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二十五章之皇城爭霸(一)

    我帶著英雄劍,獨個兒來到南宋九公主下塌的驛館附近,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燡館裏裏外外都點起了燈火。

    雖然一心為救公主而來,我心裏面卻很不踏實。霍都行為鄙劣齷齪,對公主意圖不軌,此事自然需要阻止。然而我只是個江湖草莽,若是無憑無據,有誰會 相信我的說話而去懷疑蒙古帝國四王子?就算深明外族人狼子野心,但以霍都堂堂王子之尊,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仍是有點匪夷所思。

    這個虛擬世界何其真實,所有角色的AI強勁之餘,思考羅輯和行為模式與真正人類無異,因此我一介漢族平民,說的話不及韃子王子有力,仍是很正常的。

    小說中的正派武林,打造了一個完美世界,肝膽相照義薄雲天,其實並不存在。即使在這個虛擬世界之中,也有許多人心叵測,若在現實裏頭,一味忠義,只會落得我師父袁承志的父親的下場。

    然而,應該做的我還是要做。這本來就是我的性格,雖然我並不覺得自己的正義感特別強,但是一般人也應該有這種是非好惡之心。所以我相信有許多人熱 愛玩HGame和看色文,但回到現實還是會保護女性的。來到個遊戲世界之初,我也曾抱著玩遊戲的心態來進行,但經過了四年時間,我雖然一心要取得十四顆神 石然後返回現實世界,但平日經常忘記眼前的人只是遊戲裏的NPC。胡斐、焦宛兒、藍鳳凰、李思豪、阿九……全都是有血有肉,對我有情有義,我若再把他們視 為死物,才真個冷血無情。

    我早已沒把金庸群俠傳再當遊戲看待,而且老是記著這是電腦遊戲,太過掉以輕心只怕也不能返回現實──畢竟這是個不完善的遊戲,不能隨意離開之外,更有甚者隨時會被殺死。因此我更加需要把這裏視作一個真正的世界。

    不理會我做了好事仁德值會上升;不理會幫了南宋九公主對遊戲劇情的推進有沒有幫助。明知道她會受到霍都侮辱,伯為一個男人豈能袖手?而且我也是真心想要保家衛國!儘管這個世界的版圖和中國歷史迴異,奇奇怪怪的,但我身為漢人,要保住漢族政權是義不容辭!

    不過無論如何,我不可能從正門走進去,然後告訴那些官員霍都正在前來侵犯九公主。辦法說到底只有一個,就是偷偷潛進驛館,暗中保護公主,伺機對付霍都。

    打定主意便不再猶疑,繞著驛館走了一圈,看清楚守衛的佈防,同時確認是否有霍都的手下在監視。雖說是皇室要人,但一來公主的政治價值僅限於和親; 二來蒙古韃子刻意藉輕視公主來羞辱南宋;三來沒想到會有人對公主不利,因此驛館只得兩三個蒙古士兵,與及公主從南宋帶來的數十名宋兵。以他們的功藝,我要 偷進驛館敢說是易如反掌。

    除了駐守驛館的士兵外,我並沒有發現霍都手下的蹤影。以我現在的江湖經驗,若有人埋伏在附近,除非是比我更厲利的高手,否則休想逃過我的「法眼」。霍都能夠查知鹿杖客在驛館附近出現,定是安排了線眼,只是不知道那些線眼是用來監視九公主還是監視鹿杖客。

    當然,這裏是霍都的國家,即使不用派人前來查探,只怕燡館的圖則也能手到拿來。甚至說兩句話便可以調開看守的士兵。但想他即垂涎九公主美色,同時 也想借機破宋、蒙兩國關係,以達到挑起戰端,乘勢奪取兵權的圖謀,因此不會隨便驚動旁人──若不親力親為,也得派心腹進行。

    如今沒有人在四周監視,反而可疑。我心中一動,大概已經猜著原因:霍都要動手了!這種勾當始終見不得人,就算要被人知道,也不要讓人看到。我大是 焦急,怕霍都已經得手,立即便繞剽驛館後面,將英雄劍掛到背後,使出上天梯輕功,躍上了二樓的一個窗門,把耳朵貼著窗欞靜聽,確定窗後沒有絲毫聲息,才運 掌力輕輕震碎窗格,爬了進去。

    我身處一個空置的房間,陳設簡陋,看來只是低級官員的宿處。床邊掛有一個包袱,床上的被褥給挪動過,應該有人住在這裏,只是恰好不在房中。我不敢大意,把房門拉開了一條縫隙,門外走廊竟空無一人,只隱約聽到有人聲從樓下傳來。

    我才走出房間,便嗅到陣陣花香,心想驛館平日接待各級官員,全都遠來辛苦,只求安安穩穩睡一頓好的,用不著如此講究;大約只有公主千金之軀,嬌身慣養,才會有閒情把驛館張羅佈置。花香傳來之處,大概便是公主的房間,倒省卻我不少麻煩,不用花時間盲目摸索。

    辨認清楚花香的方向,我便朝走廊另一端走去。才走得數步,忽聞前面有女聲輕笑,順手推開旁邊一扇門,也顧不得門後有沒有人,閃身便躲進裏面。我背 靠著門,不敢喘一口大氣,定神瞧這房間時,只見規模甚大,地面鋪著厚厚的地氈;正面就是一張大床,上面錦幃繡被,珠帘軟帳;窗邊有一張桌子,桌上放著女子 用的梳妝物品;到處都放滿了鮮花,房裏滿是濃郁的花香。如果說這裏是驛館,倒不如說是少女閨房,又或甚麼達官貴人的房間。

    我想這種地方非同小可,正想悄然退出,心中忽然一動:這房間莫不成便是公主的寢室?那麼公主又在哪裏?門外腳步細碎,那些女子笑語聲剛停停在外 面,我大感不妙,進退不得,而那些女子似乎有進來之勢,舉目細望,遠處角落豎有一座畫著美人牡丹圖的巨大屏風,我連忙向前撲去,在地上翻了兩個觔斗,已滾 到屏風後面,這時房門才被人推開。

    側耳細聽,雖然聲音甚微,明顯是三個女子的腳步聲。

    「殿下是安息呢,還是再畫一會兒畫?」

    聽得說話聲,果然是公主沒錯,也證明了霍都還沒得手。我心中正自暗喜,卻聽得另一把嬌柔的聲音說:「此刻才是初更,我再補上幾筆。」

    「殿下行將大婚,不宜過份損耗精神……再者別怪福兒多事,殿下丹青上的人物,若給外人見到,似乎不太好吧!」

    房間靜了一會,應該是公主的聲音含糊答道:「妳們不說,有誰知道此畫存在?」

    雖然隔著一道屏風,而且語音又細,但那聲音清脆動聽,明顯出自美女之口。我知道這論調沒有根據,不過只憑聲音,有時候的確能夠估計到說話者的美醜。我記起在先前街上聽百姓談論這種外交婚姻,曾說公主是位美貌少女,這評語大概錯不了。

    除此之外,那聲音聽來好像還有點耳熟,不過對方只說了一句話,我不敢太肯定。

    「殿下打算帶進宮中嗎?若給蒙古皇帝看到,他問起的時候殿下怎麼回答?」公主嘆了一聲,不再言語。那聲音又道:「殿下不如沐浴更衣,早點休息。」

    我聽得沐浴二字,不禁有點面紅耳熱。房裏有三個女人,我若在此時出現,她們定然驚慌。我不敢把頭探出屏風,掌握不到三人位置,難以一舉制服她們, 女人的本事就只有尖叫而矣,勢必驚動驛館其餘的人,因此最好等到房內剩下公主一個,方才跟她說個清楚明白。我心中暗道:「快點去沐浴吧!讓我好換個地方躲 藏……不!或許我可以留個字條,這樣豈非更好?」

    正自思考接下來應該如何行動之際,卻聽得兩個人的腳步聲向屏風接近。如

    果可以待兩人走到屏風後面,出其不意點了她們穴道,那麼房間內只剩下一個毫不知情的,局面就容易控制得多。然而,我並沒有忘記自己不懂得點穴!吃驚之餘,轉頭看見一個漆了紅漆的大木盆,情急智生下立即躍起,便想躲進木盆裏面。

    當我蹤到木盆上方,忽然感到一陣溫熱的水蒸氣從腳底傳來,我像是記起些甚麼,但想後悔已是太遲,頭臉迅速沒入了熱水之中。

    情況沒有比我現在更加狼狽了!我不懂得游泳,但這個也不是問題,因為木盆再巨大,也只有大約三尺來高,不可能把我淹斃;而且在現實世界不懂得控制 呼吸的我,在這裏練了四年內功,倒也能夠閉氣三數分鐘。最大的問題是,我意忘記了古代富貴人家,許多時候會在房內洗澡。這副屏風與及木盆不也與我金陵易府 的佈置一模一樣嗎?聽到公主要沐浴更衣,我倒躲進了浴盆裏面!

    雖然沒想到木盆中放有熱水,幸好我本來就是輕手輕腳,所以即使落入水中,也沒濺起半點水花,甚至沒泛起多少漣漪。我沉在盆底,一心只盼望光線不 足,來者看不到水底情況。我用雙掌抵住木盆兩側,不讓自己浮起來,張眼望著水面,心想若然被發現了,只好立即硬闖出去,保住自身為先。至於警告公主一事, 我已親身示範了霍都的行徑,大概蒙古皇帝會加派能人保護公主,霍都也不敢輕舉妄動吧!

    水面忽然被許多一片片的東西遮蓋著,水中睜眼使我看得不甚真切,但想應該是花瓣甚麼的,由宮女們撒到木盆之中。如此一來,我被發現的機會就大大減 小了──水面上多了這許多花瓣,還想看出水底躲著個男人,簡直是天方夜譚。不過回心細想,那豈不是代表公主立即便要用這木盆洗澡?這水的溫度也是適中,看 來是剛剛燒好等著公主享用。

    我知道不能再拖,況且我的呼吸已到極限,忍不住便要探頭出水面。我首先只仰頭露出口鼻,輕輕吸了一口氣,運於胸腹之中,作好充份準備,即使立即以輕功奔跑百里也沒問題;然後緩緩冒出頭來。

    當我伸手抹去沾在眼簾上的粉紅色花瓣,睜眼一看,登時全身僵硬,連血液也仿佛凝固了。

    只見一個體態嬌美的妙齡女人正背向著我,面向屏風寬衣解帶,屏風上已掛著一條長裙和一件錦袍,那女人正自褪去身上的貼肉小衣,露出白晳的玉背,只有頸後和纖腰還繫著紅帶,全身僅餘下肚兜和褻褲未有脫去。

    我的心跳劇烈得不得了,竟不自覺的張大嘴巴,灌了一大口溫水,連忙蹲下身子沒入水裏。如今處境之惡劣簡直無以復加,無路可逃之餘更鐵定被當作採花淫賊。莫說勸公主提防霍都,要她相信自己只是前來報信亦是癡想。

    潛回水中不是一個好辦法,所謂避得一時……

    眼前突然冒出許多白色水泡,在泡沫之中出現了一條線條優美的小腿,我按著嘴巴想要縮到木盆的角落處,但浴盆再闊敞,坐兩個人休想沒有身體接觸──我已退無可退,那五隻長短適中、雪白細嫩的腳趾頭還是踢中了我的鼻尖!

    對方踢到了我,就算未知道是人,也會發覺水中有甚麼東西。我怕她高聲大叫,再也顧不得其他,當機立斷從水裏站起,在四濺的水花之中看見女人的身影,陡地伸出左手抓住她的頸項,右手已按住她的雙唇!

    那女人一時間反應不來,輕易被我制住。我細看清楚她的神貌。只見她一隻腳已跨進木盆,雙手扶著盆邊,僵住了不敢動彈,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眼神中充滿懼意。她的口鼻被我手掌遮擋著,是美是醜一時倒也看不出來。

    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女人又或者任何人在爬進浴盆裏面時會想到有人躲在裏面,因此突然看見有人從水裏爬出來的那種震撼,除了驚聲尖叫之外就只有失去 意識能夠稍稍抒減。我面前的女人顯然沒有失去意識,她不但看見一個男人爬出浴盆,還被對方抓著自己光脫脫的身子,我真怕她抵受不了這打擊,心臟就此停頓。 這時見她沒有立即給嚇死,我在高興之餘也覺得驚奇詫異!

    那女人雙眼依然驚恐,卻沒有大叫,雪白的玉腿從水中踢起,瞬間點到我的胸口,同時玉臂輕抒,想要格開我抓住她的雙手。

    這時候仍有不少水點從我的髮梢及眉梢滴下,但我的視線完全沒受影響。要知道有這麼一個祼女用古怪得來又性感誘人的姿態站在跟前,那種震撼大概不會比裸著身子的女人少,尤其我要聲明一點:雖然看不清楚樣子,不過這是一副少女身體,我絕對敢肯定。

    當她飛起玉腿時,那突如其來的壯觀場面吸引了我的所有注意力,差點不懂得防禦。我萬萬沒想到她會懂得武功,加上被眼前景象弄得心亂神眩,若非從戰鬥中累積經驗,培養出戰士的觸覺,我也難以在千鈞一髮間側身避過。

    我雙手仍然不肯放鬆,腳尖用力一彈,輕易躍出木盆,濕透的身體把那少女壓到牆上去。

    「我知道妳一定很憤怒,我也知道妳一定把我當作淫賊,我更知道這種事情發生在女人身上是何等大事,但我只想告訴妳我沒有惡意,而且是為了救妳而 來,陰差陽錯才躲進浴盆裏面……總之我不會傷害妳,有甚麼事慢慢商量!好不?」我連珠炮發般把想到的事情全部說出來,完全沒有經過思考。此刻我並不以為對 方會因此而原諒我或相信我,我甚至想要把她打暈然後一走了之……如果我懂得點穴,只怕已經出手了。

    那少女聽著我的說話,卻出奇地點了點頭,那雙眼睛裏面,驚恐已經全部退去,取而代之卻是驚喜和害羞。一個女人一絲不掛的被男人壓著,在古代來說已 沒有甚麼貞操可言,別說害羞,就算是怨恨、悲痛、懊悔、絕望等等也絕不為過。至於那種驚喜,卻令我丈二摸不著頭腦,不知何解。

    此時房中寂靜無聲,看來在她脫衣之前,其餘兩人已經先行離開。也幸好如此,否則早驚動了旁人,屆時我要脫身不難,少女卻被我毀了名節。

    我知道現今這狀況不成體統,尤其我壓著沒穿衣服的她,那種感覺十分奇怪。到底奇怪在哪裏?難道那感覺和現實有甚麼不同嗎?我想了一想,已是恍然大悟:就因為感覺和現實沒兩樣,才令我萬般不自然!

    我已說過自己不把這遊戲當遊戲玩,不把這些遊戲角色當NPC看待。稱兄道弟是絕無問題,但要談情說愛還是感覺怪異。即使我把NPC們視作真實的 人,擁有靈魂,但也明白到他們由程式和數據組成。我不介意和懂得自行思考的程式數據作朋友,但絕不會是情人,因為愛情的對象必須是真實存在異性。

    就算她們的感情相當真實,身軀卻是虛假。然而肉體的給我的感覺如此實在,像極一個真正的女人……越令人動心,暗地裏卻越令人嘔心。

    此刻我不敢稍動,儘管兩個身軀緊貼著令我渾身不自在,但若退後的話,立即就看到她的裸體。我想了一想,又說:「我真的沒惡意,也不是想看妳的身體……我嘗試取過屏風上的衣衫,妳披上了我們才說話。」

    那少女點了點頭,我才想起自己一雙手都已用上了,騰不出來拿衣服,又煩惱了半晌,這才決定鬆開抓住她頸項的手。其實我覺得應該放開按著她嘴巴的手,因為即使她想尖叫,我也可以握緊她的喉嚨,不讓她聲音及遠;相反不抓住少女要害,懂得武功的她立即便能掙扎。

    但不知何解我就是不敢不按著她的嘴巴。幸好少女沒有反抗,大概是因為裸著身體吧!只可惜我和她擠在牆角,無論如何伸直手臂也摸不到屏風。

    那少女從我們兩人緊貼的身軀中抽出了右手,我還以為她想攻擊我,豈料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屏風,接著指住我,然後輕搖手掌。

    我雖然看不明白,卻感到她全無惡意,儘管這是難以置信,還是試探著問:「我放開妳,但妳不能動手,也不能叫出來,好不好!」

    少女用力點了點頭,我雖然很不放心,但君子一言,只好放下掩住她嘴巴的手掌。

    那少女大口喘著氣,用力將我推開,然後用手臂遮掩胸前和小腹要緊處。我明知道這樣瞪著一個女孩子極不禮貌,對方沒穿衣服就更是無恥。然而我自闖進 這個虛擬世界後,四年來再次見到女人的身體,儘管明知是假,視線還是難以移開。聽得對方一聲嬌嗔,跑到屏風前搶過錦袍遮著嬌軀,我這才回過神來,望向她的 臉蛋。

    就這麼一望,我卻驚得呆了。原來眼前少女並非別人,竟然便是被我從連環寨中救出,前數天才在酒樓重遇的小姑娘阿九!

    打從冒出水面抓住阿九開始,我就一直按住她的口鼻不放。我手掌不小,遮著她大半張臉,又披散了一頭長髮……加上我的目光或多或少被其嬌軀吸引著,沒能第一時間把她認出來。

    「阿……阿……」我還沒有叫出她的名字,阿九已紅著臉低頭囁嚅道:「易大哥,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本來看著一個陌生裸女,我也不會有甚麼不好意思,這時候雙頰卻如火燒般滾燙:「阿九……妳為甚麼……妳為甚麼會在這裏?這裏不是大宋九公主下塌的驛館嗎?剛才我聽到她們叫喚公主……」

    阿九抬頭望著我,她的臉蛋與脖子變得通紅,與雪白的香肩和胸口相映成趣:「對不起……阿九騙了易大哥,我沒想到你會跟蹤我,這……」

    我拍了一下腦袋,看來阿九是搞錯了甚麼:「我跟蹤妳?」

    「易大哥關心阿九,我不是不知道,正因如此,隱瞞易大哥實在是逼不得已……」阿九眼神滿是憂傷,渾然忘卻了尷尬,只用那件錦袍擋在身前,下面仍可以看見一雙漂亮有致的粉足:「如果讓易大哥知道真相,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此事於你於我也沒有好處。」

    我被阿九搞得頭昏腦脹,幾乎忘了看她的身體,盯著她雙眼問道:「阿九,妳到底想說些甚麼?」

    阿九吸了一口氣,說:「我就是南宋九公主,這次前來大都是要下嫁蒙古皇帝。」

    我腦中轟的一聲炸了開來:年初與阿九回到南京,她卻再三謝絕我們的護送,堅持獨自返家,我就覺得她的身份不同凡響。日前相遇,還以為她是甚麼富商的閨女,哪想到竟會是大宋公主?

    想到這裏,我依稀記得,不知在哪個故事裏,阿九原本就是公主。金庸的十四部武俠小說我全都看過一遍,部份最著名的好像「射鵰三部曲」,在無聊時候 還重複看過,卻沒怎麼記在心裏。雖然說男人都應該看武俠小說,雖然說中國人都應該看金庸,卻沒有規定必須記住裏面的情節才算中國人和男人吧?

    其實我也並非如此無知,某些人物角色本來很記得。不知何解來到這個世界後,有關金庸的記憶好像被慢慢抹去似的,而且越來越模糊,到了最後只有印象最深的楊過、郭靖等名字殘留腦海之內,與及在事情發生後才回想起來。

    我猜想這是作者……呃,我的意思是遊戲設計者的刻意安排:若果我記得所有情節,玩遊戲時便沒了這許多驚喜和趣味,另一方面正如E34開宗明義跟我 說的一樣,這遊戲改得離譜,若墨守成規、一成不變的以小說作藍本去玩金庸群俠傳,最終只會落得弄巧反拙的結果。好像這個阿九,如果是公主的話似乎應該是大 明公主。

    但明朝在這個遊戲裏早已滅亡,阿九自然沒可能是長平公主。不過別老是批評甚麼合理不合理,事實上把十四部小說炒作一碟本來就不合理。明朝在遊戲開 始前已被滿清取代,所以天地會和紅花會才能進行反清復明。我想這個世界的所有NPC只要緊握他們心目中應有的概念,無須顧慮原著的劇情,反正遊戲講究隨意 延續和發展,我的每一個決定,甚至NPC每一次自行運算,也會影響著未來的路向。

    我忽然間胡思亂想,嘮叨了許多,大概是阿九帶給我極大的震撼,使我必須去想些事情來讓自己好過一點,分散注意力。當我理清了思路,再望阿九時,她已把衫裙草草穿上,雖然仍是不成體統,披頭散髮、赤著雙足,總算沒有赤身露體。

    「阿……」我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得道:「公主殿下,我進來找妳是為了……」

    阿九攔住我的話頭,柔聲道:「易大哥別見外……你初次識得我時,我是阿九,那么麼我永遠就是阿九,正如我只會叫你作易大哥。」

    想起當日初次見面,阿九一身布衣,還喚我作「公子爺」,我曾把她當普通丫頭看待……

    阿九走到一面大銅鏡前,一邊整理衣衫和頭髮,一邊問道:「易大哥,你是來看我麼?」

    我不好意思再盯著她看,半轉過身去:「我偷偷闖進驛館,的確是為了與公主會悟,只是我從沒想過,堂堂大宋公主竟是舊識……阿九妳怎麼忽然間變成了公主?」說到這裏也覺得自己問得可笑:「不!我的意思是,妳既然是公主,當日怎會被山東七霸擒住?」

    「那日我也是被送來和親,因我父皇怕受朝中大臣反對,所以想先把我秘密送到大都,豈料中途被山東七霸攔途截劫,我的侍衛全部戰死。幸好山賊以為我是富貴人家,只想勒索贖金。事關重大,我不敢把實情告訴易大哥。」阿九回頭望我道:「對了,你找公主做甚麼?」

    我不知道應該怎說。公主既然就是阿九,我便不用大費唇舌來說服她相信霍都的陰謀詭計,只要我說的,阿九沒有懷疑的道理。但不知怎麼的我竟不敢明 言。大概事關女子貞操,我也被古代的禮教大防感染了吧!尤其我才把阿九望個一清二楚,突然間又提起那種髒事,恐怕阿九真要把我看作是個變態。

    阿九見我不答,神色間似乎有點失望,坐到桌前,對著鏡子把髮簪和珠釵戴上。我正想改變話題,問她為何會懂得武功,阿九已然說道:「易大哥,北方天氣寒冷,你全身濕透,容易染病,須得換過一套乾淨的衣服。」

    「妳這裏沒有男裝吧!」我與阿九雖然不算很熟,也曾同行月餘,卻看不出她會武功。但剛才踢我胸口的腿法卻著實高明,使我有點耿耿於懷:「妳去問人的話,怎麼解釋房中多了一個男人?」

    阿九嗯了一聲,轉身走到榻前,伸手便取掛在旁邊的一件錦毛大衣:「但你總不能繼續穿著這身衣裳……不如先脫下來,換上這件大衣,免得著涼。」

    我也不想麻煩,但一身長衫的確濕透,緊貼皮膚好不難受。當我覺得越來越冷,再也顧不得其他,首先便解下英雄劍。

    當我想把英雄劍放到桌上時,不小心碰跌上面一個卷軸。那卷軸跌到地上打了開來,卻是一幅丹青。

    我想起剛才偷聽到有侍婢跟阿九提起過畫畫甚麼的,也不知道是否這幅,便拾起來看。阿九在床邊見到,嬌呼一聲便閃身來到我的跟前,夾手奪去。

    阿九露了這一手空手入百刃,再加上有輕功底子的步法,更引證她懂得上乘武功──雖然火喉極淺,但所學絕非普通拳腳。

    但我已不關心這個,反而是那卷軸令我心神為之一奪!

    那是一幅人物丹青……畫中肖像身穿白色長衫,腰間繫著一條藍色腰巾;一頭長髮隨意束了一條辮子,雙目炯炯有神;右手執著一把長劍,不是英雄劍是甚麼?看見畫中人正是自己,我不由得驚詫百端,不禁輕咦了一聲。

    阿九雙頰又是一紅,把卷軸放到背後,低著頭把弄衣角。

    「阿九?」我心中一動:「難道妳……」

    阿九並不回答,我想她女兒家可能臉皮薄,便裝作沒這一回事。豈料阿九沉默半晌,忽低聲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我在大學修讀中國文化,這首古詩的原意又怎會聽不出來?難道說阿九喜歡上我,想要借詩傳情?這是甚麼時候開始的事?

    我曾經跟瑱琦說過,要學會在這個虛擬世界去愛,然而心中始終有著一絲抗拒。剛才第一次看見NPC的肉體,卻赫然發現,我的執著是多餘的。沒錯,阿九這副身軀的確由數據程式組成,但看過的人,有哪個能說她是虛假不實?

    想著想著,我一時出了神,不其然的唸道:「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唸到這裏,忽與阿九充滿期待的眼神相觸,有如夢中驚醒,立即住口不言。

    「易大哥,」阿九見我緊抿著嘴,無可奈何之下把錦袍遞給我:「你來找我究竟為了甚麼事?」

    我嘆了口氣,說:「阿九……妳可願意嫁給蒙古皇帝?」

    阿九直視著我:「易大哥為甚麼這樣問?大宋既是我家又是我國,我豈能不聽父皇之命?」

    「如果只是一個尋常公主,我只有為妳感到惋惜……但是阿九妳,我怎能看著妳一生幸福斷送在這番拜異國?而且對象更是一個糟老頭子!聽說韃子皇帝已有五六十歲,妳一個青春少艾,怎能如此糟蹋自己?」

    阿九雙眼泛著淚光:「你介意嗎?」

    我吸了一口氣,道:「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會為妳感到難過!」

    阿九深深嘆息:「這是為了我大宋的安危……如果完成和親,兩國最少可得到十年和平。」

    「如果是為了這個,我勸妳打消和親的念頭。」我冷冷說道:「這不過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就算韃子皇帝也願意止息干戈,但蒙古帝國之內,多少野心勃勃的人,對我大宋虎視眈眈!」

    阿九詫異道:「此話怎講?」

    「就拿那個四王子霍都,他為了取得兵權,一心促成南侵,為了達到目的,更不惜破壞這次妳的婚事!」

    阿九臉色劇變,霍地站了起身:「真有此事?」

    我「嘿」的一聲說道:「不單如此,霍都要加害於妳……他是個好色之徒,對妳更心存歪念……妳繼續留在大都,只怕連韃子皇帝也保不了妳!」

    阿九默不作聲,來回踱步,我又說道:「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再加上韃子皇帝無復當年之勇,已經駕馭不了有金輪法王撐腰,且不斷招兵買馬的霍都!就連太子,只怕也會被他所害!」

    阿九轉頭望我道:「妳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

    「我自有我的線眼……大宋皇帝想法子苟安江南,我江湖中不少熱血漢子卻一直想著光復山河!」我握著雙拳,已忘記了寒冷:「中原武林與蒙古人的鬥爭已進入白熱化階段,不把韃子驅逐誓不罷休!這次我前來大都,為的也是這個!」

    「我何嘗不知道苟安非長久之策?」阿九嘆了一口氣,說:「我跟一位武林前輩習武,也知道一些江湖事,只是……我畢竟公主身份,怎能忤逆父皇意思?」

    我咬牙說道:「我這次潛進驛館,本來打算通知你們霍都的奸計,並且伺機破壞……如今我自然寸步不離妳的左右,總之不會讓霍都傷妳分毫!」

    阿九靠在我的身旁,聲音嬌柔宛轉:「易大哥對阿九有救命之恩……若然沒有易大哥,我在山賊那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報這份恩情,照道理阿九應該侍候易大哥……」

    我運勁於肩頭,把阿九輕輕彈開:「別再說這種話了。」

    「不!你當日從山賊手中救我性命,今日又冒險前來瞧我,我……我很是感激。」阿九神情靦腆,聲音越說越低:「你既然見到我畫你肖像,我的心事……你自然也明白了,只恨天意弄人,阿九生在帝皇家,負了易大哥的一番厚愛……」說到最後這句,聲細如蚊,已幾不可聞。

    我一時間不知應該給甚麼反應。說到和我有感情瓜葛的女人,除了瑱琦不計,包括因為被我揭去面紗,一心要嫁我為妻的木婉清;與我出生入死,感情非淺 的焦宛兒;還有那個糾纏不清的藍鳳凰。木婉清是一口咬定我要娶她,至於焦宛兒和藍鳳凰的個性、行徑截然不同,一個內斂,一個主動,但瑱琦和胡斐均認為她們 是喜歡我的。

    木婉清是我所認識的女人當中最美麗的一個,就連楊過那木口木臉的小龍女,我也覺得有所不及。然而我和根本不熟悉,木婉清一心要我娶她,倒令我啼笑 皆非。焦宛兒與我感情最深,在這虛擬世界裏面,沒人比她更了解我,甚至瑱埼也比不上她。至於藍鳳凰,我與她一見面就吵架,儘管我體會到她我的關心,我卻不 能把她當女人看待。

    突然之間又有一個女人對我有好感,而且還要是金枝玉葉……教我怎能不感到驚愕?我與阿九曾經同行兩月有餘,感情和了解說深不深,說淺不淺。阿九這小丫頭對我還算是很好的,但她連身份都隱瞞了,雖說關係重大,我一個江湖中人不能被輕易相信,心裏仍然很不舒服。

    望著阿九,雖然仍有許多迷茫,我心中還是不禁一陣蕩漾。阿九正當妙齡,大約十六七歲年紀,樣貌雖沒木婉清那樣艷麗,也沒儀琳那麼脫俗,但自有她的一番味道,在溫柔婉若之中透著一份別人沒有的高貴。但感情並非建基於外表,我實在不能一下子接受阿九喜歡我的事實。

    我和阿九均沒有說話,就這樣過了好久,房間仍是一片寂靜。燭台上的三支燭火已滅了兩支,我不知道阿九心情如何,我自己就越來越難堪。正當我想說些話緩和氣氛,紗窗外忽然傳來極細微的聲響。

    我霍地轉頭,一邊盯著窗門,一邊示意阿九不要聲張。阿九看來並沒察覺任何異樣,瞪著一雙大眼睛看我。

    窗欞間的薄紗被一根管子戮破,然後噴出一縷輕煙。我暗地吃驚,眼見這下三濫的手段,既肯定是霍都前來採花沒錯,卻想不到他竟然使用迷煙!我在初入江湖時就曾中了渤海派的迷煙,幸得李思豪出手相救,如今及早發覺,應該如何是好?

    霍都若然隨便闖進來,以我現在的功力,再加上出其不意,應該可以輕易收拾他。但怎樣抵抗迷煙,我是毫無頭緒,甚至把一些解毒藥丸都留在次元包袱內。阿九追蹤我的視線,亦已發覺在人在窗門放迷煙,抓住我的衣袖不放。

    衣袖被阿九拉扯,使我靈機一觸。我連忙抓住長衫下擺,輕輕撕作兩片,把其中一片交給阿九,然後用另外一片按住自己的口鼻。雖然我已從浴盆爬出甚 久,但由於實在是濕透衣衫,到現在還不斷滴出水珠。我想濕布能抗濃煙和催淚氣體,迷煙應該也可以防著一點。阿九如法施為,我要她躺到床上,然後輕聲躲到房 間角落處。

    不消一會,迷煙已無聲無息地充滿整個房間。濕布阻隔了大部份迷煙,我也感到少許暈眩,幸好這種煙只有淡淡微香,並不刺眼。我偷眼望向床上,阿九正側頭看著我。

    忽聞格勒聲響,我知道窗門已被人從外面震碎。我拔出了半截英雄劍,小心戒備。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那扇窗才被人緩緩推開。

    我繼續按兵不動,要看看霍都接下來怎麼做。只見那窗門打開了好一會,再沒進一步行動,心想他還真好耐性。又過了半晌,霍都方敢探頭進來張望。我縮在房間角落不讓他見到,阿九亦不敢有絲毫動作,霍都等了這許久仍不見動靜,這才放心爬進房來。

    我心中冷笑:「任你老奸巨滑,今日也難逃我掌心!」差不多一載沒見,但我曾跟霍都在襄陽英雄宴上大戰,化灰也能把他認出來。這時在搖曳不定的微弱 燭光之中見到他一雙賊亮的眼睛,還有那陰冷的笑容,我真想立即跳出去給他兩個耳光。但霍都功力畢竟有400多點,以我現時的功力,雖然與鶴筆翁一戰過後已 達444點,但要一舉制住霍都,憑那三十點差距並不容易。

    霍都雙足落地,小心翼翼的走向床邊。我想若然待他要施暴之際突然出手,雖不懂得閉人穴道,但要制住他背心要害亦是容易,但恐防霍都乘亂劫持阿九, 那就弄巧反拙。我還沒決定,霍都已摸到床前,竟然還像老電影的情節,搓著雙手冷笑道:妳這個小美人兒,最後還是讓本王來受用……哈哈哈!」

    我氣極便想衝上前去,霍都忽然一聲悶哼,向我這邊疾退。我見他來到附近,實在是難得機會,英雄劍遽出,已經擱在霍都的頸上。霍都武功不弱,可是突如其來被人制著,也僵住了不敢妄動。

    阿九翻身坐起,卻見她手中執著兩根短竹,而霍都的肩頭也插了兩根,看來這些短竹竟是阿九的暗器。

    霍都顫聲道:「你們是甚麼人!」

    「霍都!果然是你!我曾在皇宮見過你和太子!」阿九冷然道:「你不認得本宮嗎?」

    「公主殿下!原來妳懂得武功!」霍都啊了一聲,的聲音好像已經回復鎮定:「那麼我身後這位又是何人?」

    我「哈」的一聲笑了出來:「霍都!你不認得我了?」

    霍都哼道:「你鬼鬼祟祟躲在公主閨房,會是甚麼人?」

    我英雄劍壓住霍都喉頭:「狗口長不出象牙!我在襄陽城把你打敗,你竟這麼快便忘了?」

    霍都愕然道:「你是易一?你也來了大都?」

    我又是一聲哈哈,剛想繼續說話,不到霍都突然反抗,手肘向我胸口撞來。我如果要置霍都於死地,只需用另一只手格開他的手肘,然後把英雄劍在他頸上一拖,保證他當場喪命!但我還有事情要問個清楚明白,剎那間也沒到這許多,立即收劍避開。

    霍都一個轉身,壓低聲音說道:「才僥倖打敗本王一次,你就不把我放在眼內?你不是本王的對手!剛才不殺本王,如今要你後悔!」

    我不欲驚動旁人,這才施展偷襲,誰知道一時大意竟給霍都擺脫。但論功力指數,我早已超越了他,如果公平對戰,只要小心在意便立於不敗之地。

    霍都看來還是想要擒住阿九。事實上阿九雖然會武,也不過是100來點的功力──所以我當日才沒有察覺她身負武功。如果沒有我在旁邊,阿九是不可能反抗霍都的。

    霍都從中取出折扇,冷笑道:「原來你當了公主的侍衛?也好!我早想找你報這個仇了!」

    「是嗎?」我看霍都似乎作賊心虛,因此極希望在驚動其他人前盡快收拾我,不知道我也是同樣的想法。霍都張開了折扇,陡地向我揮來,我側頭避開,英雄劍便削向霍都的肩頭。

    霍都冷笑道:「這是甚麼破銅爛鐵?」便用扇子去擋。上次對戰已知道他的折扇用精鋼製造,尋常兵器很容易被它敲斷。

    我的英雄劍自然不是破銅爛鐵,即使讓倚天寶劍削斷了劍刃,餘下的半截仍然是《兵器譜》中排名天罡第七的利器,霍都的精鋼折扇反被英雄劍彈開,我遞劍中宮直進,刺他膻中要穴。

    霍都再次用折扇擋架,我不閃不避,英雄劍剛好穿過扇骨。霍都忙收起折扇,扇骨把英雄劍的劍刃夾著。我並不慌亂,手腕一轉,反而絞得霍都的折扇差點脫手。

    霍都大驚,放開英雄劍的同時伸掌向我拍來,要逼我後退。

    我不退反進,使出連城劍法中的一式「春蠶到死絲方盡」,此招劍勢雖不甚強,勝在連綿不絕,似乎無窮無盡,沒有直接攻擊敵人要害,劍尖卻不離其身周,像是織出一張劍網,然後慢慢收窄。

    霍都用折扇左架右擋,他雖學會許多西域怪招,但在中原的華麗攻擊之下相形見拙,登時手忙腳亂起來。

    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實用、花巧均有之,而這連城劍法亦是講究劍意的劍法,論劍招之多只怕無出其右。連城劍法以一部《唐詩選輯》作為根據,劍法和劍招皆以詩句為名。連城劍法有三百路,每路由四招到數十招不等。由於唐詩三百風格迴異,連城劍法也就包羅萬象,華實兼備。

    霍都何曾見過這等玄妙的劍招?加上易一功力今非昔比,一直認定易一仍是吳下阿蒙的霍都,終於大腿中劍,跪倒地上。

    <……連城劍法升級Level3

    霍都雖敗不亂,翻起左掌向我連拍數下,稍稍逼開了我,然後握著折扇向我一指,風聲響處射出了一枚鋼釘。我早知霍都這種小人必定會在兵器暗機關,因此也不太感到意外,但想這枚鋼釘可能有毒,不敢伸手去接,忙用英雄劍擋格,叮的一聲將鋼釘擊飛。

    我將鋼釘擋開,霍都已勉強站起,和身撲了過來,張開折扇向我頸際抹去。我見那扇緣鋒利如刀刃,不敢大意,一邊避開一邊使出野球拳中的剪拳,後發而先至,狠狠打中了霍都的臉頰。

    霍都被我打得晃了一晃,我不讓他有餘暇反擊,接連使出布拳便要砍他後頸。霍都卻不是省油的燈,知道今晚討不過去,竟臥地打了一個滾,向窗門撲去。

    我暗暗吃驚,心想豈能放虎歸山?不及思考,反手一掌打出,卻是降龍十八掌一招「神龍擺尾」。霍都背心被我拍中,餘勢不減繼續向前跌出數步,來到窗前終於支撐不住,伏在窗邊不再動彈。

    我和阿九對望一眼,走到霍都身後,見他一動不動,心中暗驚,慌忙伸手到他鼻端探其鼻息。霍都受傷極重,可幸尚有呼吸,我才鬆了一口氣。本來霍都此人死不足惜,但在這裏殺他不好處置,而且我還想打聽更多有關萬安寺及十香軟筋散的事。

    阿九說道:「幸好易大哥在這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別這樣說。」我還劍入鞘,慶幸沒有引起驛館中人的注意:「任何血性漢子,知道了霍都的陰謀也不會放手不管。」

    阿九臉上一紅,說:「看來這禽獸想要毀我清白……事關國體,實在使人不敢相信!」

    「要挑起戰端伺機奪取軍權,只需殺了你就可以……至於損我大宋國體更屬無稽之談。說到底他只是個色鬼而矣。」我一把霍都的衣領,他提了起來:「我不會讓他傷害妳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還沒有完結……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妳!」

    「甚麼?」阿九抬頭望著我。

    我還沒有拿定主意,心裏卻覺得很不舒服:「別說妳生長在帝王家,就算是平民百姓,阿九也應該得到幸福。」

    「易大哥……阿九已經很感激你,」阿九含淚說道:「你再對我好,我也沒法報答……」

    我不願解釋太多,只是說:「妳姑且忍著點吧!這兩三日我有大事要幹……此事與妳息息相關,當我事成之日,或許也能帶妳逃離這苦海。」

    我並非說笑。事實上六派高手至今仍被未定案處置,某程度來說是因為蒙古皇帝要納阿九做妃子,因此暫緩大都所有大刑。同時,主持擒捕六派高手的霍都,把阿九視作他登上皇位的其中一只棋子。凡此種種,使我想把兩樁事看作一樁處理。

    另一方面,我很清楚把阿九嫁到蒙古的是她的父親、我們的大宋皇帝。我在這裏生活四載,好歹也以大宋子民自居,無論多麼委屈阿九,怎可能公然違背皇帝的旨意?而且這是皇帝為了保土安民而犧牲愛女,我這個外人憑甚麼說話?

    但若然阿九身陷險境,又另作別論。作為舊識,我絕不能見死不救。

    「如今我要設法帶他回去我的住處。」我在霍都的後腦補上一記重擊,使他短時間內無法甦醒:「雖然帶著他穿街過巷容易被人發現,但總不能把留在妳的房間。」

    「易大哥要走了嗎?」阿九問道:「我們還會再見嗎?」

    「我暫時不殺霍都,全因他有利用價值……若放了他,妳立即有殺生之禍!霍都手下能人極多,一個金輪法王無人能敵。妳對蒙古皇帝說他想要對妳不利, 只怕會被他反咬一口。」我脫下了身上的長衫,披上阿九給我的錦毛大衣,對她說道:「所以霍都只有死。不過即使我殺了霍都,他的師父金輪法王也不會罷休。金 輪法王知道霍都前來對妳不軌,若霍都失蹤,他定必對妳產生懷疑。再加上蒙古皇帝糊塗頂透,就算沒有生命危險,日子也是難過的。」

    阿九似乎沒能理解我的說話:「你真的那麼不想我嫁給蒙古皇帝?」

    我嘆了一口氣,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夠說清楚。我把霍都擱到肩上,走到窗前,終於嘆了一口氣,回頭望阿九道:「我去了!若大事有眉目,定再前來找妳……妳己多加保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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