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九章之天地紅花(四)

    「神石?」韋小寶轉頭道:「大內不是就有一顆嗎?」

    我霍然站住,一手捉住韋小寶的手腕問:「你說甚麼?」可能是我的語音稍稍大了點,不遠處的天地會眾人和胡斐、袁冠南等都轉頭向我和韋小寶望來,我尷尬的向他們點頭表示沒有問題,低聲問:「四弟,此話當真?」

    「確實是神石沒錯,小皇帝說那是用來鎮邪的……」韋小寶仍然不知道我甚麼如此緊張,囁嚅著說道。

    「甚麼樣子?那神石?」我打斷了韋小寶的說話。韋小寶「啊」的一聲:「不太大……比一個手指頭大不了多少,是紅色的,和宮中其他寶物相比,不似太 名貴,而且寶石有缺憾,並不通透,有些陰影似的。」雖然我只見過手上的「白馬嘯西風」,不能單憑韋小寶一兩句話就確認那是不是我找尋的神石,不過世事有沒 有這麼巧合?當然有,因為這是一個遊戲!需要的便是這種巧合的情節吧。轉念一想,所謂陰影是否就是神石面的字跡呢?我手中的那顆神石叫做「白馬嘯西風」, 不是因為石中有這五個字的投影嗎?韋小寶又問:「怎麼了?你那麼想要神石……很賣錢嗎?」

    我苦笑道:「不是只有錢……那種神石,」說到這裏,我知道應該怎樣說:「關乎一位叫做徐中棠的武林前輩的秘密,那是參與過第一次『華山論劍』的武 林大家呢!雖然大家都不知道那是甚麼秘密,但我很想知道啊。」聽了我的說話,韋小寶如我所想對神石興趣不大。雖然結拜成兄弟,但我倆並不算熟稔吧!只是我 也清楚韋小寶的為人──對於他來說,重要的大概只有官位和銀兩而矣,武林的事情,不論是無敵於天下的秘密還是甚麼,他也不會有心過問。就這樣我不用說甚麼 大話也能推搪過去。我繼續說道:「其實關於神石這件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不過我認識參加過『華山論劍』的幾位武林名宿,因而對神石之事略知一二。 就在這時,得知福康安有心奪取神石,便來到京城……果然,福康安手有一顆神石,但我們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麼說神石不只一顆囉?」韋小寶問:「可是,為甚麼神石會在皇宮呢?起初我還以為神石甚麼的,一定是古老的東西,或許是前明留下來的……好像連小皇帝也不知道呢?那麼隨便的放在『泰和殿』……」

    起初來到京城,也不過是推測福康安手上有神石而矣,所以心裏面很不踏實,相反也就沒有太大期望;不似現在確定皇城裏面真的有神石,卻又沒有辦法可 以得到手,令人煩惱得不得了。當然,說皇宮裏有神石也不過是韋小寶的片面之辭──不是我信不過他,而是韋小寶口中的神石未必是我想要的那種,除非給我肯定 石中有字跡──然而我的心底裏面對此是完全相信的,因為這個是遊戲吧?遊戲不就是會發生這種巧合得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嗎?

    「你幫我想辦法……」我正想說話,韋小寶搖頭道:「你不是想我替你把神石盜出吧?那可是皇宮啊?」我道:「我還以為宮中的人經常會把寶物運出去換 錢。」韋小寶苦笑:「沒錯,你說的是真。可是那都是些不太值錢的東西。你不知道而矣,那顆所謂神石,是放在『泰和殿』正中的『蟠龍座』之上。我不是講了 嗎?這是用來壓邪的。並不是那些放到一旁沒人留意的東西。」

    「那麼……」想到這裏,我都覺得對韋小寶這種要求太過過份,念頭一轉,我拍著他的肩頭道:「怎會……你的難處我難道不知道嗎?雖然我答應了幫你找 寶藏,可是沒打算要你幹這種事啊!」頓了一頓,復道:「我的意思是,可否幫我看一下,你口中那神石的陰影,會否很像……很像字跡?」

    韋小寶奇怪的望著我,我給他看得很不自然,正想說話,韋小寶道:「你真的是……這種事怎麼會知道?難道你見過了嗎?神石上的確有字啊!」

    「有字?」我驚問:「你見過了?」

    「有一日去『泰和殿』時,小皇帝覺著無聊指給我看,否則我也不知道神石的事。」韋小寶聳了聳肩。我問道:「那是甚麼字?」韋小寶搖頭說:「不知道……字認得我,我可不認得字,小皇帝對我說過,我卻也沒有放在心上。」

    我感到一陣興奮:那必是神石無疑;只是又感到苦惱:究竟有甚麼辦法可以走入皇宮取得神石?竟然比起落入日月神教手中還要難搞。長嘆一聲,胡斐和袁冠南已經走過來問:「怎麼了?」

    我向韋小寶打了個眼色,打算連胡斐都瞞了,道了一句:「沒甚麼。」神石的事紅花會和胡斐不多不少都聽我說過,然而只能說是一知半解吧!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得太多,尤其是神石的下落。

    我和韋小寶、胡斐及袁冠南走回眾人身前,李思豪問:「有甚麼緊要事嗎?」我和瑱琦用眼神做了一個交流,答道:「不……是私人的事。」琴兒說道:「我們等了好久啊!」李思豪敲了她的頭頂一下,我尷尬的道:「不是的……對不起,要你們久等了。」

    「哪裏。」拳無敵道:「拜你所賜,我和玄貞道長談得很投契。」玄貞哈哈大笑,點頭稱是。就在這時,瑱琦走到我身邊,說道:「阿一,原來打死兩個大內高手的人是魔教教眾。」

    我吃了一驚,問:「甚麼?」

    李思豪皺眉說道:「那是天地會的消息……剛才胡斐問起這兩日還有沒有甚麼可疑的人,這位李力世李大哥告訴我們的。前幾天,日月神教有兩名長老潛入北京,給天地會的探子盯上了。可是昨晚公爵府出事前,兩名長老離開了落腳的客棧,之後天地會就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我問:「你們懷疑昨晚我們在公爵府中見到的兩個黑衣人……把『大內七大高手』的瑞棟和劉元鶴殺死的人便是那兩位長老?」

    「要殺死瑞棟並不容易,如果是麼教長老的話卻沒有問題。」玄貞說道:「來者可是魔教十長老中數一數二的,包括了那個被稱為『鵰俠』的上官雲。」

    李思豪點頭說道:「你知道這個『鵰俠』的,曾要『金龍幫』焦幫主加入日月神教,被焦幫主和我合力擊退,我最清楚他的實力的了。」

    「那麼,」我和瑱琦對望一眼,心想:「原本在福康安手上的神石,已經落在日月神教的手中了。」

    我正想說話,身後的拳無敵卻說道:「時候不早了,想要在入黑前找到落腳的地方,現在便要起程。」袁冠南和胡斐都點頭贊成。事實上我和韋小寶剛才也 說得太多了。李思豪說道:「沒錯,我不想去天津衛,反而打算到石家莊去……那兒也有慕容公子的產業,這一次慕容公子不能和我們一道來北京,但是一早約好辦 完事後在石家莊會合。你們和我一道去嗎?」我未回答,拳無敵率先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師哥死了,神拳門就著落到我的身上……」

    「咦?你願意當這個掌門嗎?」李思豪問。

    「只怕當不來。」拳無敵苦笑道:「做掌門是不合我的性子,不過我神拳門如今稱得上是人材凋零,也找不出第二個可以服眾的同門出來。我想先整頓好風紀,再覓有材能的人接下這副重擔。」

    「那你是要回河南了。」我嘆了口,畢竟拳無敵這個人和我很合得來,要這麼快便分別實在有點兒可惜。

    蕭中慧說:「我離家已久……也是時候回家一趟。」

    聽到蕭中慧的說話,袁冠南神情有點落寞,卻仍是對我和李思豪說道:「鴛鴦刀一時尋不著,左右無事,如不嫌棄我陪大家一起去石家莊。」

    胡斐無可無不可:「那麼去吧!妹……」程靈素卻突然搶著說道:「大哥的事完了,暫時不會有甚麼麻煩,我也想回藥王莊。」

    胡斐一呆,驚問:「甚麼?」程靈素語氣平淡的道::「我回藥王莊。」胡斐「啊」了一聲,半晌才點了點頭。

    我驚訝於胡斐對於程靈素的離去不加阻止,卻也沒有所謂──結拜是結拜了,畢竟和她一點兒也不熟,便點頭道:「如此一來,只我們三個陪桃靜到石家莊去。」不知是否錯覺,蕭中慧和程靈素彷彿都有點不捨,但還是沒有說話。

    在一旁的韋小寶嘆了口氣,說道:「無官一身輕,有官身子重得緊,走不動……否則一定和兩位哥哥一起去石家莊。」

    胡斐笑道:「四弟這裏的事重要得緊啊!能否反清就靠你了。」

    韋小寶又東拉西扯的說了一會子話,玄貞道人阻止他再「發揮」下去,韋小寶很無奈,還是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大家保重了。」

    錢老本和玄貞等人都走到我們身前,抱拳說道:「各位保重,後會有期。」

    眾人互相道別,我轉身用力握了握韋小寶的手,小聲道:「放心,我會幫你找出寶藏,將來好好受用……你給我留意神石,拿不到不緊要,可別好像昨晚那麼失策,讓人先拿了去。」韋小寶笑道:「我辦事,你放心。」

    我和玄貞、李力世他們再三道別,然後轉身和胡斐、李思豪等一起離開。蕭中慧、程靈素和拳無敵則與我們各自分道揚鑣。

    <……拳無敵、蕭中慧離開隊伍/胡斐、程靈素加入隊伍

    我和瑱琦、胡斐、袁冠南、李思豪及他的琴劍二婢一行七人日夜趕路,因為瑱琦身子不太好,直到四日後,才終於來到石家莊。李思豪來這裏本來就是和慕容復約好的,我們便直接前往那座同是屬於慕容復的莊子。我不禁心裏想:有錢果是好的,四處也有自己的家。

    慕容復不在,卻有另外的客人在莊子之中。

    那是一個年青貴介公子,年紀比我稍稍大上幾歲,卻一臉成熟穩重,顯得閱世很深,處事老練。當我們隨著莊中下人來到廳的時候,我第一眼就覺著有點臉熟。

    李思豪顯然早已認識這位人兄,二人熱情地寒暄一番,然後轉身向我們介紹:「這一位也是我和慕容公子的朋友,大家很是投緣……我來介紹,這位是袁冠南袁公子,這位是胡斐胡少俠,還有這一位叫做易一……」

    「甚麼?」那位公子本來一直淡然的笑著和我們打招呼,豈料一聽到我的名字反應卻出奇的大:「你是……你是易一……『那個』易一?」

    我呆了一呆,李思豪強按著自己的詫異,點頭道:「沒錯,他便是『那個』易一了,怎麼?」

    那公子道了聲「失禮」,李思豪不再多問,只是道:「好了,讓我介紹這位大人物給大伙兒認識。他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沐王府世子,沐劍聲。」

    到了這時,我也「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就連這幾日不太說話的瑱琦也是一般的輕咦了一聲。

    沐劍聲不就是我在神龍島上帶回來的叫沐劍屏的女孩的兄長,我們回到中原之後從日月神教手中救回來的男人?他的模樣我已經忘記了,可當日救他的時候就是為了為將來鋪路……卻原來還真有再見之日,而且還是如此之快。

    沐劍聲當然是認得我,因為我在救了他之後曾刻意留下自己的姓名。他臉上的笑容倒是很誠懇,道:「你便是那個弄得江湖風雨橫生,卻又救了我們兄妹倆的易一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也終於給了我報恩的機會。」

    我拱了拱手,說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沐公子的名聲在下才是如雷貫耳。能夠助閣下一臂之力實是榮幸之至。」

    沐劍聲說道:「當日被易兄弟你所救,卻沒有機會親口道謝,舍妹又曾言道被神龍教所擒後得易兄多番照顧,這番恩情不是尋常可比。」

    李思豪他們都不知道我和沐劍聲有這一段瓜葛在內,都看得直瞪眼。於是我就把當日發生的事約略講給大家聽。李思豪聽完之後說道:「原來你們兩個還有 這一層淵源,可真意想不到。這麼計起上來我和劍聲兄認識還不及你早呢!」我「咦」了一聲,沐劍聲說道:「我和桃靜兄也是認識了數個月,算來真的是在被你所 救之後的事。」李思豪道:「不過我們相交貴乎知心,時間並不是問題所在。我和劍聲兄一見如故,引為知己,非尋常的泛泛之交可比。」

    「我家相公是天南紅梅山莊莊主,沐公子是雲南沐王府世子,實在除了慕容公子和『北喬峰』外南北兩位年青才俊。」琴兒忍不住插嘴說道。

    「桃靜,你真是厲害,雖然才從天山來到中原沒多久,但卻認識了這麼多位人物。」我由衷地道。

    「對了!為甚麼你會在這兒呢?」李思豪問道。

    「嗯,我以為慕容兄會在這裏,因此特來送信。」

    「有甚麼信要沐王府世子親自來送?」李思豪雙眉一揚,問道。

    沐劍聲神色凝重的說道:「為了抗擊蒙古帝國對我大宋的入侵,郭靖郭大俠決在襄陽召開武林大會,擺下英雄宴廣邀武林同道商討對策。」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都大是震驚。事實上武林中人並非完全不參與政治活動,好像為了保衛中原免受外族統治,很多熱血漢子投身抗蒙事業之中,拋頭顱灑熱血;當然也有走狗貪圖小利而出賣國家民族,為人所不齒。

    抗蒙英雄之中有很多是成名的好漢,其中又以大俠郭靖算是當中翹楚。不過因為過往欠缺組織所以犧牲了不少人命,眼見如今蒙古侵之越急,而大宋卻像無力抵抗,郭靖決定結合武林力量作最大反擊。

    「蒙古韃子侵我中土,我輩俠義之人自然敵愾同仇,今次郭大俠自是一呼百諾。」李思豪抱住雙臂說道。

    「我們雖然不算甚麼英雄好漢,也夠不上攀附郭大俠,但為了中華民族出一分力,也去襄陽吧!」袁冠南說道。

    「我正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找桃靜兄和慕容公子的。慕容公子雖然不在,可我還是等著桃靜兄了。」沐劍聲說道:「你們當然要去,這麼一件大事『南慕容』和我沐王府也跑不掉的。」

    「好,」一想到能見到師姐,連精神糜委的瑱琦也說道:「我們甚麼時候去襄陽?」

    「明天就走!」見到瑱琦難得的有興致,我也很是高興:「睡一晚明天便起程。」

    「那也不用急,」沐劍聲搖頭說道:「武林大會暫定在臘月舉行,距現在還有兩個餘月呢!」

    「啊!原來如此。」聽到沐劍聲的說話,瑱琦的熱情自然有所減卻。

    我說道:「話說回來,現在開始起程,如果腳程不快的話也差不多了。」頓了一頓,又說道:「瑱琦妳的傷勢尚未全好,我們可以在石家莊先待一會,也可以慢慢上路。」

    「慢慢上路吧!」胡斐不喜歡在不熟悉的地方逗留太久,因此提議道。我自是沒有所謂,李思豪也說:「我不知道慕容公子是否真的會來。或者我們先走一步。」這樣一來,我們就決定了第二天起程南下。

    慕容復不在,我們也不好意思在他的家裏住下來,這晚我們在石家莊找到客棧歇腳,這客棧的名字好奇怪,叫做「有間客棧」。

    夜涼如水,我沒有睡意,因此出了房間,逕向瑱琦房走去。

    敲了數下門後,聽到瑱琦小聲說道:「誰啊?」我聽著她的聲音,思量她並不太疲累,才說道:「是我。」

    瑱琦靜了一會,然後行打開了房門。我們無言的面對面佇立著,良久,我說道:「我進來坐坐。」

    瑱琦緩緩點頭:「嗯,也好。」

    我走進她的房間,然後問道:「好一點沒有?用不用我替妳推拿?」李思豪教過我運氣療傷的法門,雖然我的內力修為並不足以令我可以起死回生,但不時以內力輸進瑱琦體內,可令她精神更見旺盛。

    「不用了,我的精神很好。」瑱琦微微一笑,坐在桌邊說道:「我很快便能康復。」

    「妳沒有甚麼了吧?」我真的有點擔心,應該說是遲疑才對。這三四日不知道是因為養傷還是疲累,不單少說話,更少「和我」說話。瑱琦拿起了茶壺,道:「不是說了嗎?我的身子大好……」

    「我說的是妳很奇怪啊!」我忍不住叫道:「並不是身體,妳是在避開我嗎?」說到這裏,心裏一陣慌亂,道:「妳是怪我嗎?因為我的大意亂來,結果令到妳受傷了……」

    「怎會和你有關?」瑱琦的語氣還是那般平淡,在一個杯子之中斟茶。

    「怎會『沒有』關係?」我搖了搖頭,接過了茶杯,說:「是我要妳去涉險的。不只這一次,當日我魯莽地出手相助袁冠南,累妳差點傷於卓天雄手下……今次我又堅持妳陪我們一道去公爵府……」

    「可能開始要適應受傷,將來畢竟還會出現這種情況,一想到這一點,我竟沒有甚麼不安……我自信很快能夠恢復過來。」瑱琦自己呷了一口茶,說道:「你在擔心甚麼?」

    「不……妳太靜了。」我再次搖頭,想把頭腦搖得清醒一些:「從前會害怕的妳,最終都學了武功,可是現在的戰鬥越來越激烈,妳也受了傷。難道妳不害怕不討厭嗎?」

    「害怕又怎樣?」

    對於瑱琦突如其來的問題,我竟反應不來。呆上半晌,還未回答,瑱琦已再說道:「算了吧!這是一個遊戲,我也要學你一樣玩得投入一些……其實也不是 我刻意這麼想。正如你知道我把師父和師姐都當成真正的人,甚至是親人,我又怎不認真?」頓了一頓,才道:「不過我始終不能學你那般如此興奮……我只想知 道,為甚麼你堅持我陪你們去公爵府?」

    我嘆了口氣,囁嚅著說:「因為我覺得妳好像也拋開了心情,活像個真正的女俠,所以我想如果去找神石,妳應該在場……對不起,找想和妳分享找到神石的那種喜悅時刻。」

    瑱琦低著頭,良久,才道:「嗯,我知道。」

    我聽出瑱琦的語氣起了些微的變化,沒先前那麼拒人千里,心中輕輕舒了口氣,轉換話題道:「說起神石,經過今次京城之行,我們得到更多的情報。」說 到神石,很想回現實世界的瑱琦也提起神來,我說道:「如今已經知道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得知神石的存在,而在千方計的爭奪找尋……」

    「你說的是朝廷嗎?」

    「嗯……朝廷起碼已經派出福康安尋找了。至於殺了兩名大內高手奪走神石的人,更有可能是日月神教的人。」說到這裏,我數著手指繼續說道:「還有海寧滅門慘案……如果如我猜想是『九流』所幹,那豈不是連這個極惡殺手組織都插上一腳了嗎?」

    「陳總舵主說或許是福康安的人所做。」

    「但我對大門上那個『玖』字耿耿於懷。」

    「如果大家真的是在爭奪神石,到底落在福康安手上的是甚麼?如果神石有十四顆,又和金庸十四部武俠小說有關的話,那是哪一部小說的神石?雖然鑄劍 山莊莊主劍名說那對鴛鴦刀有王重陽交給他父親的東西的線索,但如今只有短刀鴦刀在我們手上,神石『鴛鴦刀』的秘密應該還未至於解開,以至落入他的手中…… 那麼福康安的神石是取至海寧陳家的嗎?還是另外一顆?如果不是海寧陳家的那一顆,那麼在滅門案中失落了的神石是落到『九流』手中了?」

    瑱琦也在想著,可是不得要領。我苦笑道:「那是一時三刻想不出來的,算了,橫豎『船到橋洞自然直』,我相信線索還會陸續出現的。」

    瑱琦點了點頭,道:「我的身體沒有甚麼,明天起程便對了。我也想快點見到兩位師姐,好運的話師父也能見到呢?」

    我有點遲疑,問:「妳不累嗎?我很擔心……」

    「別擔心我,因為我的武功不比你差。」瑱琦佻皮的笑了一笑。

    我站了起身,道了聲晚安,轉身走出瑱琦房間。

    「阿一~」

    聽到瑱琦的叫喚,走到走廊上的我回過頭來。

    「別介意,我真的想試一試……我也要努力,靠我自己學回來的武功……這是不是一個遊戲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在這裏,我就要做應該做的事,」瑱琦堅定的望著我:「這便是我兩天以來一直在想著的,我會幹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隨手帶上房門,背靠在門上,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不能再玩了。即使這是一個電腦遊戲,即使瑱琦說要親自去幹……我也不能再玩了。我要親自帶瑱琦回去,無論利用甚麼手段……」

    第二日,沐劍聲帶著隨從來到有間客棧找我們。我們一起用過早飯算是沐劍聲為我們餞別,之後便要起程離開石家莊。

    「那麼,我們在襄陽見面。」沐劍聲背負著雙手,站在石家莊的鎮口,對我們說道。

    「嗯,我和阿一一道走!」李思豪抱了抱拳,說道:「等到慕容兄的話便一起趕過去……慕容兄可能有要事纏身,會否到石家莊來也屬未知之數。」

    沐劍聲笑道:「放心,如果不能來,他總會派人捎個信來的。」我和瑱琦對望一眼,都與沐劍聲話別。沐劍聲雖然有點貴族架子,但那也是自小養成難以避免,其實撇開這個不談,算得上是一個講道理,且容易說話的人。他對於我們對他和沐劍屏的恩惠始終念念不忘,再三道謝。

    我和瑱琦跨上了石清送的灰馬和黃馬,李思豪帶著侍劍和琴兒坐上大車,胡斐和袁冠南也在莊子中借了馬匹,七人齊齊南下。

    十月,北方天氣漸漸寒冷,我在短打外面再披上了焦宛兒給我造的長袍,方叫做暖一點。

    想起焦宛兒,我想到南京一趟探望一下焦家父女。對瑱琦說起,她倒沒有所謂,胡斐想到襄陽見識見識,至於武林大會開始前幹些甚麼是隨我們的意。

    「焦老前輩?」李思豪微感詫異,卻道:「很好,算起來我和他倒是有些淵源,去拜會一下也好。」經他一說,我才想起李思豪的確曾和焦公禮一起對抗過日月神教長老上官雲。

    「去吧去吧!」琴兒起哄大叫道:「我也想去看看那個焦公禮……」

    「閉嘴!」李思豪喝道:「沒上沒下的!」

    「那麼我們都去南京了吧?」

    袁冠南突然擺了擺手,道:「我不去了。」

    「怎麼?」我呆了一呆,反問。

    「我會在臘八那一天趕到襄陽,但如今我想自己辦一點事……其實我自幼父母雙亡,一直由一對夫婦把我養大,而在兩年前我的養父母也先後過世了。重九那天我陪大家到『天下掌門人大會』去,我打算趁這段時間補回秋祭。」

    我點頭說道:「你有這份孝心也是好的。」

    袁冠南又道:「當然我也會去查一查那把鴛刀的下落……既然有可能不在福康安手中,或許又失落在江湖也說不定,盡快找到可以還給鑄劍山莊。如果易兄只係到金陵探望舊人,我就少陪一次了。」

    「那是沒辦法啦!」我無奈說道:「既然你這樣說的話……先是拳無敵,然後又是你,真的是越走越多。」

    「我們都會再見,起碼大家都會趕去參加武林大會,那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盛事。」

    「無論如何,自己萬事小心,那鴦刀好好保管,將來找回鴛刀後我們一起拜訪鑄劍山莊。」我點頭道。李思豪說:「遇到好像卓天雄這樣的人,先求自保,別再硬來啊。」

    袁冠南知道我們都是好意,自是十分受用,當下也不打話,一撥馬頭,朝官道的另一邊疾馳而去。

    <……3年10月,袁冠南離開隊伍

    我們餘下六人,雖然隊伍中又少了個朋友,卻還是熱熱鬧鬧的,尤其有琴兒這個丫頭在,更是無日安寧。李思豪已摸清我們,見大家對琴兒都不反感,也就不再阻止她。琴兒見李思豪不好意思出聲,更是肆無忌憚,就只侍劍一人還能說她兩句。

    雖然表面上沒有甚麼,有時甚至會罵她胡鬧,不過胡斐和我對年紀最小的琴兒都很是疼惜,李思豪也就更是拿她沒辦法。

    瑱琦和侍劍性子相近,談得很是投契。侍劍和李思豪名雖主僕,實為良友,我們江湖中人也隨便得很,倒沒有拿侍劍作丫頭看。

    這一日,我們為了趕路竟錯過了用午膳的地方,幸好身上還有乾糧,於是在一處林子之中靠著綠蔭坐下,先用過午飯後才再上路。

    「阿一,我的水喝完了。」瑱琦坐在我的旁邊,搖了搖水袋說道:「我去取水回來。」說著作勢要站起身來。這陣子以來我和瑱琦算是一起了,不過瑱琦有 自己的個性,貌似柔弱談吐溫文的她其實一點也不是讓人,可以自己做的事絕不靠他人──包括我在內。這也是我喜歡她的原因。

    不過近來我和她起了隔膜,使我對她著緊了些,第一次強要幫她:「讓我來。」瑱琦似乎略有所感,倒是少有的沒有堅持,只點了點頭便重新坐下。

    我知道附近有一條小溪,剛才我們就打從那兒經過。我一邊走向溪邊一邊想著瑱琦的事:「看來我們還是不可以……」來到這固世界之後,不知不覺已經有 一段時間。在經過年多的分別後,重遇的瑱琦竟接受了我。但短暫的纏綿不足以維持我倆的關係,兩人相處最重要的還是互相了解和支持。我和瑱琦認識時間不算 長,但以往讀大學的時候並不算深交,來到這個世界又分離甚久,實在夠不上說了解。至於互相支持,即使我們是要齊心合力的找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可是卻屢屢 出現問題,好像我不止一次的將瑱琦置身於險地……無論我抱著的是甚麼動機,這種「支持」實在不敢恭維。

    我對瑱琦的感情至今未冷,但總是和我想像的不一樣。不過無論如何,我一定會照顧她和帶她回現實世界──儘管瑱琦可以自己做到這些。

    我到底想怎樣?如果我樣問自己,答案當然是回去了!不過該用甚麼手法,只要是遊戲的一種,就不用太過循規蹈矩,這是我有時候的想法──因此當日在 焦家大宅給梅劍和認出了我的華山劍法,一瞬間我為此竟起了殺人滅口的念頭。一直以來我也是一個沒甚麼所謂的人,不執著,不堅持,又有點懶散和優柔寡斷。但 自從來到這個電腦遊戲世界後,我開始發覺自己起了些微不為人所察覺的變化。

    這是好事?是壞事?我不知道,更不想面對,因為我害怕面對真正的自己。

    信步來到溪邊,只見溪水清澈,偶爾翻起點點水花,顯得很是新鮮。

    我在溪中突起的石塊上左蹤右跳,來到一處彎位,俯身把水袋湊到溪面。

    「喂!你是誰?」一個男人從溪左一個山坡的後面跳了出來,輕輕一蹤落到我的面前。

    我瞄了他的打扮一眼,只見他一身青衣,手中拿著一把長劍,腦後拖著一根辮子,正是滿洲人打扮。不過現今我們還未離開大清國,所以見到旗人一點也不出奇。

    我望了望四周,除了我和這青衣男人之外無第三人,那一定是在和我說話的了:「你在幹甚麼?」說著,再一跳來到我的跟前,我一躍而起,肩頭一甩把背上的英雄劍劍柄甩到隨時可以拔出的地方。

    「來者是誰?」我的右手搭到劍柄之上,卻仍不拔出來,只是反問道。

    那青衣男人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一臉強悍,目光銳利,聲音如金屬撞擊的聲音一樣:「我問你……你鬼鬼祟祟的在這兒幹甚麼?」

    「別說得那麼難聽。我只是來取水而矣……」我左手晃了晃水袋說道。

    那個男人哼了一聲,一副不相信的神色上下打量著我,又望了望背上的英雄劍,然後問道:「你是江湖中人?」

    「是又怎樣?」我見他的目光敵意沒那麼深,便不再理會他,再次彎腰裝水,當然心神仍留意著青衣男人的動靜:「天底下只你一個好人,所有人都是來謀你的嗎?」

    那個男人臉色一沉,喝道:「少在我面前說廢話!取水完了立即走吧!」

    我先是一愕,然後氣往上衝,一聲冷笑,說道:「難道這溪是你溪,水是你水?還是這個天下是你的天下?」

    那人臉色大變,罵道:「噤聲!」我正想反唇相譏,忽聞頭頂一把聲音響起:「天下是誰的天下?」雖然語氣帶著一點調侃,但仍透著威嚴。

    我一抬頭,只見在坡上站著數人,當先一個年紀不比我大,身穿旗服,雖然衣著不見華麗但自有一股高貴的氣息,是個惹人好感的青年人。在他身後左右各站著一個女子,後邊是數個從僕模樣的男人。

    「閣下是……」就連我也不禁正經起來,問道。

    我身前那個男人伸手一攔,喝道:「你退後!」

    「別這樣嘛!」坡上的那個青年搖首笑道:「難道這條河真的是我們的嗎?」

    「這個……」我面前的男人抬頭望了一望,猶疑道:「主子……」

    「我們走吧。」坡上的青年擺了擺手,然後對我說道:「這位……這位少俠,多有得罪,我們只不過是路過的……我姓黃,這個是我家僕,優點了沒有了,就取他忠心護主,望少俠莫要見怪。」

    「你太客氣了!」我見他說話得體,不由得說。再盯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冷笑道:「這不是狐假虎威嗎?原來只是個下人而矣。」

    坡上那位姓黃的少年微微一笑,對我再一點頭,喚那人道:「小魏子!我們起程了。」

    那青衣男人應了一聲,不再理會我,轉身就走。我也不欲另起爭端,便和坡上那青年點頭示意,繼續取水。

    就在這時,聽得一陣微微的破風之聲,我陡地彈起,一回頭間那青衣男人已然翻身躍起,伸手在那姓黃的青年的面前捉下了一支鋼鏢。同一時間,從四周的樹上躍下了七八個蒙面人來,各持刀劍往那青年身上招呼。

    「保護主子!」那青衣男人高聲叫道,回身怒瞪了我一眼,已拔出間長劍向我猛砍過來。我大叫一聲,向後蹤跳,心中已然明白:「他把我當刺客了!」徒手在那人的劍背上一撥,把那致命一招輕描淡寫的化解開去。正要說話辯解,青衣男人卻以快打快,霎時間已過了數十招。

    「豈有此理,竟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打一氣……好!我也不和你爭,就試一試你有多大能耐!」想到可以透過戰提升經驗值,心中也就釋然。眼前這個男人的 武功絕對不會在我之上,我是有勝無敗,亦可以順道升level。之前有一段時間我很享受這個遊戲,甚至重遇瑱琦後見她生活愉快時更打算和她一起真正闖蕩江 湖──一想到一對俠侶四處遊歷,直是一大快事。但最近幾天我一直在想著留在這個遊戲世界的好與壞,為了不再讓瑱琦身陷險境──哪怕是瑱琦自願的──我要盡 早憑自己的實力去找出神石,打敗敵人。

    正當我在邊打邊胡思亂想的時候,另一邊廂,那姓黃青年的從僕原來個個會武,與幪面人打上來,乒乒乓乓的非常燦爛。那些刺客和青年家僕的武功都不甚 高,一時之間倒是打成平手;反而我面前的男人武功雖不及我,卻也弱不了我多少,當我越急想要打倒他,就越是埋不了手。一下疏神,臂上被他的劍劃破了一道口 子,幸好沒有傷及皮肉。

    「果然是給我練武的好對手!」我一咬牙,反而冷靜下來:「最好再強一點,敵人也多一點,反正瑱琦不在,可以趁機放手一幹!」

    兩聲慘呼,我和那青衣男人同時向後躍開,回頭一望,只見青年的其中兩名家僕已屍橫在地,只餘四人負隅頑抗,抵擋對方七人的攻擊。和我對敵的那個人竟不理我,直朝他主子撲過去,說時遲那時快,又有一名家僕中刀倒地。

    我的心念電轉:「我要玩好這個遊戲,就必須不擇手段和把握任何機會……雖然說不擇手段,但也要當個眾人眼中的好人,那怕是學岳不群當個那種『君 子』才得他人的信賴!」想到這裏,我緊握拳頭:「我要當個不擇手段的好人!」眼前姓黃的青年談吐皆有學養,亦像個正路人物,相反對手是在躲樹上的幪面人, 雙方誰正誰邪可想而知。「幫好人!殺壞人!是我行走『這個』江湖的原則!」

    又是一聲慘呼,雖然瞬間那青衣男人已料理了一個幪面人,同時保那青年的家僕中又有一人命喪敵人刀下。既有了決定,我連忙制出英雄劍連蹤兩步,身子 已飛躍到那青年的頭頂。青衣男子才兩劍逼開兩個幪面人,一見到我頓時大驚,顧不了自身硬生生的受了敵人一掌,舉劍向我撩過來。我心想這人好不糊塗,使出獨 孤九劍中的「蕩劍勢」,英雄劍的劍尖準確無誤地在青衣男人的劍尖上一捺,身子已然輕輕的彈到一名幪面人身後,那幪面人反應不來,已給我一劍從背心刺入,直 透胸前。

    <……獨孤九劍升級level4

    那青衣男人輕咦一聲,我知道行動才是最好的證明,劍尖連顫已再殺兩人。青衣男人搶到那青年身前一劍把另一名幪面人劈成兩半,餘下二人互相招呼一聲,一起撒退。

    「快追!」青衣男人仗劍攔在我和那青年之間,叫餘下的兩名家僕道:「你們二人給我追,追不到別回來見我!」

    「算了吧!小魏子!」那青年的臉色早已煞白,仍然勉強地笑了一笑,伸手撥開他的長劍道:「所謂窮寇莫追,況且對方武功不弱,莫要再中埋伏。」

    這一戰死了五個幪面人,但亦有青年的四個家僕喪命。兩名女眷一個年紀較大的持刀站在青年身側,剛才一直保護著他未有離出手,另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最多年長二三年的姑娘則已嚇得花容失色。

    我走到那青年跟前,青衣男人還是對我非常忌憚,倒是那青年沒有甚麼戒心,叫他退下,對我拱手道:「多謝這位少俠仗義相助,黃某感激不盡。」

    「這位……這位兄臺武功不弱,定可保護閣下周全,在下是多事了。」我還劍入鞘,故作謙虛道。

    「下人的三腳貓功夫,怎能入少俠法眼?」那青年道:「如非少俠出手,只怕今日我們要魂歸於此。」

    「閣下言重了。」我抱拳道:「閣下這身裝扮雖然普通,但看閣下言談卻非凡人,再者竟受幪面人的偷襲刺殺……莫怪在下好奇,閣下是……」

    那青衣男人冷冷道:「你沒資格問……」青年左手一擺,搖頭道:「你別吵!」然後又對我說:「我姓黃,家中行三……不瞞你說,我是官宦世家,今次出京南下有要務在身,這幫人恐怕是聽到風聲的賊匪。」

    我「啊」了一聲,原來是清朝的大官,不知道跟韋小寶相比誰的官較大?

    黃公子回頭招呼:「婉娘,四姐,過來見一見我們的恩人。」

    那兩個女子走到我的面前,那個年紀較大的一臉英氣,此時已還刀入鞘,說道:「多謝少俠。」另一個被叫作婉娘的姑娘此時已回復鎮定,也是襝衽為禮。

    「你的家僕死的死,傷的傷,這樣上路恐怕再有危險。」我說。

    「這個不用擔心,只要到前面大鎮,我隨時可以調動兵馬。」黃公子笑道:「我們打算到揚州一帶……少俠你到哪裏?」

    「南京……」我說道:「本來同道,大家可以有個照應,但正如剛才你所說,可以調動士兵的話,就用不到我了,況且我還有同伴。」

    「還想不知道少俠會否和我們一起上路,既然如此……」說到這裏,黃公子伸手從懷裏掏出一把扇子,交到我手中說道:「今日少俠大恩,我無以為報。不 瞞少俠,我是索府的人,這裏有一把湘妃扇,如果他日少俠有甚麼難事,不妨拿著扇子到京城索府交給大學士索額圖,自會得到幫助。」

    我知道索額圖是現時清朝當時得令的大官,聽聞皇后還是他的女兒,想不到這位黃公子來頭竟是這大,只怕不比韋小寶的地位低,當下也不客氣,接過扇子打開一看,上面用毛筆龍飛鳳舞的寫了十個字:「霞乃雲魄魂,風是花精神」。我再三道謝之餘,和他們拱手話別。

    <……得到白玉湘妃扇

    第九章之天地紅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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