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十章之經中奧義(二)
焦宛兒問我道:「易大哥,有一件事你別瞞我,其實你和韓姑娘是一對的吧?」
我心中一呆,才道:「妳問這個幹嗎?」
焦宛兒瞄了我一眼,立即低下頭去,只聽得苦笑道:「沒有甚麼……韓姑娘好幸福。」
直到這刻,我終於知道焦宛兒也是真的喜歡我,然而我卻鍾情瑱琦……想到這裏,我的心中不禁大亂:為甚麼我會猶豫?我竟然捨不得焦宛兒?還是我也想 得到她的厚愛?但是我知道,當此之時不應該再多說甚麼,對話最好就此打住,於是說道:「宛兒,我和瑱琦的事……現今我是以大局為重,不是談男女私情的時 候。妳也別多心吧!」
焦宛兒啊了一聲,問道:「易大哥,你是有點甚麼吧?雖然海寧陳家血案已和我們無關,但你好像還是有很多事情要辦?可不可以告訴宛兒讓我為你分憂?」
「也沒甚麼。」我笑著道:「好像趕去襄陽參加武林大會,便是其中一件大事……妳要知道郭靖郭大俠是黃島主的女婿,我們淵源尚算深厚!」說到這裏, 當日和焦宛兒出生入死的片段竟湧進腦海,我覺得自己的事可不能瞞她,而且應該和她一起面對,讓她加入隊伍。於是我便拉著她在一座假山前的石桌旁坐下,思量 著找合適的言詞說道:「妳也知道我參加過京城的『天下掌門人大會』……武林之中只怕隱藏著一個大危機,雖然不知道是甚麼,但和日月神教及九流均有莫大關 係。我打算和胡斐他們仔細調查,希望能夠為武林的和平出一分力。」頓了一頓,忍不住的說道:「我很想妳知道一些事情,不過我不能隨便對人說,我當然相信 妳,但如果妳能夠體諒的話請再多等一會,我會很感激的。」我很想焦宛兒能夠和我一起去找尋神石,但又不想讓她知道太多關於神石的事──多說總是無益,畢竟 其中奧秘是他們所不能理解──只好借日月神教和九流的名頭來用一用了!調查日月神教和九流這種既神秘又邪惡的組織,一切行動也能夠合理化。
焦宛兒聽得很是入神,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問道:「那麼你們現在有甚麼頭緒?」我苦笑搖頭,只是道:「就是沒有,所以我們一直四處打探消息。這 件事除了我和韓姑娘外,即使是我的義弟胡斐也不太清楚,因為這是替黃島主和南賢前輩辦的事,時機未成熟前只好如此……遲一點我一定告訴妳的,好不?」
焦宛兒果然不再問,儘管她很想了解事情。我就知道她會這樣子,因此才大膽說多一點給她聽。其實要瞞著他人是一件很困難而且對自己很辛苦的事,所以我經常會選擇性向人坦白。焦宛兒當然是其中一位,換現在的說話,可真是肝膽相照。
我站了起身,對焦宛兒說道:「那麼,我們一起啟程……剛才妳爹的說話全是為妳著想,所以妳也別想太多了!」焦宛兒無奈點頭,苦笑道:「爹就是會令人難堪。」
「對於我來說,只是時候不對……」我心裏面衡量著她和瑱琦兩人,竟然覺得魚與熊掌。我用力拍了自己的臉額一下,嚇了焦宛兒一跳,連忙掩飾道:「我先回房間休息……妳也早休吧!」
焦宛兒對我剛才一時間說漏了嘴並不以為意,答道:「宛兒不送了,易大哥自便。」
我「嗯」了一聲,與焦宛兒道了晚安,轉身向假山後面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面前的一片黑暗中好像有點微光閃了兩閃,我心中一凜,千鈞一髮間身子一側,嗖嗖兩聲,我的胸前背後各有一把劍刃劃過,若非閃身及時這兩柄劍起碼已釘進我的雙肩裏頭。
然而我的危機並沒有解除,兩把劍順勢在我身上一擺,用劍脊壓在我身上,我已經被脅持住了。
「不想死的話給我噤聲!」一副面孔從假山的陰影後面出現,月色中只見那是一女子:「把韋小寶交給你的東西拿出來。」
「甚麼?」我吃了一驚,心想她要的難道是羊皮地圖吧?這件事除了我、瑱琦和韋小寶自己外應該沒有別人知道,除了瑱琦外我沒有洩露出去,瑱琦只是剛知道,韋小寶更不會告訴第二個人,因為他害怕身旁有內奸。
「別裝傻了!」指住我背心的劍向前一推,另一把聲音說道:「我們知道韋小寶把東西交了給你,一直追住你來……快交出來,否則要你死在這裏!」站在我面前的女人手中劍逐漸上移,指住我的鼻尖:「別耍花樣,易一。」
「你知道我是誰?」我冷冷的望著她,心裏念頭電轉:「到底發生甚麼事?這兩個人是誰?為甚麼知道我和韋小寶之間的秘密?」
「誰?」一聲嬌叱,我認得是焦宛兒的聲音。我後面的男人移開劍尖,直撲向焦宛兒,那女人把劍刃放到我的喉頭,罵道:「糟糕!驚動了旁人……」
我不知道為何焦宛兒去而復回,不過給她這麼一鬧定會驚動其他人。這對男女武功並不算高,如果不是一時大意我一個人也收拾他們有餘,但是如今給人用 劍抵住下顎自是無話可說。和焦宛兒打起上來的男人年約二三十歲,面目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身型倒是非常健碩。站在我旁邊的女子年紀更小,只是我和差不多,相 貌算得上是中上之姿,而武功比那男人更高。焦宛兒和那男人才過了兩招,我已知道焦宛兒不易落敗,最重要是不遠處已有人聲朝這邊趕來。
「葛爾丹!我們快走!」脅持住我的女子急叫道。不待那人答應,我已說道:「妳跑不掉的……尤其妳竟然想要脅持我!」那女子大怒,右手一擺,用劍柄 撞向我的胸口,喝罵道:「閉嘴!你這……」我要的就是這劍鋒離頸一瞬間,野球拳的剪拳打出,左拳從我的右臂下面伸出,那女子的左腰冷不提防給我重重擊中, 痛得彎下腰來。我隨手奪下了她的長劍,嘆氣道:「真是給妳小看……雖然我是多次給人追殺或攻擊,算是妳最不自量力了。」
另一邊廂那男人一掌推開焦宛兒,躍上了花園的一個照壁,看他的身手竟是輕功也不太行。他轉頭叫道:「阿琪!我們快……」一眼見我拿著劍指住那女子 的背心,大怒道:「放開她!」便想撲下來。這個時候羅立如已帶著四個人來到焦宛兒旁邊,被我反捉住的女子大聲叫道:「葛爾丹你先走!叫頭兒帶人來救我!」 大約叫葛爾丹的男人看出沒有可能從我的手中搶回這個女人,只得轉身逃去。
焦宛兒叫道:「還不快追?」羅立如點了點頭,指揮幫眾四散包抄。
「宛兒,妳的武功大有進步。」這是重逢後我第一次見焦宛兒出手,功力果然不同往日,竟也有接近200之數。焦宛兒笑了一笑,走到那女人身前,問道:「妳是誰?竟敢夜闖我焦府?難道妳會不知道這裏是金龍幫幫主居住的重地嗎?」
那女人哼了一聲,別過臉去。我笑道:「宛兒,這兩個人是衝著我而來,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她,妳就將她交我好嗎?」
「人是易大哥你捉住的,當然由你來決定。」焦宛兒嫣然一笑,道:「就是要放了也由得你。」
「好!」我道了一聲多謝,胡斐和瑱琦都聞訊趕來。我和瑱琦打了一個眼色,焦宛兒道:「這裏有沒有密室又或者審問人的地方?」
「雖然是我爹住的地方,但我爹畢竟當了二十年幫主,這裏幾乎成了金龍幫的總堂……這種地方少不了的吧?」焦宛兒笑了一下,喚來一個弟子:「你帶 易……你帶易少俠到『問房』去。」又轉頭對我說道:「易大哥,我先報告我爹一聲,如果有甚麼需要,你叫幫中弟子來告訴我一聲便是了。」
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李思豪也帶著他的琴劍二婢來到,我略略解釋了幾句,便藉詞打發李思豪和胡斐回房休息,只我和瑱琦二人押著那個女子跟一個幫眾去到「問房」。
所謂「問房」,其實是一間石屋,這座石屋由大石塊砌成,牆壁厚得不得了,建在後花園的深處,前後左右都有人把守著。全座石屋只有一個小小的天窗, 除此之外就是一道厚厚的鐵門。那個幫眾用鎖匙打開了鐵門,讓我們進去,給我們點著室內的幾支火把,然後走出室外與其餘數人把風。
這個「問房」也不是特別令人感到恐怖,尤其當中一些器具我怎麼看也不知道其用途。不過牆上那個用來鎖住人的中國式十字架我還是認得。於是我指了指那幅牆,笑著問道:「姑娘,妳大概不想我用那個來招呼妳吧?」
那女子厭惡的別過臉去,瑱琦瞪了我一眼,像是怪我開這種玩笑。我心中有氣,冷笑道:「我不是說輕薄話,不過姑娘妳夜闖焦家大宅,想要從我身上搶走東西,我易一是不會這麼容易罷休的。瑱琦,妳先出去一會,好不?」
有時候我真受不了瑱琦那種軟弱的個性──當然相對於一開始來說是堅強了很多,但另一方面她又太過投入,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個女俠,自己言行一致之 餘,對我的一些做法很看不過眼。如今我想逼問這個女人,她一定很不以為然的。莫說我會用現實世界有用的方法,對瑱琦來說只會把我當成金龍幫或日月神教的下 三濫逼供。「這個不好。」我心裏想著,即使給她知道別要讓她看見。
瑱琦當然深明這個道理,因此她只是道:「別做過份的事,小心『仁德值』下跌啊!」
我有一段時間沒想到「仁德值」這種東西,此時瑱琦說起我真是感到啼笑皆非。瑱琦出去後,我把那女人一推推得跌坐在一張椅子上面。我早已留意過這張椅子,因此這個時候很自然便走到椅背,拉著一根皮帶用力束緊,把她緊緊的綁在椅子上。
「好了!」我坐在她面前的木桌上面,隨手拿起一根黑色鞭子──竟然還有這種東西!──在空中虛晃一下,問道:「妳叫做阿琪,嗄?」
那女人的臉色一變,注視著我手中的鞭子,一句說話也不說。
我哼了一聲,把鞭子抵在她的下顎,冷冷的問道:「妳叫阿琪,yesorno?呃~我是問妳對不對?別要我問第二次。」
那女人眼神開始有點驚恐,微微點頭。
「阿琪,讓我來問妳數個問題,問完了,妳又有答案的話,我保證放妳走。」我站了起身,繞著她走了一個圈,說道:「對於我來說妳只是一個跑龍套的, 武功不成,看來身份也不高,樣子算是不錯,但比不上焦大姑娘,妳別怪我對妳沒有興趣,不過妳竟然來偷襲我,我又怎會輕易放過妳?」說到這裏,我雙手捉住她 的肩頭:「好了!第一個問題:妳是誰派來的?又或者是,妳是哪個門派的人?」
阿琪掙扎了兩下,知道擺脫不了我之後,朝我的臉吐了一口唾液。由於我的臉湊得太近,竟然猝不及防,正中鼻尖。我心中大怒,站直了身子反手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阿琪臉上起了火辣辣的五個指印,阿琪雙眼一紅,竟然沒有哭出來。我望著自己的右手,罵了一聲蠢才,冷冷的道:「我可從來沒有打過……」 一想到我曾經和何鐵手作生死鬥,甚至在錢塘江上將一個崑崙派女弟子打傷,便改口道:「我從來沒有掌摑過女人,你真是自找的。」雖然在這個江湖之中男女均可 學武,不打女人是行不通的,但如此這般摑耳光卻還是接受不了,很像現實世界的所謂「打女人」。
「我再問一次:妳是哪個門派的人?」我捉住她的耳朵,讓她抬頭望著我:「妳是天地會之中的臥底嗎?潛伏在韋小寶身邊的內奸?妳是魔教派來的?還是九……」
「我是魔教派來的。」阿一抬頭,大叫道。
我呆了一呆,反問:「魔教?」阿琪點了點頭。我想不到隨口一句說話竟然給我說中,但是好像有點不妥,一時之間又說不出來:「妳原來是日月神教的人,對不?還是明教的?」
「當然是日月神教的!」阿琪哼了一聲:「明教算甚麼?」我心想明教是妳祖宗!武林之中誰人不知日月神教原本出自明教?雖然近來日月神教近來好生興旺,但據南賢所說明教中高手如雲,也不是日月神教可以相比的。
我嗯了一聲,放開了阿琪,問道:「第二個問題:妳為甚麼知道韋小寶把東西交了給我?」
「你自己不是說了嗎?是內奸啊!」阿琪不屑的道:「你們都說我魔教厲害,魔掌無遠弗屆,怎麼會不知道天地會也有我們的線眼?」
「你日月神教滲入了天地會中?到底有何圖謀?」我急問道。
「日月神教?哈哈!」阿琪大笑道:「我日月神教要一統武林,自然要對各幫派都瞭如指掌,天地會組織龐大不亞丐幫,我日月神教當然不會放過。」
「好!」我坐到阿琪的對面──當然這張椅子沒有皮帶──問道:「我們的進展順利!我不騙妳,答我數個問題我一定放妳走路。」頓了一頓,心中想到那 張地圖自己看不明白,如今這個女子來到要搶地圖,或者有可能會知道當中奧秘,於是又問道:「再來另一個:妳知道韋小寶交給我的是甚麼東西嗎?如何去使 用?」
「哼!明人不打暗語,你要問問題可以,也別在本姑娘面前裝神扮鬼!」阿琪冷冷的道:「你不知道怎麼用?我們頭兒說道你可是一直在收集它們,現再反過來問我?」
我聽得一頭霧水:「甚麼?」
「神石啊!你不是在收集神石嗎?」阿琪問道。
「神石?」我心中一驚,日月神教果然知道神石!當然了!福康安的那一顆不是很有可能被日月神教的長老搶走的嗎?不過……不過為甚麼阿琪會在這裏提到神石的呢?我心中亂得可以,半晌才理出一點頭緒:「妳是說,韋小寶交給我的是神石?」
阿琪冷冷的哼了一聲:「難道不是嗎?」
我雙手捧著頭,腦中不停運轉:「首先,天地會有內奸,因此把韋小寶一些行動好像有東西秘密交給我都查了出來;其次,這個內奸一定得不到韋小寶的信 任,所以他並不知道韋小寶交給我的是一幅地圖而不是神石;第三,派出內奸的真是日月神教,那麼日月神教欲得神石的決心可想而知;最後,日月神教也知道我對 神石的興趣,那麼以後能否平平安安地找尋神石實在不可以樂觀。」
我抬起頭來,再一次問阿琪道:「日月神教知道我要找尋神石?」
「我怎麼知道……」阿嘿的一聲冷笑,待見到我的神色不善,才轉口風說:「總而言之,你休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搶到神石!」
我站了起來,來來回回的走了幾步,復又站住問道:「我看妳在教中也不似地位很高的人,本來想是問妳也不知道,不過也姑且問妳兩句:日月神教手上有多少顆神石?」
阿琪瞪大了眼,說道:「我怎麼知……即使我知道,也不會隨便告訴你吧?你可別傻了!」
我「啊」了一聲,說:「說的也是……妳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頓了一頓,又道:「當然,我想不出天地會的內奸如何會得知韋小寶有東西送給我,大約也是靠猜的吧?真可笑,我根本就沒有神石在手。」阿琪似是不肯相信,叫道:「你騙人!」
「騙妳作甚?」我聳了聳肩:「我的確想找神石,因此才到京城找福康安。」我想既然天地會有內奸,那麼我到大帥府裏和福康安作對,與及關於神石的對 話也有可能被人聽到……如果真的是這樣再辯解也是沒用。想到這裏,我才承認自己有取神石的意圖,希望能夠藉此向這個不太聰明的阿琪騙得更多資料:「可是我 沒有得到福康安手上的神石,難道妳不知道嗎?」
阿琪果然點了點頭,我又道:「別以為我甚麼都不知道,你們日月神教有數名長老去到京城,在福康安府中殺人取貨不是你們日月神教嗎?」
「你果然都知道了!」阿琪說道:「福康安手上的神石落到日月神教手中……」
「我要把這顆神石追回來,」我站到她的面前:「這個也不騙妳。神石有多少顆大家都不懂得,但我定要取回所有神石,因為這些神石是屬於王重陽前 輩……這些來由諒妳也不知道,而我得黃藥師和南賢所託,有責任把神石都追回來,為此我不惜和妳日月神教作對。」說著,我替阿琪鬆綁:「妳可以回去了。我告 訴妳,再打我的主意的話我對妳就不留情了。」
「你不放我葛爾丹也會帶人來救……」阿琪咬牙道:「到時你易一……」
「別說他到現在還沒有來,即便來了我也不怕。」我冷笑道:「這裏是金龍幫幫主的府上,金龍幫高手盡在這裏。況且我和義弟胡斐在的話,你們來兩個死一雙,怕妳來了?」
瑱琪站了起來,撫著手臂:「他們……」
「算了吧?我不知道你們日月神教現在有多少人在南京,如果真的有很多人金龍幫豈有不知之理?如果人數很少,自然不敢來焦家大宅救人。別說我取笑於 妳,看來這次闖進焦家大宅找我,大概是妳和那個叫葛爾丹的大塊頭自己決定的吧?稍稍有點常識都不會輕易這樣做的。讓妳的長老知道你們二人舉妄動,可能還會 重重責罰妳呢!」
阿琪臉上神色一變,仍強嘴道:「不用你管!」
這個女子真是惹人發笑,看來只是日月神教當中一個小腳色。正因如此,我才如此輕易便放過她。
我打開了大鐵門,讓阿琪走出「問房」,不遠處的瑱琦回頭看我,我微微點頭表示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又對阿琪說道:「我帶妳離開這裏。」
阿琪「嗯」了一聲,忽然對我說道:「你知道嗎?日月神教在福康安手上取得的神石去了哪裏?」
我轉頭望著她,反問:「妳知道?」
「當然知道!」阿琪挺起胸脯說道:「你放過我這個情我不要領,我就告訴你這個,算是互不拖欠!」說到這裏,又有點奸險地笑道:「就怕你知道也不敢去,去了也回不來。」
「有甚麼地方我不敢去?」我捉住阿琪的手臂:「去了能夠回來不能夠回來是我的問題,與妳無關,不用妳擔心……是在哪裏?」
「正如你猜想得到,福康安的神石是日月神教得了去……我不知道福康安是從哪裏找到這顆神石,不過如今已落到日月神教手中。」阿琪推開我的手,說道:「如今神石已運到另一個地方妥善收藏,不是等閒的人可以接近……」
「說了那麼多,究竟是哪裏?」我聽得有點火氣:「到底妳打算不打算說出來?」
「你急甚麼?現在才夜晚,知道了立即起程?」阿琪還是不肯那麼容易就範:「當日本來是由兩個長老聯手闖公爵府搶神石的,後來運出京城後沒有運返日 月神教總壇黑木崖……如今神石藏在日月神教在西湖邊興建的一處莊子,一直放在那裏由四位高手保管。」阿琪呼了一口氣,又道:「我就知道那麼多,誰叫我只是 魔教的一名嘍囉!」
我吸了一口大氣,想到:「……神石、西湖、莊子、高手……」
「怎麼了?」阿琪的神色不善:「我可以走了沒有?」
這個時候焦宛兒和羅立如再次出現,我立即拜託羅立如送走阿琪,然後帶焦宛兒和瑱琦二人到我的房間。
「怎麼?」才一坐下,瑱琦就開口問道。
「我明天就要起程!」我斟了兩杯茶,推到二人面前:「現在已是十月中旬,距臘八還有不足兩個月……我要繼續南下,到西湖去。」
「西湖?」焦宛兒反問。瑱琦也是不明所以,問道:「我們回去西湖幹甚麼?」瑱琦會說「回去」這個詞語,是因為當日我們來到這個遊戲世界後所出現的家便是在西湖附近。我搖頭說道:「這一次我們只是到西湖去,找一點東西。」
「找甚麼?」任宛兒出言問道,而瑱琦也用眼神示意同一個問題。
我站了起來,來回踱步,邊說道:「事到如今,也無用再瞞宛兒。我們現在正在找尋一種叫神石的東西。」說到這裏,抬頭望見瑱琦驚訝的神色,溫柔地笑 了一下,示意她不需詫異:「剛才捉到的那個叫阿琪的女人,是日月神教的……很有可能是日月神教的人!我有想過仔細調查她的身份,但是現在無這個必要……因 為我們趕時間。」
「趕甚麼時間?」瑱琦忍不住問道。
我說:「因為阿琪提到一個消息,就是在京城被日月神教搶去的神石現在很有可能藏在西湖一座屬於日月神教的莊子。我打算利用臘八前這個多月趕去西湖……」
「別傻了。」瑱琦搖頭說道:「你剛才也說現在只餘下不足兩個月。這裏去襄陽要十天以上,從西湖那邊去可能要大半個月,這樣七除八扣……」
「這樣一來我們只好騎馬了!」我笑道:「我們那兩匹馬不是說笑的,是名駒啊!遊戲裏頭給我們安排兩匹馬,難道是白給的嗎?」
「喂喂!」瑱琦莫了摸額頭:「你知道那座莊子在西湖哪裏?」
「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那莊子叫甚麼名字,是甚麼模樣……我明白妳說的是甚麼。」我重新坐下:「可是如果情報是真的,我們可不能就此白白放過機會……萬一日月神教再次轉移神石,譬如說去到黑木崖,那再想搶到真是萬難了。」
「我明白……」瑱琦無奈點頭,我又道:「必要時錯過武林大會也只好如此。」
「我可是很想去拜會一下師姐啊!」瑱琦說道。我有點詫異:「妳說甚麼?們最重要是找回所有神石啊!」
聽到我的說話,瑱琦只好默然。宛兒一直默不作聲,這個時候小聲地道:「易大哥,你們在說甚麼?我可不可以知道?」
我「啊」了一聲,忙道聲對不起:「如果不關妳的事我就不必讓妳在這裏聽了……原本打算和妳一起上路到襄陽,如今看妳願不願意陪我到西湖去。」
焦宛兒笑道:「別說西湖,就是西天我也陪你去啊!」
瑱琦望了我一眼,卻沒有說甚麼。我倒不以為意,拍了拍她的肩頭:「那就好!讓我告訴妳,我們一直受幾位武林前輩所託,找尋一種叫做『神石』的石 頭,那是『中神通』王重陽前輩所留下來的寶物,和當年『武當大俠』徐中棠大有關係。這些神石有甚麼戶用我們都不知道,但不想它們落在壞人手中。而且我的身 世也有可能和它們有關……」
「會有甚麼關係?」焦宛兒問。我原本就是隨口說出來,我的臉上不禁一紅,說道:「那我怎麼知道?是……是南賢說的吧!」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 「不知甚麼時候開始,很多人加入爭奪神石的行列,包括九流、日月神教和清廷。當日海寧陳家血案,很大可能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陳家也有一顆神石,因為 這樣而遭到滅門之禍,唉~!」
「神石?我真是從未聽過……」焦宛兒側頭想了一想,說道。我笑著說:「這個自然,如果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江湖只怕要亂了。原來只有和王重陽同輩的武 林前輩知道,不知何解連滿洲韃子也插上一腳。早前我們在京城得知福康安手中原本有一顆神石,但是給日月神教搶了去。如今阿琪告訴我那顆神石在西湖一個日月 神教的莊子裏面,有四位高手把守……我覺得這個唯一的線索放棄了可惜,打算前去看看……」轉頭望著瑱琦:「或者我們分頭進行,我去西湖,妳先到襄陽。」
瑱琦臉色一變,說:「你想我陪你去,又何必說這種話?」我呆了一呆,知道她誤會了,心中一陣不耐煩:「妳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喂喂!我們兩個人 來到這裏,最大得益便是必要時可以分頭行事。妳先去襄陽和程英會合,或者對我們都有幫助!只我和胡斐及宛兒去西湖一趟就是了。其實李思豪和我們始終不太相 熟,這件事我也不好帶他一起去……如果妳到襄陽我還可以讓他與妳同行?」
「這個……」瑱琦這才認真考慮。
「宛兒,不是我有意瞞妳,但神石原本就不是很多人知道,我只是……但如今連福康安和一個日月神教的嘍囉都隨口說出來,只怕神石的事隨時會傳遍江湖。如果真的那樣,那的確是麻煩非常。」
「神石嗎?原來武林中還有這種東西……」焦宛兒說道:「那神石收集齊全了有甚麼作用?是會得到武學秘笈?還是得到絕世神兵?還是成為武林盟主?為甚麼日月神教和九流都想得到?」
「當年王重陽臨終前交帶一眾前輩保管,那時候也沒說這些神石有甚麼作用,事隔多年更無人知道。」我說:「不過和妳剛才所說的事無關,那應該是肯定 的,否則武林便不會是如今這個樣子了。那有甚麼作用我不知道,也不重要,題是我會替南賢找回來,得落入奸人之手……同時間希望知道這些神石的真正秘密,看 看和我的身世有沒有關係。」焦宛兒「啊」了一聲,嘀咕道:「就是想不明白神石會和易大哥的過去有關……」
當日我曾經隨口對人說起神石的事,借南賢之口說和我的過去有關。那些說話就連黃藥師都沒有深究,豈料焦宛兒竟然認真去想。我不禁有些尷尬,轉話題道:「我們明天就要起程,宛兒妳跟著我來吧?」
站在一面等身高的大銅鏡前,我把藍灰色闊袖長袍披在身上,再把那張黑色絲巾塞進懷裏。自從瑱琦問過我這張絲巾的來歷後,我就不敢把它繫在手腕上。我用一絛頭繩把長髮紥住,左手挽起包袱,右手從牆上取下英雄劍,步出房間。
李思豪和琴劍二婢已經站在外面等我。李思豪還是一身白色長衫,頭戴方巾,背上掛著他那把造型特別顏色可愛的長劍,腰間掛著一塊玉珮,左手手指還戴 有一個玉斑指,右手執著一把扇子。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頓時覺得自慚形穢,差天共地。雖然李思豪平日不像是一個很修邊福的人,但這身毫不造作的裝扮卻永 遠令人看得舒服。
「真的……」我摸了摸鼻子,搖頭苦笑:「我也想當個書生……武林中人也做書生,可是與別不同。」
李思豪「啊」了一聲,問:「阿一何出此言?」
「桃靜你外號叫『天南神劍』?我也想要個外號呢!」我攤開雙手:「我讀過幾年書,將來不要那些『威振一方』呀、『一劍鎮關東』呀那些令人肉麻的名字。」
李思豪笑著拍打我的肩頭:「我不覺得難聽……『威振一方』易一?好得很!」
胡斐和瑱琦都走出自己的房間,胡斐還是那身麻布縫製的短打,瑱琦換了套黃色衫裙,腰間插著一支玉簫,英姿煥發。
「幾位早啊!」焦宛兒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回頭一看,見她已打扮停當,揹著一個包袱,笑著對我們說道:「這次我和你們一起上路,有勞大家看顧了。」
「好好!」我笑道:「我們見過焦幫主就起程吧!」我已經和胡斐及李思豪提起過,想要先到南面走一趟查探消息。雖然我一直隱瞞著神石的事,不過到了 昨晚我終於明白到其實神石已不再是甚麼秘密了。海寧陳家原本就應該有一顆神石,那是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提供的消息,錯不了的。然後陳家遭了滅門之禍,神石 給人搶去,門上還留下一個「玖」字,極有可能代表著江湖上神秘組織「九流」可能已經得到其中一顆神石;福康安手上也曾經有一顆不知從哪裏得來的神石,無論 福康安用的是甚麼手段,替他辦事的江湖中人對神石多多少少也應該知道一點;而福康安的神石又被搶去,昨晚聽阿琪所講是日月神教所為,那麼東方不敗都得了訊 息走來插上一腳,看來神石這件事不要多久便會轟傳武林了。
既已至此,我方陣營當然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所以我神色凝重的站前兩步,然後說道:「桃靜也知道,我和瑱琦到京城原是為了追查鴛鴦刀的下落,另一方 面也因為和你一道去調查慕容公子擔心的『天下掌門人大會』。鴛鴦刀的事查不到,倒是知道日月神教有古怪……昨晚日月神教的兩名教眾夜闖焦家大宅,使我明白 到一件事,就是日月神教已經找上我了。」
李思豪皺眉問道:「其實日月神教這幾年越來越囂張,大有『不從者死』的氣焰,江湖中人很多都已遭殃。我不明白的是在江湖地位不高的阿一,為甚麼會被日月神教找上?」
這個問題我當然答不到,不過沒有答案也不奇怪,所以我只是搖頭表示不知道。我想我的戰友可以知道得更多,方便往後的行動能夠容易進行,但是還不知 道如何解釋神石和我的關係。即使神石不再是秘密,可是我的身份和想要得到神石的目的還是不能說出來。所以在沒有更好的環境和理由出現前我不想在這方面多 說,只好著量透露一點。我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說道:「話說回來,我們行走江湖為的是甚麼?原本只是想見識多點,那是我和瑱琦離開玄素莊的原因吧!可是 現在江湖正是多事之秋,日月神教橫行多年,現在更是開始肆無忌憚;還有那個神秘的殺手組織『九流』,一直對武林虎視眈眈;朝廷方面蒙古帝國南侵,大清王朝 又有福康安插手江湖事……我們不能再隨隨便便的亂氣一通。」說到這裏,我走到胡斐面前:「三弟你當日見到福威鏢局林振南夫婦也會出手相助,我們現在不能被 動了。我們都有一身武功,不去行俠仗義太浪費了。」
「我們要趕去襄陽不就為了參加抗擊蒙古帝國的義舉嗎?」我事先沒有向瑱琦提起我會發表宣言,所以瑱琦不明白我的用意:「當初趕去京城參加那個『天 下掌門人大會』也是那個意思。」李思豪表示認同,走到瑱琦身邊望著我說道:「我們一直做著這樣的事,我和慕容公子都是擔心福康安對江湖不利,才會打算滲入 『天下掌門人大會』,難道你認為我們一直躲懶嗎?還是以為我們是那些獨善其身的人?」
「我不是那樣說,」我有點說錯話的感覺,慌忙拱了拱手,算是道歉,然後說道:「不過我們要做得更多,因為形勢越來越危急了,如果你們不知道這件事的話……那就很糟糕。」
「危急……」李思豪眼神沒有那麼逼人,點了點頭說道:「這個阿一說的是。日月神教和九流嗎?真的不能讓他們為所慾為了。」
我連忙點頭說道:「那就是了。現在比較危急的當然是蒙古大軍強攻襄陽,因此武林大會急著召開,江湖上都為此事而沸騰。不過一直作惡的日月神教和九 流也是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日月神教當然是江湖的一塊大瘀血,一定要清了才好……但是九流被人所忽略,那不是一件好事。」胡斐倚著一張石桌半坐半站,抱著 雙臂說道:「九流的確是惡名不彰,知道的人多,了解的人少。而魔教雖然作惡多端,但一直有少林、武當和五嶽劍派制衡,成了十數年來的習慣,也沒有人想過要 將魔教消滅。」
「消滅日月神教?那太難了吧?」瑱琦大搖其頭:「有甚麼可能……」
「沒錯!」我雙掌互擊,發出啪的一聲:「就是沒有可能!日月神教如日中天,就算明知它太可惡,也沒有人想過要消滅它,只說怎樣去阻止他作惡……不過如今我打算主動出擊,去挑戰這個魔教。」
李思豪還沒有出聲,琴兒已經忍不住大叫道:「阿一打算單憑一己之力去挑了魔教?」這一次李思豪沒有喝止她,很是認真地望著我,像是琴兒說出他的心底話。我嘆了口氣,說道:「當然不是我一個人,要號召更多的人嘛!而在找到這些志同道合的人之前,就靠大家了。」
「你想把我家相公拖進這淌渾水!」琴兒哼了一聲,對李思豪說道:「相公,別聽阿一的說話,除非不要命啦!」侍劍連聲喝住琴兒,對我道:「易公子不要見怪。」李思豪反而低頭沉思,沒有甚麼反應。
胡斐吸了口氣,站直了身子,說道:「大哥,我不覺得會成功,但我還是會幫你的……不單單是因為我們結拜,而是我真的認為有必要對付魔教。」
「我現在就要南下,去追查日月神教……在逃出京城的時候天地會曾經提到,闖進公爵府殺掉大內侍衛的很有可能是日月神教長老,昨晚從阿琪口中得知他 們正在西湖一處莊子,到底他們有甚麼陰謀,你不想知道嗎?」我轉頭對李思豪說。這一刻我很想他表態支持,因為我們當中以他武功最高,又和慕容復及其他江湖 中人相熟,對於我們的隊伍來說是很重要的戰鬥力。我自個兒經常想,能夠認識他實在很有用處,事實上我們都很投契,所以理所當然我把他當成是隊伍的一分子, 神石的事不讓他知道,但戰鬥少不了他的份兒。可是有甚麼辦法令他下定決心和我一起對付日月神教這種大對頭?當初是他和慕容復要調查福康安搞的「天下掌門人 大會」而找我幫手,如今我把這件事和日月神教帶上關係,一方面要提起他的興趣,另一方面也要讓他覺得欠了我:「我要查清楚究竟日月神教在幹甚麼!」
「好吧!」聽我這樣講,李思豪雙手搭著侍劍和琴兒的肩頭,說道:「那就幹吧!」琴兒驚訝的望著他叫道:「相公……」李思豪搖頭道:「妳不用多說 了,阿一如此有魄力,我怎能給他比下去?當初不是我提議去調查『天下掌門人大會』的嗎?如今日月神教都插手了我再躲到一旁,這個相公妳不要也罷。」
焦宛兒說:「想起來當日一從神龍島回到中原,便在揚州外見魔教圍攻正派中人,他們不顧信義暗施偷襲,為的只是殺戮和霸道而矣。我們不消滅它,它也想消滅我們。」胡斐又道:「何況魔教已經盯上大哥,我們沒有選擇吧!被動只有無盡的危機。」
「只要我連絡莫容公子,把握又多了幾分。」李思豪笑道:「我們不能靠那些所謂成名的大俠,如果說他們害怕日月神教勢大,倒不如說他們更怕失敗後於自己聲名有損。好像阿一這種年少衝動的氣勢更重要……起碼要不怕死、不怕輸。」
我嘿嘿的乾笑了幾聲,瑱琦望著我,神色間大有說我老謀深算的味道。
「那麼我們先查日月神教,再去襄陽?」胡斐問。我點頭道:「因為阿琪說那幾位長老到了西湖,我想盡快去看看。」
「為甚麼你會如此相信她?」李思豪側頭望著我問道。我聳了聳肩:「我知道她沒騙我。可能因為我放了她,所以作為報答……」李思豪大搖其頭,好像我信錯人一樣。不過我真的相信阿琪,並不是因為我覺得她為人可信,但不知何解這個情報我一點也沒有懷疑。
這個時候,羅立如上氣不接下氣的從外面跑過來,和我們幾人草草打了個招呼,然後對焦宛兒說道:「師妹……我認為妳最好來看一看。」
焦宛兒見他神情認真,只好點頭,轉頭對我說道:「易大哥,可能是幫裏的事,我再處理一下,如果你趕時間便和各位先走一步,我會從後追上的。」
「不!」我搖頭笑道:「我們等妳一等,或者不會花太多時間。」胡斐笑道:「吃過午飯才起程也沒問題。」
「易兄弟你也可以來看一看。」羅立如正要帶焦宛兒離開,竟然回頭和我說道。我呆了一呆,和瑱琦對望一眼,算是交換了信息,二人一起急步跟著走出去。
隨著羅立如走出焦家大宅,外面已有十幾人馬等著,一見我們四人,立即簇擁著我們向城西走去。走了才一注香的時間,已拐進了一條冷巷之中,但見又有 十多個金龍幫幫眾圍在一角,羅立如叫道:「讓開!大伙兒讓開!」圍著的人立時向兩邊分開,只見牆角有一個男人倒臥在血泊之中。
焦宛兒轉頭問道:「是誰?」
「江湖中人。」羅立如搖頭說道:「有人認出是昨晚闖師父家中的男人。」我第一時間衝前看那人,焦宛兒和他交過手,也走前兩步低頭細看,說道:「嗯,的確是昨晚那男人。」
「叫甚麼名字?」瑱琦望著我。我想了一下,說道:「好像是叫葛爾丹。」我蹲下身去,翻了翻他的身子,看來已死去多時,連血都凝固了。我回頭望著焦 宛兒:「不是妳金龍幫下的手?」焦宛兒搖了搖頭,顯然她和我是一時間知道此事。我揭開葛爾丹的衣襟,一邊看看有沒有甚麼線索,一邊說道:「看來天未亮…… 或許昨晚一出焦家大宅便遭了毒手,若非我們的人,那是誰呢……」看來金龍幫的人還沒有動過屍身,我的手在葛爾丹懷內摸到一個小東西,立即抓在掌中,取了出 來,神不知鬼不覺。
「易大哥,他是給人處以家法的。」焦宛兒走到我的身旁說道。
「此話怎講?」
「看得出來啊!」焦宛兒說:「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每個幫會教派都有一些規矩,犯了幫規,輕則受皮肉之苦,重則便要賠上性命。」我打斷她的說話道:「我知道你說甚麼,『三刀六洞』,是這個意思嗎?那麼這個葛爾丹一定犯了嚴重的教條了,妳看他不是死了嗎?」
「沒錯,『三刀六洞』是最尋常的家法,很多幫派也會要犯了嚴重幫規的幫眾在大腿刺上三刀,刀刀要穿透大腿才算數,我們金龍幫也有這個法則。」焦宛 兒點了點頭,說:「不過從這個人的死法可以看到,從一開始便要置他於死地,傷口都割在會流血不止的大動脈,那算是放血了,而他竟然沒有反抗的痕跡。」瑱琦 聽得直皺眉,轉身走了開去。我搖了搖頭,說:「這個真嘔心。對了,到底是為了甚麼?」
焦宛兒聳了聳肩:「我怎麼知道。」我說:「妳知道嘛,我曾經推測過阿琪是私自來找我麻煩,因為就算日月神教真的要找上我也不會只派兩個武功不高的人來……我想她可能是要邀功又或者自作聰明……」
「這個推測很合理。」焦宛兒讚我道。我笑道:「所以我當時已想她可能會得罪自己教派裏的長老,如今看來竟是猜對了……」
焦宛兒沉默了一會,站了起身道:「羅師哥,你再派其他師兄弟和幫眾在城內查看清楚,看看昨晚另一個姑娘怎麼了。」
「妳的意思是……」羅立如呆了一呆,想要追問,焦宛兒連忙搖頭道:「沒有甚麼,不過如果再有這種事在南京發生,我不想驚動官府。」
我和焦宛兒並肩走出巷子,我說道:「明明想要一早出城,偏有這種事發生。」
焦宛兒語帶無奈的道:「我想可能要延遲一日,如果那位姑娘和這個……葛爾丹?如果這兩個人真的是魔教,那麼殺葛爾丹施行家法的便很有可能是魔教中人,或許是哪一位長老也說不定,總而言之我不放心有一個這麼危險的人在石頭城而我卻自顧自走了去。」
「咦?其實日月神教是無處不在的,好像南京這樣的大城鎮當然會有日月神教的人潛伏在這裏。」我擺了擺手說道。
「可不一樣,這次他們出手殺人,而且或多或少與我金龍幫及易大哥你有關,我不能掉以輕心。」
「宛兒……」望了望走在前面的瑱琦,我嘆了口氣:「那麼明天才走吧!這個託妳調查一下好了。」頓了一頓,我拉著她的手說道:「宛兒,能夠和妳再次一起上路真好。」
焦宛兒嫣然一笑,說道:「當然了,我們可是一起出生入死,合拍得很呢。」
我拍了拍她的肩頭,向瑱琦追去。
未完.待續
- Apr 23 Wed 2008 05:18
金庸群俠傳.第十章之經中奧義(二)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