥中自有天意……不!應該說一切自有遊戲設計者巧妙安排。

    「雙兒提到的人不會是小寶吧?」我望著雙兒問道。雙兒也是睜大了眼珠,難以置信的反問:「易相公……怎麼知道我家相公的名諱?」我腦海又是一陣暈眩,過了好一會才問她說:「那妳為甚麼不去找小寶?」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啊!」雙兒搖頭道:「人海茫茫,天地地大,叫雙兒上哪兒找去?」

    「北京啊!」我又是非常詫異,說:「為甚麼不到北京去?」

    「北京?好遠啊……你是說我家相公在北京?」我見雙兒天真瀾漫的問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韋小寶是堂堂大清爵爺,地位顯赫,雙兒怎麼會不知道他身在何方?想到這裏,我大是懷疑,問她道:「雙兒,妳曾經替小寶把一大堆羊皮縫好,這件事妳……」

    「咦?」雙兒又是一陣歡喜:「易相公竟連藏寶地圖的事也知道了,你和我家相公究竟是甚麼關係?你在哪裏認識他?」

    我心中嘆了口氣。那日離開北京的時候,韋小寶把《四十二章經》得來的地圖交給我,托我保管,那時候他曾經提到有一個丫頭叫做雙兒的替他把剪成碎地 的羊皮碎縫好,又說這個與雙兒失散了,想我替他尋回。如今我不負所託,不廢功夫的便找到了她,但她看來對韋小寶全不了解。

    「雙兒,妳知道小寶到底是幹甚麼的?」

    「這個相公沒說,雙兒也沒問。相公是江湖中人,身邊跟著不同的隨從,身份定然尊貴的,但他到底是幹甚麼,雙兒不敢過問……相公為甚麼會在北京?」

    看來韋小寶不但沒有告訴雙兒自己在朝廷作官,甚至連天地會的事也沒說與她知道。韋小寶不說,自然有其深意,當下我也不點破,只是說道:「小寶家居 於北京,他尋你不著便回老家去了。不過你著實掛念妳,還拜託我周遊在外,多點留意追查妳的下落呢!對啦!我和小寶是結拜兄弟,小寶行四,我最大。」

    雙兒「啊」的一聲,向我拜倒道:「大爺。」我很是難為情,連忙把她扶起,說:「妳這是甚……快起快起!」雙兒起身對我道:「你是相公的大哥,雙兒自然也叫你大爺囉!」

    「我年紀才那麼……」我用手指比劃著,說道:「別把我都叫老了。」

    我和雙兒嘻嘻哈哈的走回客棧,安小慧和石破天都在前堂等我。

    我示意他們先別作聲,然後問掌櫃道:「客棧還有房間嗎?」見他點頭,便說:「多給我兩間客房。」雖然我有的是銀兩,不過我又不是身矜肉貴的富家公 子,出門在外用不著如此講究,路上也與石破天同住一室,而藍鳳凰和安小慧則住一間。但這時候多了岳靈珊和林平之,又有雙兒,總不成要三四個人擠到一起,唯 有多要兩間房了。

    「阿一!」岳靈珊從後邊走了出來,一見到我便向我走過來,對我叫道:「那個……」我轉身拍了她的額角一下,笑著說:「妳今晚和小慧住一間房,讓藍鳳凰和這個雙兒姑娘住一間,我的安排可好?」岳靈珊打量了雙兒一下,又對我道:「那個藍姑娘回來了……」

    「我知道啦!」我轉過頭去,從掌櫃手中接過房間的牌子,安小慧站了起身,插口道:「不過她又走了。」

    我呆了一下,轉過身去,望了望石破天,然後問安小慧:「走了?到哪裏去?」

    「我怎麼知道?她木無表情的走回房間,二話不說便收拾行裝……我多問兩句還差點讓她打了呢!」安小慧苦著臉道。

    我「啊」了一句,說:「藍鳳凰她……她身有要事,總不能陪我們四處去……今日不走,總有一日要回家的,不用大驚小怪。」又轉頭對雙兒道:「那麼便宜了妳,一個人住一間房。」把手中牌子塞到她的手中。

    「雙兒不過是個丫頭,不用一個人住一間房。」雙兒想把木牌塞還給我,我笑著指住岳靈珊道:「這兩個姑娘是舊相識,一定有很多體己話說,妳別礙著他 們。」雙兒有點無奈,低著頭不作聲。我對石破天道:「煩請石兄弟與我那林師弟共住一房,我今晚要寫幾封信,可能弄得很晚才睡,便自個兒住一間房吧。」說完 便往後頭走去。

    「藍姑娘的事……」安小慧在後邊叫道。我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說:「這些事情不用小慧操心了。」

    <……藍鳳凰離開隊伍

    來到房間前面,林平之剛從石破天的房間走出,和我打了個照面,叫道:「易師哥。」我點了點頭,說:「我向掌櫃多要了一間房,拿了包袱便到那房去 睡……你和石兄弟一間房沒問題吧?」林平之搖了搖頭,對我道:「易師哥,我入門比你只遲了些許,如今的武功卻遠不及你,實在汗顏。」我笑了一笑,指著他的 肩頭說:「武學之道講究的不是學多久,這種事情你應該知道。好像小師妹,她學的時間比你長久得多,但她的武功早已及不上你了。那招『天外飛龍』,想不到你 也學會,將來有甚麼武功是難到你的?」

    林平之搖頭苦笑,不無難過的道:「怕就怕余滄海早死,我不能親手報仇……易哥如今的武功應該勝過余滄海了吧?」

    「這怎麼可能?」我連連搖手:「余滄海的武功浸淫了多久?現在我是絕對勝不過他的。不過若給我再遇到這余矮子,卻不致於要落荒而逃……林師弟,壞人通常也十分長命,余滄海定必等到你真自前去報那殺父之仇。」

    「易師哥……」林平之望了望四周,見無人在附近,小聲的對我道:「易師哥,我有一事相求。」我微微笑道:「林師弟,雖然我早已不在華山門下,但我 與你們情同手足,有事不妨直言,若果可以的話我一定幫你。」林平之臉有喜色,卻又著幾分尷尬,再三考慮過後,再下定決心對我說道:「我想易師哥我武功。」

    我先是一呆,後後頓感為難:「林師弟,你這是……」

    「易師哥的武功比我華山派精妙得多,如非這樣,也不會在離開華山後進展神速,你可不可以把那些神功教給我?」

    「林師弟,所謂欲速則不達……」我想辦法推搪過去:「我是十分難做的!有些前輩高人傳我的武功我不能教你,有些你又未夠火候去學……你師父對我不仁不義,我與他是恩斷義絕,但他對你可不錯啊!這師門大恩……」

    「我也並非對師門不敬。我知道華山武功是好的,師父就可以輕易打敗余滄海,但卻要花上不知多少時間方能見功……我急著要手刃仇人,易師哥是知道的!」

    我明知這個是RPG電腦遊戲,當然不會藏私,想要奇貨可居。如果能把精妙武功教給我的隊友,也是增強自己爭勝機會的一種法門,好像我教了石破天七 傷拳,到頭來他便以此助我殺死溫方山。不過林平之乃是華山門人,未經師父允許怎能私學其他武功?岳不群雖有殺我之心,我卻未是時候和他公然反臉,自也不敢 教他弟子了。

    「林師弟,我的武功其實都沒有速成,你見我比你厲害,說到底也只是將混元勁練好。你的混元勁去到哪一層?」

    林平之低著頭:「第五層。」我笑道:「我已練成了混元勁啦!若果你也學我一樣,使甚麼招式也非常有威力,這事是急不來的。華山派武功極好,朝陽劍法、五雲劍法、玉女劍十九式,無一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劍術,林師弟,切記『忍辱負重』四個字啊!」

    這時岳靈珊、安小慧和雙兒都走了過來,林平之便即收口。雙兒問我:「大爺,你一個人住一間房?」

    我沒好氣的道:「妳沒錯是我把弟的丫頭,但也不用叫我大爺啊?」

    「不過是一句稱呼而矣……大爺,不如雙兒跟你睡一個房間,好在夜裏侍候你吧。」

    「傻丫頭,如果妳是我的丫環還好說,但妳卻是我四弟的侍婢,我怎會要妳服侍?妳乖乖的到那間去睡吧!」害怕她真的跟我進房間去,我用力在她背上推了一把:「快去快去!」

    「藍姑娘不會是因為她而出走吧?」望著雙兒走進了房間,關上房門,岳靈珊望我說道。我「嘿」的一聲冷笑:「小師妹還真多事。」

    回到自己的房間反手帶上房門,我急不及待的便從懷中取出那顆碧綠色的寶石出來,只見它在一片碧綠色中隱約泛著殷紅如血的陣陣寶光。

    我將之湊到燭火前面,燭光射進寶石,投射到桌面上,見到綠光中浮現了三個紅色字形碧血劍。

    「嗯~所謂『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這應該便是第十三顆神石『碧血劍』了!」我歡喜不已,又從腰間取出另外兩顆神石──其餘東西我多 數放在次元包袱,但神石和靈丹妙藥則是隨身攜帶──並列在桌上:「十四顆神石我已得其三:『白馬嘯西風』得自南賢,是顆鵝蛋形白水晶;『飛狐外傳』得自日 月教長老,是顆明黃色的玉石;『碧血劍』則是夏雪宜留下來的一顆綠寶石。唉!對其餘十一個神石真期待呢!」

    <……得到神石碧血劍

    我又想,這次得到神石可真是非常容易,但轉念一想,卻又不然。若果不是袁承志傳授了我金蛇錐;如果我不是為了追蹤恆山派而來到淅江;如果我不是多事來溫家堡救人;如果我不去聽溫儀說故事;如果我不答允把金蛇錐送給她……當中任何一項沒有做好,也得不到這顆神石。

    「這金蛇錐便是關鍵。」我把神石都收好,喃喃的道:「其實若然我沒金蛇錐在身,只怕在這裏遇到溫儀,她也會出一道『尋找夏雪宜下落』又或者『取得 夏雪宜信物』的難題給我,到時候多幾番轉折。」頓了一頓,又想道:這夏雪宜到底是甚麼人?他說的『太虛幻境』、『南柯一夢』、『神仙世界』究竟所指何事? 是否如我所想,『太虛幻境』說的便是虛擬世界?『南柯一夢』指的是他們只是一組程式,並不真實?真正的『神仙世界』意指我們那現實世界?而那些『超脫』、 『飛昇』、『夢醒』……其實便是想辦法回到現實去?如果只是我會錯意,那麼他找神石又是甚意思?這一切一切只不過是遊戲設計者的巧妙安排,還是夏雪宜自發 性的思維和行動?

    「再者,夏雪宜本來就只是一個NPC,以他的AI怎麼能想到這許多?就算給他知道了真相,夢醒只是針對我們而言,他在現實世界根本沒有實體,那他 找尋神石是否只是徒勞?而更重要的是,溫氏五老至死也不知道夏雪宜所說的寶貝是甚麼一回事,而他們對神石一無所知,卻受僱意圖向我奪取,到底聘用他們的幕 後黑手是誰?」

    這許多許多的問題,我都沒有答案。

    我躺在床上,夏雪宜的事纏擾我心,使我不得入眠。忽然間腦中一閃,坐了起身,笑道:「對了!和她很久沒見啦!」

    我說的是E-34。以前我還是自己一個人闖江湖時,間中會用搖控器叫她出來談天,後來她甚至自己喜歡便隨時現身。不過由我和焦宛兒逃亡開始,一直 有隊友結伴同行,便曾叮囑E-34不要自行出現。事實上我有了夥伴,又重遇瑱琦,有甚麼事情也可和他們分享討論,幾乎已經忘了E-34的存在。

    「不但要叫E-34出來,我還未用搖控器的示窗檢查自己得到的神石呢!」我打開次元包袱,伸手進去反覆找尋:「搖控器呢?我医到哪裏去了……咦?」

    我抽出手來,整個人也僵住了:「沒有?」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將次元包袱拉開,雙手伸進去亂翻一通,把東西全都取出來放在床上:「價值十幾兩的銀 票、金葉子、玉鈪、天王保命丹、九花玉露丸、鎮心理氣丸、玉蜂漿、黑色令牌、《七傷拳譜》、鴛刀、鴦刀、白玉湘妃扇……就是沒有搖控器。」我不禁雙手抱 頭,歇斯底里的不知所措……

    「小慧妳不和我去見娘親嗎?」岳靈珊捉住安小慧的手,一邊輕搖一邊說道。

    這時候我們站在客棧前面,各自準備行裝。雙兒替我的馬匹套上了馬鞍,我接過韁繩,將一個包袱交到她的手中,笑道:「這些功夫還是我自己來。」

    「我趕著北上去找黃伯伯,妳代我向岳伯母問句好吧!」安小慧和岳靈珊的是依依不捨,兩人都不願意分開。林平之在一旁道:「時候已不早,我們還要趕路,師姐,我們和安姑娘就此作別吧!」岳靈珊無奈點頭,又拉著安小慧說了好一會話,這才肯放手。

    安小慧走到我的跟前,笑道:「阿一,我要走了。」我頷首說道:「請小慧代我問候大師伯一句,就說……就說我一切安好,不敢忘了他的教誨。」安小慧 噗哧的一聲笑了出來:「誰要你來賣口乖。」安小慧牽過自己的馬匹,向鎮口那方向走了幾步,回過身來,拱手道:「各位,後會有期。」我們紛紛抱拳道別,目送 安小慧向北離開。

    「好了,到妳啦!」我拍了拍雙兒的臂膀,說道:「本來我也想買一匹馬給妳代步,但妳一個年青姑娘,我怕騎著馬反而引人注目……唉!無論如何我也不 放心妳一個人上路。這裏有一些銀兩,是我讓妳作路費用的,妳一定要收下。」我把剛才對匯回來的兩個銀餅遞給雙兒,說道:「這裏有二十兩,銀票我又怕妳找贖 麻煩,銀餅最好了,剪開便能使用,足夠妳到北京有餘。」

    雙兒再三推辭,最後還是讓我塞到她的懷中。我又道:「如果妳到了北京,要小寶派人捎個口訊到金陵大功坊易府去……知道嗎?」

    「大爺……」雙兒雙手抓住包袱,卻不敢說下去。岳靈珊好心的問道:「雙兒姑娘,妳怕嗎?」雙兒咬住下唇搖了搖頭,岳靈珊又道:「其實我說嘛!妳就 不如找門親事,別當別人的丫頭了,為甚麼找們女子就要卑躬屈膝的侍候別人?」我和林平之對望一眼,也覺好笑,倒是石破天在一旁大點其頭示表贊同。雙兒卻說 道:「岳姑娘此話不對,其實男女沒有分別,雙兒也見過男人當僕役廝養,這是生成的命。」

    「我不信……我叫爹爹也收了妳作徒弟,看看阿一那個結拜兄弟還能拿妳怎樣?」岳靈珊瞪了我一眼,竟似向我示威一般。我聳了聳肩,道:「雙兒又不是 我的丫頭,妳望我作甚?」雙兒笑了一下,對岳靈珊道:「多謝岳姑娘關心,只是雙兒自幼父母雙亡,被賣到溫家當丫頭,已經習慣了……岳姑娘好意雙兒無福消 受。」

    「那妳在猶疑甚麼?」我問道。雙兒又沉默半晌,才道:「雙兒從來沒有出過遠門……那次跟了相公到少林寺,之後與相公失散,幾經辛苦才由河南回到淅江來。如今自個兒上北京,雙兒有點害怕。」

    「阿一,你可不能讓她一個人上京啊!中途遇著山賊,雙兒姑娘這麼漂亮,定給搶回去當押寨夫人。」岳靈珊叫道。林平之也道:「易師哥,師姐之言不可不慮。」

    我微微點頭,想了一下,對雙兒道:「其實……其實我應承了小寶夫找到妳之後親自送回京城,但我現在又確實分身不暇。這樣吧!如果雙兒妳不急在一 時,就跟著我們到福州去,待大事一完,便隨我上京,好不好?」雙兒大喜,笑得極是好看。我心想寶藏一事始終要和韋小寶說起,到時不妨多賣一個人情給他,兩 樁事作一樁看。

    「好吧!我們起程1」我跨上灰馬,伸手拉住雙兒,輕輕一提已將她提起,放到我的背後,然後對林平之道:「橫豎大家也是到福州去,在見到你們師父之前,我們就同行吧!」

    <……林平之、岳靈珊、雙兒加入隊伍

    失去了搖控器,對於我來說是一大打擊。昨晚我整夜口中喃喃,不斷叫著E-34、E-34的,只是沒有得到回應。看來要找她出來,沒有搖控器是甭想的了。

    說到這具搖控器,雖然平常很少有機會用到它,我只會在得到新物品的時候使用它來查看其名稱和功用,與及檢視自己一些數據,好像聲望、道德值等,尤 其從我得到了隱形眼鏡這個道具開始,對搖控器的需要又減少了許多。首先一些和武功有關的數字全部可以藉著隱形眼鏡便看得一清二楚,就只有聲望和道德等少數 數據還要搖控器幫忙;而隨著我的江湖經驗增多,對於收集回來的物品已有了基本的認識;存檔和讀檔我又用不著;對E-34的需要也遠不如以前那麼多……總的 來說,搖控器的存在早已不再重要,否則的話,不會不見了多久也不知道。

    經過一番自我安慰後,我的心情總算不再低落,但是還有點戚戚然,一絲的忐忑揮之不去。始終搖控器放在身上不去使用是一回事,不見了又是另一回事。若然有朝一日非要找E-34不可,那時候可真是無法可想了。

    只有盼望那一日不要到來才好。

    這日午後,我們過了仙霞嶺,嶺上人煙稀少,山道崎嶇。行出二十餘里,始終沒見到人家,一路下山,行了個多時辰,眼見天色已晚終於給我到了廿八鋪。那是浙閩間的交通要衝,乃仙霞嶺上行旅必經之所。

    進得鎮來,天色未全黑,鎮上卻竟無一人。

    我們一行五人走在廿八鋪的大街之上,岳靈珊邊四處打量,邊道:「福建風俗真怪,這麼早大家便睡了。」我也覺奇怪,一時間答不出來,只好道:「咱們且找一家客店投宿。」

    廿八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有一兩百家店鋪,可是一眼望去,一家家店鋪都上了門板,竟宛如一座死鎮。遠山的落日餘暉未盡,廿八鋪街上已如深夜一 般。我們在街上轉了個彎,見一家客店前挑出一個白布招子,寫著「仙安客店」四個大字,石破天指著那白布招子說:「易大哥,那裏有客棧。」

    我「嗯」了一聲,拉著馬韁向前走出,忽地回身對眾人說道:「大家小心,依我看這裏處處透著邪門……」岳靈珊有點害怕,囁嚅著道:「莫不成……莫不成是鬧鬼?」

    林平之下了馬,道:「我看不像……反而似是有馬賊來過。」

    「有馬賊來過豈會沒殺傷人命?」岳靈珊不信的道。

    我們都先後下馬,雙兒走上去敲了幾下門,停得片刻又敲幾下。過了良久,仍然無人應門,雙便回頭望了我一眼,叫道:「店家,請開開門來。」雙兒聲音 清亮,而且又略會武功,聲音頗能及遠,可是客店中竟無一人答應,越覺突兀。林平之走上前去,附耳在門板上一聽,店內全無聲息,轉頭對我說道:“易師哥,店 內只怕沒人。」

    我見店招甚新,門板也十分乾淨,決不是歇業不做的模樣,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頭,我對林平之道:「林師弟,咱們進去瞧瞧。」林平之道了聲好,我吩咐石破天他們在店外等著,然後與林平之兩人越牆而入。

    林平之率先闖到店面,叫道:「店裏有人嗎?」卻沒人回答。我倆拔劍出鞘,並肩到客堂、廚房、馬廄、客房各處一看,果是一人也無。

    「易師哥,桌上、椅上未積灰塵,昨日還有人吧?」我伸手逐一摸過桌上物事,說道:「林師弟觀察不夠呢!這把茶壺中的茶尚有微溫,只怕這裏的人走了 一盞茶的時間而矣。」林平之也伸手去摸,不其然的點頭認同。我們走到前堂店面去,打開了門板,讓石破天、岳靈珊等人進來,將情形說了。各人都嘖嘖稱奇。

    我將包袱放到桌上,對眾人說道:「好了!這種情況下我們也沒可能安心用飯睡覺,我們一起去找出所有人來……這裏起碼住上千人,不可能全都消失不見。」石破天點頭稱是,只岳靈珊有些害怕。

    我們再次走到街上,四周靜得令人只感毛骨悚然,偌大一個鎮甸人聲俱寂,連雞鳴犬吠之聲也聽不到半點,實是大異尋常。

    岳靈珊突然巩擔心起來:「莫非魔教佈下了甚麼陷阱?」我笑了一下,反問她道:「小師妹怎麼了?不是妖麼鬼怪嗎?惡鬼和魔教妳怕哪一樣多點?」岳靈 珊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林平之不忍見她老是被我欺負,對我道:「師姐言之有理,大伙兒要小心一些。」我嗯了一聲,道:「我們一起走吧!別要走失……你們江湖 閱歷不足,別要中了詭計,給魔教一網打盡。」這次的隊友和以前大不相同,沒了好像洪勝海、藍鳳凰這樣的江湖大行家,也沒有胡斐四處闖蕩的經驗,石破天是不 用說了,岳靈珊太過天真,林平之雖然為人沉實,也少出來江湖行走然敵人安排下詭計,當真防不勝防。

    我們分別躍入幾戶人家屋中,你仔細檢查清楚,過了一會,從又到大街上集合。

    岳靈珊打著了火摺子,道:「別說沒人,連畜生也沒一隻。」林平之道:「看來鎮上各人離去不久,屋中箱籠打開,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我點點頭,問道:「你們以為怎麼?」林平之答道:「我還是認為馬賊所為。」石破天四處張望,看看是否有人躲在附近。

    「居民是預先知道會有馬賊,於是及早離開……還是被馬賊一股腦兒劫了去?」我又問道。林平之側頭細想,說:「沒有打鬥痕跡,應該是前者。」我背負 著雙手來回踱了幾步,邊走邊道:「果真如此,馬賊不久便會大舉來襲。」林平之想了一想,問:「好漢不敵人多,我們是否也先避一避風頭?」

    我環視眾人,心中坐免一陣嘆氣:若然藍鳳凰在的話或許可以商量一下,如今竟找不著一個具江湖知識的。

    「馬賊很少會攻打鎮甸,就算有心攻打又怎會預先讓居民知道?」我絞盡腦汁想要找出真相:「如果是刻意趕走鎮上居民,必有紅貨會經過這裏……但到了這時候還不見鏢隊,豈非不合情理?」

    石破天少有地發言:「難道他們等的不是鏢局,而是我們?」岳靈珊搖頭笑道:「馬賊等我們作甚麼?」

    「是魔教妖人?」林平之突然說道,把岳靈珊嚇了一跳。

    「再探清楚。日月教不至於為了我們而大費周章。」我說:「林師弟,我們再多查幾間民房。」林平之應了一聲,雙兒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便回到剛才 那客店中宿歇,做飯飽餐一頓再說。」我點頭贊成:「石兄弟先帶小師妹及雙兒回去客店等我們,我和林師弟在鎮上巡一遭再回去。」雙兒和岳靈珊依言跟著石破天 回去,我和林平之提劍繞著廿八鋪奔行一周,沒見絲毫異狀,又縱身上屋,凝目四望。其時微風不起,樹梢俱定,冷月清光鋪在瓦面之上,一片平和景象,但當中卻 危機四伏,詭異不已。

    「怎麼了?」林平之問。我苦笑著搖頭,道:「再待在這裏也不會發現甚麼,還是回去用飯吧!希望今晚別要出事才好。」

    我們回到仙安客店,才知道雙兒用客店裏的廚房做了一頓豐富的晚飯,只不過在這種地方,大家也是食之無味。

    吃過飯後,我召集大家到客堂去商量大事,經過我一番勸說雙兒才放棄洗碗,擺在廚房等店伴回來時自己收拾。

    「偌大的一個鎮甸變成這樣,當真甚麼事情也有可能發生。今晚我們要輪流守夜,平安挨過再說。」對於我的提議,當然沒人有異議,於是我又吩咐道:「從二更開始,先後由我、林師弟和石兄弟把守,大家也不要去客房睡了,怕落了單……隨便的在客堂揀個地方和衣睡倒便是。」

    「可惡該死的魔教!」岳靈珊深深不忿的道:「明明是個客店,卻讓我們像宿在破廟一般。」我搖頭道:「小師妹,虧妳還這我們挨過今晚便阿彌陀佛了!」石破天咋舌道:「原來魔教如此厲害,我還以為在荒山野嶺才會被他們暗算,豈料去到城鎮還要提心吊贍。」

    我把英雄劍拉出半截,說:「剛才我草草看過,這廿八鋪沒有官府……這是原因。若非如此,他們的奸計也不會得呈!」

    「大爺,不如我們把附近屋子的燈都點著了?」雙兒在旁說道。我望著她問:「怎麼了?」雙兒望了望外面,囁嚅著道:「全鎮只我們這裏有燈光,好像有點突兀……」

    「也對!」我雙掌一擊,發出啪的一下聲響,道:「雙兒的說話不無道理,只我們這裏有光,不是告訴人我們的位置嗎?雙兒這招故弄玄虛實在不錯,我立即就去辦!」握著英雄劍便站了起身。

    正當我想走出客店之際,突然隱若傳來一陣女子尖叫聲,石破天等人齊齊站起,衝到大街上。這時叫聲已歿,但東北角上好像有刀劍交擊之聲,卻又瞬間即逝。

    「是聽錯嗎?」岳靈珊豎起耳朵細聽:「沒了聲音啦?」

    「不是聽錯,我想是強弱懸殊,其中一方一下子被制服了。」林平之說道。我心中暗讚林平之,雖然他的經驗尚淺,但處事卻頭頭是道,很會從中學習。我 對他們說道:「此事的確奇怪,或許趕走居民的真是魔教也未可知,但看來其目標不是我們……我這就去看看,至於你們留在這裏,千萬不可走散,不論見到甚麼古 怪,總之不可離開客店,以免中了之對方詭計。」見石破天和林平之答應了,抽出英雄劍向東北角奔去。

    來到廿八鋪的東北面,這裏一排房屋黑沉沉地既無燈火,亦無聲息,當中不知道隱藏多少殺機。我明明聽到聲音從邊傳出,怎會全無動靜?心念電轉,也不打草驚蛇,將自己隱沒在黑暗之中,靜候對方暴靈行蹤。

    果然,過得一炷香的時間,不遠處一道門緩緩被打了開來,鬼鬼祟祟的走出兩個黑衣人。我心中暗笑道:「現在情勢逆轉,我在暗你們明了!」又擔心起仙安客店的岳靈珊和雙兒她們來。

    兩個黑衣人漸漸走遠,我便想走近那間屋子去,還未動身,卻聽到頭頂有人輕輕拍了一下掌,嚇得我忙把頭縮回。但聽得那屋子中傳出一下掌聲,屋頂便躍下一人。那道門再次被打開,又兩個黑衣人迎了出來,和屋頂落下的那人道:「怎樣?都搞定了嗎?」

    「放心,全部被我們捉住了。」從屋頂跳下來的人說。另一人又問他:「對啦!仙安客店那起人怎麼樣?」我見他們提到自己,是留心傾聽:「那五個人年紀都很少,不過十多二十歲,可是武功不弱,許是哪派名門弟子……我們正想辦法弄清他們身份。」

    「這種事只能嚇嚇鄉下人,他們一定會起疑。剛才其中兩人巡視四周,差點看破我們的佈置。雖然說不想節外生枝,不得已的時候只好連他們也殺了。」

    「不怕得罪了其他人?」

    「甚麼事也有魔教替我們揹,只要推到魔教身上便是了。」

    我心中一凜:「原來這裏埋伏的人不是日月教!但若然是名門正派,又怎會如此卑鄙?」還有,被他們捉去的人是忠是奸?我應該去救還是不救?」正自煩惱,三名黑衣人有兩個走遠了,只餘下最一個回到那屋子之中。

    我小心翼翼的貼牆而立,確保再也沒人埋伏在側,便走近那間屋子前面,打量清楚四周環境後,陡地出腳往大門上踢去。喀喇一聲門閂斷截,大門向內彈 開,我立即閃身進了那屋,只見一人霍地站起,拔出單刀向我刺來。這人拔刀和出招的速度也算夠快的了,可我早有準備,一式華山快劍遞出,將他單刀蕩開,眼見 他門戶大開,不及細想,隨手出劍直刺其喉,那人未及反應,已然送命。

    「看來我的獨孤九劍越來越不錯了。」我心中暗喜,忽見有三個女子給綁住了,橫臥在地,忙俯身察看。到這時候我已知道敵人心計厲害,更是不敢大意, 怕地上三人只是誘餌,又怕是敵人喬裝,伺機傷我。我晃亮了火摺子,往三人臉上照去,不禁失聲驚呼,三個女子當中竟赫然有儀琳在內!我忙伸手探她鼻息,但覺 她呼吸調勻,除了昏迷不醒之外並無他礙,當即替她鬆綁,然後走到灶下取了一杓冷水,潑了少許在她臉上。

    冷水濕臉,儀琳嚶嚀一聲,醒轉過來。只見她微微睜眼,打量著四周,黑暗中當然看不清楚。片刻間她已省悟起前因果,當即躍起,想去摸身邊長劍。

    「儀琳師妹,是我呀!」我忙說道:「我是來救你的!」

    儀琳在黑暗中乍聞我的聲音,又驚又怒道:「你……你是誰?」我微微一笑,將火摺子湊到面前,道:「是我,是易一。」

    儀琳「啊」的一聲叫道:「原來是易師兄。在這裏又遇見你,真是奇怪……對啦!我師伯呢?」我搖頭說道:「我才要問妳呢!到底發甚麼事?」看儀琳的 臉色她竟是一片茫然,我忍不住在心裏頭暗罵她笨,卻見她叫道:「鄭師姊、秦師妹……」我把火摺子移過去,照亮了地上二人,儀琳看見,登時安心了些,說道: 「嗯,她們都在這裏。」

    我和儀琳依樣葫蘆的救醒了兩人,這兩人一個廿一二歲,叫做鄭萼,另一人才只十五六歲,叫做秦絹,我心道:「上次在烏衣沒見過她們……聽定靜師太 說,此行是要去和日月教拼命,這些年輕姑娘毫沒見識,武功又不高,恆山派派她們出來有甚麼用?」雖然岳靈珊還不行,但以往出來辦事總有師兄們在一旁照拂。

    「易師兄,我們去找師伯吧。」儀琳道。我點了點頭,帶著三人走出屋子,又問道:「你們甚麼時候來到這裏?」儀琳不知所以,鄭萼道:「是戌初時份,我們一進鎮便發覺無一人,師伯指派我們十二位師姊妹分成四批去查看,我們這邊三人卻遭伏。」

    「妳們還比我遲呢!」我早知道以我們的腳程,未必不能趕過她們,卻萬料不到會在這裏遇見,兼且堪堪趕上拯救儀琳。秦絹擔心道:「不知道師父和其他師姊有沒有事?」

    「不只妳們,看來一十二人無一倖免……」我哼了一聲,心道:「看來定靜師太雖然年高德昭,武功卓絕,可是論見識也太短了些。靠著這班沒用的東西,分頭行事只會造成後果而矣!」

    「那麼我們怎辦?」秦絹見四周黑沉沉地,心裏害怕,躲在我身後小聲說道。我正要回話,忽聞遠處有呼喝之聲傳來,顯是發生了打鬥,而且甚是激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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