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十八章之非常突破(四)

    回到客棧,我們找田伯光和石破天商量以後的打算。

    「岳老兒這麼作是跟你們說亮話了!」田伯光聽完林平之覆述整件事情之後,分析道:「只要大家不把昨晚的事抖出來,他不會對你們不利。」

    「我也是這麼想,但是我和林師弟始終是岳不群心裡頭一根刺,不知道哪時候他覺得不舒服非拔去不可,又或是找到機會下手,們就遭殃了!」

    「所以我們要趁早離開福州。」田伯光說道:「我們還是別理甚麼《闢邪劍譜》,盡快北歸吧!我聽說易兄弟在金陵置了家,不如大夥兒去看看。」

    「嗄?」我一陣錯愕,忍不住問道。田伯光笑說:「這一兩個月經常聽江湖中人提起甚麼金陵易府,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座金陵易府的主人是快劍易一!你說我們是否應該去見識一下!」想不到我置宅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如今已經傳遍江湖了,當真令人難以置信。

    我想了一想,道:「田兄,蒙你看得起,把屠龍刀贈了給我,我實在想解開倚天屠龍之謎……這倚天劍一定要去見識一下。」

    田伯光譁言道:「你想也別想!二十多年前屠龍刀的爭逐無日無之,但倚天劍卻無人問津,因為在峨嵋派手中!峨嵋派雖大都是女流,但實力絕不可欺,那滅絕老尼的武功很可能還在岳老兒之上,我說笑話要去偷劍,你千萬別當真!不要命也不用找峨嵋派麻煩!」

    「只不過……只不過不去試一下我始終不心息。」我搖頭苦笑。

    「好了!」田伯光敲著桌面道:「我們快快決定跟著到哪裡去!我閒著是閒著,到哪裡去也奉陪到底!」頓了一頓,又道:「一便是到金陵易兄弟府上作 客!」我接下去說道:「二便是到四川去試試有沒有機會看一看倚天劍。」石破天說:「第三便是帶雙兒姑娘到北京找易大哥的拜把子兄弟。」我再次說道:「又或 者是去四川找峨嵋要倚天劍?」

    「易師哥,這個你剛才已經提過了。」林平之在一旁說。我笑了一下,道:「是嗎?那麼再來一個便是了。」

    「少數服從多數!」田伯光舉手說:「我贊成到金陵去!」

    我抱住雙臂望向石破天和站在身後的雙兒,石破天說:「易大哥說到哪裡便到那裡。」雙兒也道:「雙兒只是個丫頭,大爺說甚麼便是甚麼。」

    田伯光怪叫道:「你一個人就擁有三票?雙兒是個丫環,她的話不能算數!林兄弟,你快下決定吧!你贊成到金陵便二比二打成平手了!」

    「你怎能夠看不起雙兒?」我冷哼一聲:「以為你一向以姑娘為先。」田伯光嘻嘻的笑道:「這一次是例外……我也是考慮到女人,我對滅絕老尼完全沒有興趣,但滅絕老尼絕對想要殺了我!」

    林平之想了一下,突然大叫道:「到四川去!就到四川去!」

    「甚麼?」田伯光十分失望,問:「怎麼你也要到四川,難道看中了峨嵋派哪一位女弟子?」

    我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林師弟是要到青城山!」

    「對!我要找青城派報仇!」林平之咬牙切齒的道。田伯光搔了搔頭:「我也聽說過福威鏢局之所以家破人亡是青城派下的毒手,但想正派武林怎會容得下余滄海……」

    「唉!所謂正派,畢竟偽善者較多,沒有多少人願意和青城派公然為敵,而余滄海也很聰明,儘量避免出席有武當派高手的場合。畢竟武當中人嫉惡如仇, 定不輕易放過他。」我嘆了口氣,說道:「不過也難怪他們……好端端的武當難道派幾個高手去青城山向余滄海問罪?這種事還要林師弟親自動手!」

    林平之點頭道:「如今機會來了!」

    田伯光又道:「不過我聽說余滄海為了《闢邪劍譜》,也來到福州附近,只是沒人見過他……如果他真的來了,林兄弟到四川去便撲個空。」

    「不忙!現在的我還不是他對手,就算在福州遇上他也沒用……難道我報仇還得靠易師哥幫忙?到得四川……到得四川相信便有小成了!」

    我見田伯光有點不明不白,忙說道:「林師弟修練的華山劍法尚未到家,在到四川途中便由我加以指點,應該大有進步。」

    田伯光搖頭道:「就連我和易兄弟也不是余滄海的對手,以林兄弟的武功,只怕沒可能打敗他!不過你放心,合我們三人的力量把青城派挑了並不是難事, 余滄海不懂得教徒弟,『青城四秀』一去,青城派再無好手可言。我們這以三人之力對付整個青城派,不是以多欺少乃係以少勝多,誰叫他青城派中再也找不出第二 個高手來?」

    林平之笑著搖頭,起身便回自己房去。

    「田兄,我們明日一早便起行,好不?」

    田伯光無可奈何:「誰叫我應承了和你們一道走?去!去!這就一起去!把老命送在滅絕老尼手上便是了!慘啊!慘啊!我死了之後,江湖上傳揚開去,定 說我對滅絕老尼不軌才被她殺死,我田伯光縱橫江湖多年,壞在我手中的女人不勝枚舉,臨死前才添上一個滅絕老尼,當真是一生英名盡喪!」

    我啼笑皆非,打發他走出我的房間。

    雙兒替我關上房門,房間又剩下我、石破天和雙兒三人。我說道:「雙兒,我還有一段時間才會到北京去,不如我想辦法要人先送妳到北京見小寶,以後我們再見面……」

    雙兒連忙搖頭:「大爺是相公的結拜兄長,雙兒自當侍候大爺,莫非大爺不要雙兒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唉!石兄弟,這次我們越走越遠,西行入四川,你有沒有問題?」

    「反正我沒去過四川,便去見識一下也好!」石破天笑道:「而且我們走得遠了,貝大夫他們想找我也困難許多!」

    「這就最好!」我笑道。這時候房門又被人敲響,我說:「許是田伯光或林師弟,雙兒妳開門讓他進來。」

    雙兒走到門前拉開房門,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身上打滿補釘,顯是個叫化子。我皺了皺眉,雙兒已說道:「老伯伯,你找錯地方了……你餓不餓?」

    我心中覺得好笑,這個雙兒也太過好心,打開門見到叫化子便問人家是否肚餓,難道天底下這麼多叫化妳全都接濟得了?

    那老頭笑道:「姑娘好心腸,老頭子不餓。」轉頭朝我拱手道:「易少俠,在下有要事想見一見你。」

    我呆了一下,陡地站起身,上前迎道:「是丐幫的英雄好漢嗎?」

    雙兒連忙讓開,那老叫化便走進房間來。我見他背上掛著八隻布袋,心中更是尊敬:「原來是八袋長老,不知道前輩怎生稱呼?」

    「易少俠,我們在襄陽曾經見過,我叫黎生,人稱『江東蛇王』便是!」

    我「啊」的一聲,已經記起來了!這黎生便是當日被霍都搶去打狗棒時,在石屋中受了重傷的丐幫八袋長老。我忙問候道:「前輩傷勢怎麼樣?」

    「在襄陽休息了三個月,已經大好了!」黎生道:「我在最近才重回江東,發覺福州這邊很是熱鬧,便趕來瞧瞧,豈料給我在福威鏢局前面一氣見到這麼多武林成名的人物!」

    「前輩說的是岳掌門和九曲劍吧?」我請黎生坐下,問道。

    「易少俠何必太謙?這陣子誰人不知道你三戰金輪法王,單挑十二連環寨的事蹟?聽說武當七俠對易少俠吹捧有加,『快劍易一』之名更是俞二俠親口說出來。」

    「這是俞二俠愛惜在下之意,在下愧不敢當。」

    黎生又讚了兩句,然後一臉認真的道:「這次我來,係有三件事要和易少俠說一說。」

    「前輩請講。」我站起來躬身道。

    黎生要我坐下,笑道:「也不是甚麼嚴肅的事……你能使降龍十八掌,是我洪老幫主的高足,我不敢以前輩自居!易少俠,我知道你答應了黃幫主的事,請 恕我不直言了。」我知道他是礙於石破天和雙兒兩人,才婉轉說話,當下點表示理解。黎生又道:「我來是告訴你,日前我接到黃幫主飛鴿傳書,韓姑娘、李莊主等 人已然得手,不過有些損折,又受到金輪法王率兵追捕,此刻向北逃去李莊主的紅梅山莊暫避。」

    「前輩,知道是誰人受傷嗎?」我忙問道。黎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易少俠放心,只有數人受了點輕傷,都沒大礙……當中包括你的結義兄弟胡少俠。」

    我先聽到黎生說眾人都沒大礙,這才不太擔心胡斐:「我早知道他們不會令我失望……有李思豪和三弟在一旁幫著,瑱琦還不能成功的話,她一定羞死了。」

    黎生又道:「黃幫主知道易少俠先前在山東受了傷,所以要我們見到你時,告訴你詳細情形,要你不用再為此事操心。」

    我點了點頭:「知道了地方,遲點我便去和他們會合。」

    黎生嗯了一聲,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是我自己想說的。易少俠,你是否知道和你們一起的那位大爺般的人物是誰?」我知道他指的是田伯光,便點了點 頭。黎生嘆道:「易少俠在江湖上已經很出名,又是我正派武林中年青一輩的代表,豈能和田伯光走在一起?他作惡多端,我早想替天行道。」

    「我知道江湖上說他是採花賊,當年也見過他出手擒我儀琳師妹。但這人除了好色外,也不見得怎樣奸惡,比之為了得到人家家傳劍譜而殺盡福威鏢局滿門的青城派掌門余滄海又如何?」

    「話不是這麼說!余觀主畢竟是名門正派的掌門……」

    「因為出身名門正派,便能隨意殺人而沒有罪了嗎?」我大聲問他道。黎生呆了一呆,說:「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我沒見過田伯光強姦良家婦女,如果他真的再作惡,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那是他惡貫滿盈。在那之前,我仍當他是朋友。」我說道:「前輩,我相信至少田伯光和我們同行期間,斷然不會再作惡……這一點我肯定。」

    黎生嘆了口氣,道:「易少俠實在……總之人言可畏,易少俠自己小心了。」頓了一頓,又道:「還有一件事,是關於嵩山派的。」

    「嵩山派?」我問道。丐幫叫化子通街皆是,又不惹人注意,打探消息一向最在行。

    「大批高手來到江東,我是一定要查青楚的。來到福州的武林人物當中,旁門左道不去說他,以嵩山、華山、恆山和青城四派的高手最令我們丐幫注意。華 山派是大搖大擺南下,恆山派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倒也是堂堂正正。青城派只來了余滄海和於人豪兩個……唯有嵩山派,數十人大舉南下,卻分途包抄前來……而且 不和同是五嶽劍派的華山、恆山兩派招呼。雖然說嵩山派也是名門正派,但正如易少俠所言,當日青城派亦曾對福威鏢局不利,今次鍾鎮等人只怕有甚麼企圖還是陰 謀。」

    「數十人?」我訝然道。

    「沒錯,而且全是派中高手。」黎生道:「就拿今日『九曲劍』鍾鎮和『錦毛獅』高克新來說……」

    「那個被我削去手腕的男人叫高克新?」我問道。黎生點頭說道:「是,他的武功算是較差的一個了。我見易少俠和他們交惡,怕你中了他們暗算,因此前來通知。」

    我站起來抱拳道:「多謝前輩美意,易一萬分感激。」

    黎生又說道:「嵩山派來到福州之後,又分成數批,如今在城外山神廟落腳的連『九曲劍』在內大約還有七八人,『九曲劍』若是糾眾前來尋仇,我怕易少俠雙拳難敵四手,丐幫在這裡也沒多少好手,除了我這糟老頭之外沒哪個幫得上忙……」

    「前輩此語,已足見高義,易一實在不敢再麻煩貴幫。」我十分感動。

    「易少俠既是洪老幫主的高足,又替丐幫出大力,我老頭子這條老命交在你的手上也不枉了!」

    這時候我忽然想到了點甚麼,卻又捉不著重點,黎生見我無話,便要告辭退出,我忙揚手將他叫住,問道:「前輩還未說來到福州的旁門左道是哪些路數?」

    「都是些二流人物,沒甚看頭。」黎生答道。

    「二流人物?」我呆了一呆:「日月教的人沒來嗎?」

    黎生驚道:「魔教?魔教妖人來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心中詫異絕對不下於黎生。黎生是為了自己竟然不知道這個消息而詫異,因為叫化成千上萬遍佈省州 縣鄉,丐幫對敵人動向總是充份掌握。日月神教是武林死敵,丐幫除了抗蒙之外,也花了不少人力對付他們,因此日月教若有異動,丐幫往往第一時間知道。

    我相信丐幫的能力,黎生不知道,便等於日月教的人沒來。然而這令我更是驚訝。

    「不!我只是隨口問問而矣……日月教的人沒來。」想清楚後,我問黎生道:「前輩,我想問一下……嵩山派的行蹤你們知道了多久?」

    「說來慚愧,雖然我丐幫幫眾多於牛毛,向以消息靈通有名,但這次老貓燒鬚,待他們入了福建才知道……這般花心思秘密潛入,所以我說他們定有企圖!」

    「那麼他們先前的路線,能夠打探出來嗎?」

    「其實我們也有去查過,發現他們兵分幾路南下,從淅入閩有,從湖北來的又有……他們來到之後便隱伏不出,然後華山和恆山兩派才到。」我覺得有點失望,黎生又隨口說道:「就只鄧八公的一路在廿八鋪那邊有點阻滯,這才最遲來到福州。」

    「廿八鋪?」石破天和我齊聲問道。黎生不知所以,反問:「怎麼?」我也不知道自己所想是否正確,便問黎生:「你說他們在城外山神廟藏身,是哪一個山神廟?」

    我和田伯光二人來到東門外的山神廟,已是午後的事了。我心中有著極度的懷疑,懷疑嵩山派在搞甚麼陰謀。當然我在現實世界有看過金庸的小說,但一來 沒怎麼用心研究,加上又是很久以前的事,除了少數最著名的角色如郭靖、楊過、小龍女、岳不群、東方不敗等等之外,其他的事實在記不清楚。嵩山派在原著中是 壞人是好人,我有點疑惑,不過這並不重要,因為E-34早就說過,這個遊戲世界裡的設定和原著並不一定相同。

    嵩山派曾經到過廿八鋪,而且是跟著我們來到福州,那麼恆山派遇襲時他們在哪裡,這點很令人懷疑。

    而且福州地面根本就沒有他們口中的日月教教眾,他們是收到錯誤情報,還是有意讓恆山派諸人前來福州?我很想找出真相。因為這中間的關係十分重大,若然我的想法沒錯,無論恆山派還是華山派,也隨時會遭遇危險。

    「易兄弟,你的意思是嵩山派假借日月神教的事,引恆山派的尼姑出來?」田伯光邊疾走邊問道:「那是甚麼原因?」

    我幾個起落趕到田伯光身後,說道:「如果是這樣,當然見不得光不懷好意!」要追趕號稱「萬里獨行」的田伯光殊不容易,一開口說話立即又落後了:「田兄,山神廟就在前面,我們先到那邊看清楚地形!」

    我們二人掠到山神廟左側一片高地,從高而望可以見到山神廟前後左右。我們隱身樹後,商量道:「田兄,他們有兩個人在前後把守著,想要接近很不容易!」

    「如果那麼簡單便搞定,那就不是嵩山派啦!」田伯光嘿的一聲冷笑:「他們都是高手,能夠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是在裡面休息,大白天又何需這般警惕?」

    「莫不是有甚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猶疑道。

    田伯光從樹後望去,小聲道:「看來真的有七八人在裡面呢……咦?有人來啦!」

    我也湊近去看,果然見到遠處正有四騎馬客,向山神廟這邊馳來。這四匹馬一概驕健有力,渾身純黑皮毛,當先一匹更是四蹄踏雪,端的是駿馬良駒。而更妙的是,馬上乘客全都披著黑色大披風,披風上的連帽拉得低低的,差不多遮住了整個臉孔,十分神秘。

    山神廟中走出兩人,其中一個便是「九曲劍」鍾鎮,另一個赫然是「大嵩陽手」費彬!嵩山派「四大高手」來了兩個,而且費彬地位又比鍾鎮高出甚多── 原本四大高手並不包括鍾鎮,但三年前「仙鶴手」陸柏在衡山被殺,鍾鎮這才上了位──武林之中名宿高手不少,但要費彬親自出迎的卻不多,來人究竟是何底細?

    田伯光臉上微微變色,我小聲問道:「幹甚麼?」

    「先走近山神廟一些,看清楚情況再說!」見來人已到廟前,四人翻身下馬,費彬和鍾鎮上前抱拳行禮,神色間極是恭敬,乘著他們一起走進山神廟,田伯光拉著我閃身來到廟旁,剛好避過門口兩人耳目。

    我們伏在廟旁一隻破窗之下,深知裡面高手如雲,單是費彬已非我們二人能敵,更莫說是否有其他高手,因此不再說話,連吸呼也是小心翼翼。

    「幾位遠道前來,實在不勝感謝!」只聽見費彬正向旁人說話:「得到你們鼎力支持,自然事半而功倍,只不過……此事實在重大,若非萬無一失,我們不會輕舉妄動。」

    我稍稍抬起了頭,從窗縫之中望進去,總算能看清楚廟裡的情況。隱形眼鏡自動運作,廟裡十人,每一個也有300以上的戰鬥力,其中鍾鎮380,費彬500,而黑衣人當中為首的一個也有470的功力。

    轉頭望去,神檯前邊擺了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這人高材中等,臉上神情冷漠,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年紀大約在五六十之間。費彬和鍾鎮分站其左右,我心中詫異不已,轉念一想,心裡頭涼了半截:「難道……難道他是……」

    四個黑衣人在室內仍穿著披風,帽子沒有除下,還是差不多全遮著臉面。為首之人身材短小,尖著聲線說道:「左盟主,你不能夠總是怕這怕那,若是這麼膽小,如何能夠成就大事?」

    我心裡頭喊了一句「果然」,不禁和田伯光對望一眼,更是不敢稍動。使到費彬也要站到一旁的人,除了費彬的師兄、嵩山派掌門、五嶽盟主左冷禪之外, 實在難作二人選。左冷禪的武功真是高絕,經過隱形眼鏡偵測竟達到630之數,我在江湖行走了三年,除了穆人清、黃藥師和洪七公外,就只郭靖及金輪法王強得 過他,連在萊州將我打傷的玄冥二老亦稍遜一籌。左冷禪名不虛傳,雖然還夠不上「十大高手」之列,但想除了「十大高手」之外,真的沒有多少人能夠勝得過他。 而以630的功力,我和田伯光到底能否接得住一招半式也是難說,這時候真有點後悔竟身入險地,若給左冷禪發現當真有死而矣。

    「丁先生何出此言?老夫縱橫江湖三十年,甚麼風浪未遇過?若似那些黃毛小子亂衝亂撞,才至壞了大事!」

    「我們總樓主言道,嵩山派要合併五嶽劍派本來並不困難,論武功,論人手,其餘四派難望貴派項背。難就難在左盟主想要保住正派領袖的面子,不肯直接 動手。其實此事早晚會人知悉,又何必諸多作狀?我們總樓主曾言道,若左盟主把其餘四派高手逐一害死,然後逼餘眾讓步,便來得簡單得多,一年內……不!半年 內便能成功。」

    左冷禪冷哼一聲,說:「這種做法老夫早已知道,何需丁先生來提醒?」

    「總樓主的意思,是不用假份魔教妖人……為了掩飾身份,總樓主早已料到你們會功虧一簣。」那黑衣人語帶笑意的說:「恆山派定靜師太武功不錯,若是 左盟主你老親自出手,自然一舉成功,就是費先生也必能馬到功成……只不過要假扮魔教去伏擊他們,兩位就不可以出手,才會招至失敗。」

    左冷禪「嘿」的一聲冷笑,站在旁邊一個男人囁嚅著道:「左師哥,這次實在是功敗垂成,誰料到會殺出一個易一來……」

    「這位定是左盟主的八師弟,鄧八公了?」那黑衣人笑道:「憑你這種藝業,還想去害定靜師太?就算沒有易一,你們也不會成功!」

    「好了!別再說下去!」左冷禪沉聲道:「這是老夫和你們總樓主的交易,有甚麼不滿便叫你們總樓主親自來跟老夫說,憑你也沒資格在老夫面前亂放狗屁!」

    「嘿!左盟主此言差矣!你以為嵩山派在我們總樓主眼中算得了甚麼?左大盟主要顯威風,待你做成了『五嶽派』總掌門再說吧!」儘管武功有所不及,但那黑衣人對左冷禪依然毫不畏懼:「如今你還只是五嶽劍派的盟主,姓丁的還不怕你!」

    左冷禪霍地站起,費材和鍾鎮立即踏前一步,怒視那黑衣人。左冷禪雙手一擺,乾笑道:「好膽色!無論你當真那麼有膽子,還是仗著你們總樓主撐腰,老 夫也要讚你一句。已經二十年沒人夠膽這樣和老夫說話了!」頓了一頓,才道:「總而然之,你們只需做好自己的本份,這就是老夫和你們總樓主的交易。你們號稱 『沒有殺不了的人』,希望真有本事才好,最好別教老夫失望。」

    「待接到左盟主訊息,我們立即辦事,而且保證一個月內可以成功。」

    「就這麼決定!」左冷禪一摔手,說道:「你們可以退下了。」費彬向旁邊一人打了個眼色,那人便轉身從地上捧起一個箱子,交到那黑衣人手中。那黑衣 人打來看了一看,尖聲笑道:「好!我祝左盟主早日和我們總樓主攜手稱霸武林!」說完,帶著其餘三個黑衣人魚貫走出山神廟,上馬離去。

    待四人走後,費彬說道:「左師哥,我們何需使那麼多錢請他們?還要受氣!」

    「你知道甚麼?雖然他們是新掘起的勢力,卻不容小覷。只是……只是正如他所言,我們合併大計不太順利,雖然能夠逼死劉正風,但第二步對付恆山便遭 錯折。」左冷禪坐回椅子之中,邊想邊道:「四派之中,最易入手的是衡山派,最難入手的則是華山派。至於泰山和恆山兩派……看來莫欺女流,『恆山三定』實在 十分難搞,先對付泰山吧!」

    「不過鄧師弟所言不錯,若非易一,『恆山三定』如今便只餘下兩個,這人著實可惡!」費彬說道。鍾鎮咬牙說:「沒錯!先前和金龍幫鬧了一場,若沒有他插上一腳引出黃老邪,我們在江南武林的地位可以大大提高……今早高師弟還被他削去一掌,此仇不報不可。」

    「高克新武功不成氣候,又沒資質,斷掌不斷掌於我也沒用……鍾師弟,做大事切記不拘小節,仇不是不報,但莫意氣用事!此刻多少大事要料理,易一雖 然可惡,我們斷不能為了他而耽誤時間。岳不群夫婦還有定靜二人俱在此間……不能讓這三人知道我來了福州。費師弟,我們立即北歸!」

    費彬和鍾鎮齊聲答應。左冷禪想了一想,喃喃的道:「不過這易一也不可不防……年半之前,才聽到他的名字,那時候費師弟你和他交過手,不是武功沒甚麼大不了嗎?怎麼這陣子又在襄陽打蒙古國師,又在山東殺『山東七霸』,就連武當俞二都把他看得如此厲害?」

    「想是這人進步神速!」鍾鎮道:「看他傷高師弟的武功,雖然還及不上我,但已非泛泛。」

    「此人不除,始終是心腹大患……若不能為己用,只好……」左冷禪狠狠的道:「我們離開前入城看一下,若遇上易一,得便的話順手除去;若遇不上,我們便立即趕路。」

    嵩山派諸人齊聲答應,立即收拾好一切,跟著左冷禪走出山神廟,逕往福州城走去。

    田伯光和我齊齊鬆一口氣──最終沒被左冷禪發覺我們,實在是應該答謝神恩了。

    「左冷禪是堂堂嵩山派掌門,五嶽劍派盟主,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來到福州,肯定有甚麼不見得人的陰謀詭計!」

    「剛才他已經說得好清楚:嵩山派要將五嶽劍派合併成為一個『五嶽派』,而最終自然是由左冷禪來當這個總掌門。」田伯光說道:「如此一來,其餘四派從此煙消魂雲散,而他嵩山派……新五嶽派足以和少林、武當鼎足而立!」

    「最可惡的是……他們竟然意圖謀害其餘四派高手……果然不出我所料,廿八鋪之事壓根兒就與日月教無關,是他嵩山派假借日月教的名頭想要殺害定靜師 太!」我咬牙說道。廿八鋪之事我們沒對田伯光說起過,而田伯光也不多問,只是道:「用不用通知恆山派那班尼姑?儀琳那小尼姑也在福州吧?」

    「這個自然,但得待嵩山派諸人離開福州再算。」我盤算著說:「試想一下,現在他們正打算把我殺了……林師弟在廿八鋪也有份阻止嵩山派行兇,希望左冷禪不慾多生事端,放過他吧!」

    「林平之武功底微,左冷禪不會放他在眼內。」田伯光道。

    我站了起身,說道:「我們先想辦法通知華山、恆山兩派,然後離開福州。『恆山三定』若然聚到一起,以三位師太的武功,還有恆山派的厲害劍陣,嵩山 派不是那麼容易一舉將之覆滅。我華山高手數量雖然不及嵩山派,但比其餘三派也多,除了岳不群外,還有寧師伯、黃師伯、歸師伯、我師父……太師父更是強過左 冷禪,一時三刻應該沒那麼容易擺平。」

    「劉正風一死,衡山派更是大樹凋零。莫大先生武功雖然很高,但除了他以外,衡山已再無第二個高手。」田伯光道:「看來莫大先生沒有能力抵抗左冷禪,要不便是接受五派合併,要不,只怕便要遭了毒手!」

    「你提起此事當真氣死人,當日在衡山城中,我已覺得嵩山派行事太過霸道,想不到他們對付劉師伯根本就與日月教無關,只是藉機削弱衡山派的勢力!」

    「聽說莫大先生已有兩年沒在江湖上露面,莫非知道了左冷禪的陰謀,給他來個避而不見,左冷禪想逼他還是想殺他,總之就找不著,當真無可奈何!」

    我搖頭說道:「那麼衡山派反而可以放下心來……泰山派遠在山東,我們都沒有辦法。」頓了一頓,又道:「但我想左冷禪不肯抓破臉大幹一場,應該還是 暗中進行,兼且同時發動──否則對付得了一派,其餘三派起了戒備之心,那是弄巧反拙。再者,少林、武當都不會坐視不理。」

    「這個說法有道理。」

    「左冷禪暗使詭計,雖然是防不勝防,卻不會進行得太快,我們還有時間做功夫。」

    田伯光乾笑兩聲:「我以為你只是顧唸著你師父還有儀琳那小尼姑的情誼,才去提點一下華山、恆山兩派。難道你真的想和左冷禪對著幹?」

    「當然!這是義所當為……不知道便罷,知道了還容得他們做出如此可惡的事?」

    「我差點忘了你是少年英雄,襄陽城為中原武林出力,殲滅山東群賊的快劍易一!」田伯光哈哈大笑道:「不過我田伯光只是個淫賊,看不過眼管上一管便是,斷不會巴巴的去和左冷禪作對!得罪左冷禪,『萬里獨行』也跑不掉!」

    我冷冷的瞧著田伯光,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這個人雖然貪花好色,卻也是個不怕死的英雄好漢,豈料……」

    「我是不怕死,但不會去送死!譬如左冷禪找到了我,又要殺死我,我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我不會去嵩山找左冷禪,叫他『替天行道』啊!」田伯光說道:「況且,華山和恆山兩派都不會領我的情……他們一定相信左冷禪,而把我的說話當作是挑撥離間!」

    「這個……這個不可不慮……」

    田伯光見我默然無語,便道:「放心,我們走著瞧!你說得對,左冷禪要暗中進行,便得慢慢來,想要對付他也不急在一時。我會幫你的,雖然我不是大俠,卻是你的朋友!」

    我笑了一下算是認同:「左冷禪這次搞五派合併,想不到還邀了幫手,不知道和他合作的傢伙是甚麼來路?田兄,你知道那四個黑衣人的身份嗎?先前你見到他們的神色有點奇怪,我還以為你認得他們。」

    田伯光神色凝重起來,半晌,才道:「起初我還只是胡亂猜想……但偷聽他們說話,證明了我想的沒錯……」

    「到底是誰?你猜出來了嗎?」

    「他們是誰我王知道,但是屬於甚麼門派,我估了個八九不離十。」

    我「啊」的一聲,說道:「對啦!他們提到甚麼『總樓主』,那是何門何派?」

    「不是『總樓主』,是『總流主』,是『流』不是『樓』!」田伯光語帶驚恐的說道:「他們是『九流』的殺手!」

    「九流?」我失聲叫道。

    「想不到左冷禪會和『九流』合作!『九流』做的是殺人生意,左冷禪想殺的是甚麼人?左冷禪不惜招惹『九流』也要找人代勞,這目標實在非同小可!難道是其餘四派的掌門?」

    「『九流』是殺手組織,我也曾聽南賢約略提過……雖然說是殺手組織,但單憑殺手又怎能暗殺四派掌門?難道是用毒?」

    「易兄弟有所不知。雖然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回來,不過江湖傳聞,這『九流』共分九個分支,又叫做『流派』,每個分支由一名武林高手打理──這九個高 手到底是誰,武林中沒有人知道,但大都以為必是九個武功不下於任何名宿、掌門的成名人物,而且各具不同絕技。」田伯光詳細解釋道:「不同的暗殺任務會交由 不同的分支去辦,一般生意派部下辦理,對象若是厲害人物,便會由那九位高手親自出馬。」

    「你知道得好清楚!」我聽得咋舌,不禁說道。田伯光「嘿」的一聲乾笑,又道:「而負責控制這九個高手的,便是那個『總流主』……這些本來都只是傳聞,但剛才他們的對話起碼證實了少許。」

    「一直以來,『九流』對於我來說……不!應該是對於整個江湖來說,也只是個傳聞,但是到了現在,我清楚知道他們是真實的,而且正醞釀著一個大陰 謀。雖然說『九流』不同於日月教,只做生意,不會無端殺戮,所以為禍向較日月教為少。」我擔心道:「不過這一次,他們參與左冷禪的計劃,我怕他們會成為日 月教和蒙古人以外另一個禍胎。」我心想,要找齊神石勝出華山論劍,還有許多許多變數,「九流」會是其中一個……不知道他們是否也在找神石?

    「易兄弟,這一次見到你,你真的變了另一個樣……真的像個大俠!」我正在沉思時,田伯光在旁邊搖頭苦笑:「就連杞人憂天也學會了!甚麼時候把我殺了,替武林除害?」

    「田兄若再說這種無聊笑話,我定當恭敬不如從命!」我冷哼一聲:「以我現時的武功,並不一定輸給你啊!」

    田伯光討了個沒趣,訕訕的一臉沒意思。

    我們又待了好一會,入黑後才敢進福州城,先到無相庵去找恆山派,卻發現她們已經出城北歸。再到福威鏢局,就連岳不群他們都不知蹤。

    回到客棧,林平之、石破天和雙兒已等得很是心急,見我們平安回來,才放下了心。我和田伯光不敢逗留,二話不說便退了房間,帶著三人連夜出城。途中和林平之說起查探嵩山派的經過,林平之也覺得事態嚴重,偏生又無計可施,因而十分焦慮。

    林平之和我一樣,雖然對岳不群又恨又怕,但華山派畢竟只岳不群一人,因此都想阻止左冷禪。

    我們離開了福州,便向西行入蜀。一來我想查探一下倚天劍的事情,二來林平之也想去青城山找余滄海報仇,三來避開北歸的左冷禪,以免狹路相逢,到時候真是送上門受死。田伯光雖然有點不願意,卻仍是堅決與我們同行。

    <……田伯光、林平之加入隊伍/得到狂風刀法

    這一日來到洞庭湖畔,端午已過。我想起往年的端午節,石清夫婦替我擺解紛宴,又見自襄陽英雄宴後五個多月沒見他們,於是打算順道去玄素莊拜會一下黑白雙劍。和田伯光、林平之稍作商量,帶著眾人沿湖北上。

    萬料不到,玄素莊竟被燒成一片白地。

    我心中驚懼,想起先前的武林慘案,多少成名人物和門派被殺個死盡死絕,雖然打從今年開始已沒聽過再有血案發生,但這陰影仍是揮之不去。找附近的人 家一問,知道石清夫婦襄陽英雄宴後曾回來小住,但玄素莊大火前兩天他們又攜同石中玉離開遠行,至今未回。至於那場大火,到底是怎麼燒起卻沒人說得上來,只 知道莊中家丁全都及時退出,沒有受傷,由「一字電劍」丁堅帶著離開。

    我一心想見故人,卻撲了空,且看見名列「八大莊」之一的玄素莊落得如此下場,心中自然萬分不高興。忽然想起次元包袱裡收著鴛鴦雙刀,何不再走遠一 點,到鑄劍山莊去送還給莊主劍名?說不定劍名真有神石的線索給我呢!把心一橫,便讓田伯光和林平之二人在玄素莊附近找一戶人家借宿,我自己帶著石破天和雙 兒繞到洞庭湖的北岸去拜訪鑄劍山莊。

    我不帶田伯光和林平之到鑄劍山莊,是因為我對他們二人並不太信任。儘管算是朋友,但和胡斐、焦宛兒等畢竟有所不同,有些事情我連李思豪也瞞了,更 何況他們?上一次到鑄劍山莊,曾和劍名談起神石之事,我實在不想讓田、林二人知道神石,於是便不讓他們同行。話說回來,要擺脫二人很容易,只要讓田伯光知 道人家不歡迎他,他心高氣傲的性格必定不屑跟著去,而他作為一個採花賊,又的確有使人不歡迎的理由!至於林平之,我知道他已經開始修習闢邪劍法,巴不得可 以停下來自己好好苦練。

    說起這套闢邪劍法,還有這麼一段故事。話說離開福州後,林平之便拿著劍譜前來找我。雖然我怕他起疑而多次拒絕觀看,但林平之乎有重大事情要問我, 硬是要我細閱《闢邪劍譜》。我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勉為其難,接過來細看。豈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再也說說不出話來,原來闢邪劍法厲害之處並非劍招有何玄妙, 亦非內功有何獨到。其要訣只在於一個「快」字,而要達到這個「快」字的精要,先得使自己身法和心法皆反了過來。換言之是陰陽調換。這個要做到陰陽調換嘛! 便只得那個辦法──自宮。

    對於這個,我在看過後文,知道練這劍法不自宮必走火入魔,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我當然對這功夫沒興趣,也勸林平之放棄,另覓厲害功夫修練,但林平之對於這家傳武功實在難以放棄,他的唯一心願便是以這劍法手刃仇人,別說由他人代勞,就是用別家武功他也不會滿足。

    我交給林平之自行決定,後來便發覺他開始修習。

    話說我帶著石破天和雙兒來到洞庭湖邊,由於先前在這兒擺渡的船家計老頭被人殺害,好不容易才僱到船到鑄劍山莊去。

    來到劍臺渡頭,我走到門前通報姓名,早有莊中家僕進去稟報。不久,那個管家親自走出來相迎,笑道:「與易少俠一別經年,少俠風采更勝往昔!」

    「真的有一年了!」我笑道:「那時候也是初夏時節,想不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易少俠這陣子做下了許多大事!消息傳來,主人很是高興,說易少俠英雄出少年,將來前途無可限量!」

    「今日前來,我有喜事要說與莊主知道,未知是否得便?」我拉著管家小聲道。管家當然猜不著我要說些甚麼,但當下人的最緊要懂得別多問,立即領著我們三人走進莊園中,直接去到藏劍室。

    管家推開了藏劍室的門,一個背影高大的男人穿著玄色一口鍾正面壁而坐,正是鑄劍山莊莊主劍名。他回過頭來,朗聲笑道:「易兄弟,某家想你想得可苦了!」

    「莊主!」我抱拳招呼道。劍名站了起來,望了雙兒一眼,問:「韓姑娘呢?」

    「她奉郭夫人之命去辦點事。」我笑著介紹道:「這兩位是石破天石兄弟和雙兒姑娘。」

    劍名點了點頭,請我們坐下,管家早已送上熱茶。

    「兩個月前某家派了人到錢塘江去,只要查看清楚地形,便能開始打撈天下第一劍。」劍名指了指掛在牆上的江南地圖,說:「天下第一劍劍身沉重,定會沉在失劍之處。」

    其實我自己倒不太著緊,擁有英雄劍已經很足夠,再尋回天下第一劍也是得物無所用:「有勞莊主了……講起天罡兵器,在下也有一事要告知莊主。」我在 前一晚早已從次元包袱中取出鴛鴦雙刀,交給雙兒保管,這時向她示意,雙兒立即將那包袱放到幾上。我親自解開包袱的活結,將布揭開,一對《兵器譜》中排名十 五的神兵鴛鴦刀便展現在眾人眼前。

    管家失聲叫道:「是……鴛鴦刀!」劍名更是忍不住伸手搶過,輕撫刀鞘,喃喃的道:「果然是鴛鴦刀!果然便是我的鴛鴦刀!一年又四月,我終於找回你了!」把雙刀納在懷中,抬頭望我道:「易兄弟……易兄弟你這是……」

    「我應承過莊主,會替你在江湖上留意這對寶刀。」我裝作不經意的笑道:「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知道當日奪刀之人竟是滿州韃子的鷹犬,橫豎沒事 幹,便跟著到北京想辦法搶回來。」劍名「啊」的一聲:「這對刀是易兄弟在大內侍衛手中奪回來的嗎?」我又笑了一笑,搖頭道:「不是。日月教也看上這刀,兩 個長老比我早一步出手,結果我追他們到梅莊去,傷了姓莫的長老才找回這對寶刀……」

    劍名聽得經過如此曲折凶險,十分不好意思:「易兄弟只要找人捎個口信來鑄劍山莊,某家自然會親自解決,何需勞煩易兄弟為某家涉險?」

    「這算是甚麼話?易一得蒙莊主厚待,只出這麼一點點力也未能報答莊主萬一。」我站起身道:「況且這是我答應過莊主的,無論是否莊主要求,易一說出口的話一定要做到。」

    「易兄弟真是信人!某家也實在太……」劍名嘆了一口氣,向站在他身後的管家招了招手。管家會意,湊過頭去,劍名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但見管家臉色微變,用眼神表示疑惑,劍名又是肯定的點頭,他才轉身走出藏劍室。

    我和石破天對望一眼,都不知道他有甚麼古怪。我左思右想,想要提醒劍名他以前說過的話──那藏在鴛鴦刀中,關於神石的秘密。但是若由我親自問出口,便顯得太過突兀,好像尋回鴛鴦刀是為了私心似的。但是劍名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有意不說,竟只望著一對鴛鴦刀默不作聲。

    我心中七上八落,再也忍受不住,想要開口問劍名的時候,管家又走進了藏劍室。只見他捧著一個小盒子放到劍名面前,然後退了開去。

    「易兄弟,記得一年前我們談起鴛鴦刀的時候,曾經提及過和它有關的兩個秘密,其中一個是『無敵於天下』,看來你我對它也沒興趣。」劍名突然說。我 想他應該要說正題了,心裡頭一陣狂喜,看來繼「白馬嘯西風」、「飛狐外傳」和「碧血劍」外,第四顆神石也要有頭緒了。我不敢露出太心急的樣子,怕壞了大 事,儘量使自己語氣平淡的道:「是有這麼一回事……『無敵於天下』,總不會是一句咒語,莫說可能是假的,就是真有奇事,最多也不過是一套曠世神功。只要用 心,少林、武當等玄門正宗,有不少神功練到出神入化亦能無敵,還有《闢邪劍譜》也是一般。」

    「對!某家也是這麼認為!」劍名豎起了姆指讚道:「易兄弟於世情看得真是通透。『無敵於天下』並不能使易兄弟動心,只不過第二個秘密卻使到易兄弟興趣濃厚!某家記得很清楚!」

    我苦笑了一下,看來無須再裝下去,還是坦白來得較好:「是的!想不到莊主也記得這事!神石!是神石來的!莊主說鴛鴦刀中藏有神石的線索。」

    劍名盯著我,好一會才道:「當年王重陽要先祖保存神石,便是想他將來能夠交給『有緣人』。先父去世時亦再三叮囑。但是……甚麼叫做『有緣人』?大 家如何界定?有緣人可能還沒出現,又或者早已出現但錯過了。但是有時候真的很奇怪,某家就覺你是有緣人,不單是某家,南賢前輩、黃島主等都把你當有緣 人。」我不知道劍名想說甚麼,只得笑了一笑,劍名又說:「雖然和易兄弟相比,某家根本就不清楚神石是用來做甚麼的……某家知道不應該問,但如果易兄弟能告 訴某家神石的用途,某家會抒暢一點。」

    我把右手放到胸口,良久,徐徐說道:「神石……怎麼說呢?它們是讓我找回自己的記憶,找回自己的過去……只有得到神石,我才能尋回真正的生活!大約就是這個意思。」

    「某家雖然不是很明白,但看來神石彷彿只與易兄弟有用。」頓了一頓,劍名望著我說道:「易兄弟,某家說過神石的線索在鴛鴦刀裡,其實……某家是騙你的!」

    第十八章之非常突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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