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十一章之梅莊攻略(二)

    黃鍾公將曲譜還給我,問道:「好了!究竟三位前來梅莊有何目的,不妨直言!」

    李思豪拍了拍我的肩頭,說道:「不瞞莊主,我們得到消息,知道日月神教有兩位長老從京城南下,一直來到梅莊……我們只想見一見這兩位長老,問兩位幾句說話,僅此而矣!」

    黃鍾公「咦」的一聲,說道:「少俠從何聽到這個消息?這個……」

    我其實並不肯定阿琪的說話是否真確,不過既來到此地,自然不肯輕易罷休,便道:「老莊主乃是年高德劭,自然不會妄語。到底貴教長老是否正在貴莊,老莊主定不撒謊瞞騙我們幾個後輩。」

    黃鍾公嘆了一口氣,才說:「三位少俠到底因何找上我神教長老,老朽既不清楚,亦不想問。可是江湖上聞風喪膽的『十長老』,三位又何苦自尋死路招惹他?趁未驚動旁人,你們還是快點離開吧!」

    我當然知道日月神教「十長老」的厲害,當日揚州城外一戰,我和寧中則兩人聯手才勉強和一個姓霍的長老打成平手,其實力不問可知。不過玩角色扮演遊 戲自然要和強於自己的人對敵,此時有我、胡斐和李思豪三人,我和胡斐武功進步不少,李思豪則更高一些,應該可以與之一拼。

    黃鍾公只是觀看我們的神色,已知道他的勸告無效。又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之後,正色道:「老朽雖隱居西湖,不再理會江湖事,但始終是身在神教……我教長老日前來此,老朽自當予以守護。只要老朽在此,三位少俠休想擾我長老安寧。」

    李思豪手肘微一撞我,小聲道:「果在此處。」我暗自點頭,心想既然阿琪所言非虛,今日定要查清楚那日月神教的長老是否搶得神石。正當我仔細思量, 胡斐已然說道:「老莊主隱居於此不理江湖事,我們可還要趕到襄陽參加抗蒙義舉,不能耽誤時間。若老莊主真的加以阻攔,只怕我們要兵戎相見。」

    黃鍾公嘿嘿冷笑:「少俠果真以為我梅莊只是老人幽居之所?」

    我連忙拉住胡斐,對黃鍾公說:「老莊主別要見怪,我們並沒有冒犯之意。只不過……只不過貴教長老我們定要拜見,在下當然敬重老莊主是武林前輩,唯事急從權,亦只好得罪了!」

    「好!」黃鍾公豎起了姆指,讚道:「果然好志氣!那麼你們是打算挑了梅莊?」

    「不敢!」我腦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胸有成竹的說道:「正如老莊主所言,你們本想不問江湖事,神教長老匿藏貴莊亦非爾所願吧?假若我們雙方群起攻 殺,更是使如此雅致的梅莊變成甚麼模樣?」說到這裏,我的想法已然成熟:「晚輩斗膽與老莊主打個賭……咱們只是以武會友,那就不失梅莊之風了?」

    黃鍾公好奇追問:「打甚麼賭?」

    「正如我所說,以武會友。」我笑了一下,道:「我和老莊主比試劍法,假若在下敗於莊主之手,此曲譜便雙手奉送;如果在下僥倖勝得半招,則老莊主請出貴教長老讓我們一見。」

    黃鍾公冷冷的望著我,緩緩問道:「少俠認為可以在一口劍上贏得老朽?」

    我笑著說道:「這個也說不定。老莊主武功自然超卓,唯比試除了實力外還講運氣……那也無妨,在下說過了,這是以武會友,輸贏自有天定,我是認命的了。」

    黃鍾公側頭細想,李思豪說:「莊主無需太過猶豫。我們不用生死相搏,一招定輸贏,贏了的如願以償……於莊主來說,亦已盡了能力,到時貴教長老也不能責怪吧!」

    黃鍾公瞪著李思豪,道:「少俠此言亦有道理……嘿嘿!你可看得很清楚啊!」頓了一頓,對我說道:「易少俠話得得沒錯,這個辦法甚佳……若然老朽攔 不住三位,那只好讓敝教長老親自打發你們了。」說到這裏,又道:「不過既要出手阻止,就不能太過馬虎!你們均知道梅莊其實有四位莊主,老朽之下還有三位兄 弟……老朽和少俠定個契約:梅莊『江南四友』擺下擂台,假若三位能夠贏得四陣,老朽便讓三位拜見我神教長老,如何?」

    我呆了一呆,原本我是打算以獨孤九劍放手一搏,若能僥倖打敗黃鍾公那便是上上大吉。豈料黃鍾公提議我們三人挑戰四位莊主,形勢又大不相同。連贏四場可不能靠運氣啊!

    李思豪突然答道:「莊主言出如山,我們一言為定。」

    黃鍾公道一聲好,然後說:「三位在此稍待,老朽進去招呼三位兄弟一聲。」說著轉身就朝內裏走。

    待黃鍾公走了之後,我問李思豪道:「你為甚麼輕易答應?」

    李思豪搖頭說道:「我們別無選擇。在公在私黃鍾公不能如此輕易便放過我們。」

    「此話何解?」

    「你想一想,我不認為黃鍾公真的想要保住日月神教的長老。他隱居此處大概是想逃過正邪兩派的紛爭,那兩位長老到此擾其生活,恐怕亦非他們所願…… 只不過因為身為教眾不能拒絕吧!所以你的提議正中他的心思。但要名正言順的完成責任,不能隨隨便便的便說給人打敗了。如果我們真的有能力打倒他們『江南四 友』,那麼長老也無話可說吧?假若我們連長老也打倒了,黃鍾公心底裏面可能竊笑!」

    胡斐「啊」的一聲,說:「那我們反而幫了他一個大忙啊!」

    「如果我們真的能夠打敗他們,逼出日月神教的長老。」李思豪點頭道:「『江南四友』當以黃鍾公功力最高,如果阿一有信心町敗他,其餘三人亦不足懼。」我苦笑道:「我是毫無把握的。不過這是比較有機會的方法……難道我們真的能把梅莊挑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約三十餘歲,穿著黑色長袍,臉色紅潤,手執酒杯的漢子步履蹣跚的闖進偏廳。胡斐嘀咕道:「怎麼有個宿醉未醒的男人?」

    那人睜著一雙醉眼望了望我們,嘿的一聲笑道:「你們就是大哥所說的三位少年英雄?你們誰人能夠勝過我手中劍?」

    胡斐哼了一聲:「你到底是誰還未自報姓名!再者我看你酒杯就有一只,哪裏來的劍?」

    那人呃的噴了一口酒氣,指住胡斐笑道:「我嗎?人稱『酒、畫、劍』三絕,其實以飲酒第一,丹青第二,劍道才是最末……不過我也不信如輸在你們三個小娃兒手上。」

    胡斐冷笑一聲,右手已搭在刀柄之上。李思豪攔住了他,問道:「人稱『江南四友』風雅之士,分別愛好琴棋書畫……閣下自稱愛好繪畫,莫非是四莊主?」

    那人把杯中物喝乾,笑道:「正是……你們要硬闖梅莊,第一關便是我!」

    我轉頭對胡斐和李思豪道:「第一陣由我來吧!」說著,揚了一揚手中的英雄劍,對那人說道:「四莊主,時候不早,我們還要趕路,請出招。」

    那人直視著我,半晌,才說:「原來如此,看來你是認真的了……」大叫道:「老施!給我拿劍來!」不一會,那位老人家已雙手捧著一把長劍走進偏廳。 那四莊主一手執起長劍,酒杯交到對方手上,轉頭對我說道:「大哥說幾位是好朋友,我們要以武會友……不過事關我丹青生作為神教教眾的責任,請恕我不讓你 了!」

    「是在下僭越才對。」我躬身說道。

    「好」這四莊主喜歡繪畫,原來大號就叫做丹青生。他緩緩抽出長劍,說:「此劍是兵器譜上有名的,叫做『七星劍』,長三尺三……是你先和我比試嗎?少俠小心了。」

    我心中「啊」的一聲,七星劍的名字我不記得,不過若然是上卷「天罡三十六」之一我一定會有印象吧?那麼和我兵器譜上排第七位的英雄劍相比還有一段距離。當也既不怕他,亦不點破,笑道:「那麼請莊主手下留情。」

    「這個情嘛!我可不會留。」丹青生右手平舉,竟然稱如山嶽,劍尖竟連顫動也沒有,渾不似才喝過酒來。我知道眼前的是真正的劍術名家,就連一旁的胡斐也收了輕視之心。李思豪道:「阿一放心,我和胡兄弟在旁替你掠陣。」

    我拔出了英雄劍,道了聲:「有僭了!」已抱住英雄劍如施風一般向丹青生撞去。丹青生退了兩步,七星劍已從旁削向我的肩頭。我原打算以快劍一氣打亂 對方,因此華山快劍、上清快劍的劍招連環齊出,甚至一招未完已變了招數,豈料丹青生根本沒把我的快招放在眼內,讓了一讓,已經從我招數間的空隙中反攻過 來。

    正如李思豪所說,如果江南四友以黃鍾公為最強,以下三人便好對付得多。我的功力有253,丹青生功力也不過是260,如果單以數字計算我他差不多。不過事實明顯地不是那麼一回事。看來論經驗和劍法丹青生也在我之上,或許我的功力指數把拳法和內功等都計算在內吧!

    「看來要贏這回合,必需在劍法上勝過他。」我吸了一口氣,腰向後一扳,堪堪躲過一劍之厄,但丹青生得勢不饒人,一劍快似一劍,論劍速竟不比我慢,我慌忙躍過一旁先避其鋒,知道以快劍而論未必強得過丹青生:「看來只好出那招了!」

    想到這裏,劍法陡變,使出了獨孤九劍。

    這些日子較為太平,沒有怎麼和人交過手,但我沒有把武藝荒廢,一直勤加練習,獨狐九劍和其他武功的level卻怎麼都沒有提升。實戰得來的經驗值 當然大很多,那是不用說的,到底以我現時的功力可以去到哪個地步卻想像不到。我挺劍向撲過來的丹青生肩頭刺出,這一劍歪歪斜斜不成章法,其實已得獨孤九劍 「無招勝有招」精粹。獨孤九劍有九種劍勢,但講的還是希望得其劍意,因此「無招可尋」才是最重要的道理。

    我這一劍只是試探性質,雖然說每一招都有破綻,但是有破綻未必等於可以看得出來,看得出來也未必破得到。以我現在的修為並不一定可以第一時間看出破綻,要出劍破之更是難上加難。所以我只好以劍招引他露出破綻。

    我一劍似是而非、錯漏百出的劍招,果然使丹青生稍稍猶疑。丹青生手中劍緩得一緩,我已看出三處破綻,心中大喜,英雄劍隨手一揮已削向他握劍的手腕。

    丹青生輕「咦」了一聲,連退兩步,但他當然不會就此便認輸,退後了兩步之後又踏前三步,然而這麼一退一進,已然給我搶了先機。我英雄劍跟著刺出, 這一次卻是刺向他的左脇,這一招仍是全然不符劍理,丹青生再「咦」一聲,慌忙迴劍護著要害,可是我已瞧出他右臂彎處的第二個破綻,英雄劍遽出,轉刺其右 脇。丹青生若不再變招,那麼便相等於把肩頭撞上我的劍尖。虧得丹青生武功了得,百忙中手腕一沉,七星劍刺向地面,值劍刃一曲一彈之勢,一個筋斗向後翻出, 穩穩的落在兩丈開外。胡斐和李思豪都為他這應變之才大拍手掌,饒是如此,丹青生卻已輸了一招。

    「好劍法!」丹青生豎起了拇指:「真的好劍法!看似雜亂無章竟招招直指破綻。易少俠,若是以武會友,我該讓你過去。但這關乎我神教長老,你需顯出 更多的本事來方能服人。」說著,七星劍一抖,一招尋常的「白虹貫日」已然刺出,跟著變「春風拂柳」,再變「騰蛟起鳳」,都是江湖上極普通的劍招,然而雖不 見他怎麼移動,三招連環使出,劍尖已到我的鼻尖。我道一聲好,早已制劍直指丹青生的咽喉。這一劍後發先至,丹青生若不收招,我故然會被他削去鼻子,可是他 自己會被我刺穿喉嚨,丹青生一聲清嘯,立時收招後躍,七星劍卻不忘在我的英雄劍上一拍,使我的手腕沉了一沉。

    丹青生取得這一瞬的時機,不待落地,已借兩劍相擊之勢再次上躍,七星劍已朝我頭頂直劈下來。當此之時任誰也會毫不猶疑的避開又或是擋格,但我緊記 獨孤九劍「以無招勝有招」與及「後發先至,以攻為守」的劍意,手中長劍倒挑,刷的一聲,劍鋒從下而上斜削丹青生的腰際。丹青生這一劍如乘勢砍下,劍鋒未及 我的頭頂,自己決先給我攔腰斬為兩截。這一招無可破解,最多也只有同歸於盡。

    就在這危急之際,丹青生左掌拍落,我亦遞掌上揚,就這麼雙掌一擊,蓬的一聲,丹青生身子借我們二人的掌力再次彈起,落在丈許之外。丹青生這三起三落均沒有用腳,果真是十分趣怪。

    丹青生尚未站定,七星劍已在身前連劃三個圓圈,幻作三個光圈。三個光圈便如是有形之物,凝在空中停得片刻,緩緩向我襲來。

    「小心了!」李思豪在我後邊喝道:「是劍氣!」

    我心中一凜:「劍氣?」那是使劍的最高境界,難道功力只有240的丹青生竟然能夠使出劍氣?這幾道劍氣化成的光圈雖然並不凌厲,但劍氣滿室,寒風 襲體,使我知道這一招非比尋常。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我的腦海一片清明:「破綻!」沒有錯,若說獨孤九劍之無敵在於以沒有招式去找尋招式的破綻,那麼不論 劍招還是劍氣,說到底還是找出其破綻!心中思想,英雄劍卻沒有停下來,從光圈左側斜削過去,那正是丹青生第一招力道已逝,第二招勁力未生之間的一個空隙。 丹青生「啊」的一聲,退了開去,劍氣光圈跟著他退開,隨即見光圈陡然一縮,跟著脹大,立時便朝我湧去。這次我充滿自信,手腕一抖英雄劍又再刺出,丹青生逼 不得已急躍退開。如此倏進倏退,丹青生攻得快,退得也是越快,片刻之間,他攻了一十一招,退了一十一次,眼見他鬚髯俱張,劍光大盛,映得他臉上罩了一層青 氣,突然一聲斷喝,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光圈從四方八面一起向我襲到。這數十招劍法合而為一,每一招均有殺著,每一招均有變化,聚而為一,端的是繁複無比,實 已達登峰造極。

    胡斐和李思豪各自叫了出來。我可沒心情聽他們叫些甚麼,令我難以置信的是丹青生的功力不斷加增,起碼添了60之數,升至320。

    若是常人,又或是以前的我,可能已斃於丹青生的七星劍之下。但此時此刻我的獨孤九劍使到極至之處,怎會這麼容易就敗下來?我以簡御繁,身子微蹲,劍尖從數十個光圈之下挑上,直指丹青生左胸心臟處。丹青生一陣長嘯,雙足地上一點,向後飄了開去。

    <……獨孤九劍升至Level5

    雖然說好像氣定神閒,但剛才丹青生一陣劍氣搶攻,直到這時我才定下神來,仔細一望,丹青生的七星劍已然還鞘,背負雙手望我微笑。

    「四莊主劍法的造詣極高,竟練成劍氣……佩服佩服。」李思豪緩步上前,拱手說道:「實是可畏可佩。」丹青生點了點頭,雖然輸了比試但對李思豪的讚 賞卻受之無愧。他對我說道:「易少俠的劍法很怪,我竟從未看過……不!少俠剛才根本就沒有劍招可言,只是直我劍法中的破綻直刺……直到最後破我劍氣還是相 同道理。」

    「四莊主果然是劍術名家,其說出來不一笑,我使劍的道理不過是『以無招勝有招』六個字罷了。」

    「無招勝有招?」丹青生抬頭嘆道:「說是容易,要做出來卻乎沒有可能,易少俠你的劍法才稱出神入化!」我連忙謙遜一番,丹青生又道:「江南四友之 中,以我武功最低,我雖服輸,卻還有二哥和三哥。他們兩關都你可不易闖。」我笑道:「咱二人最後所拆的十幾招,四莊主一招未輸,如何說是服輸?」丹青生搖 頭道:「第一招便已輸了,以後這一十七劍都是多餘的。

    李思豪笑著道:「四莊主風度高極。」丹青生劍術高超,今日一敗塗地,居然毫不氣惱,這等瀟灑豁達,實是人中第一等的風度,我和胡斐並李思豪都不禁為之心折。

    「好了!三位。」丹青生向旁一讓,擺手道:「請進,我三哥在等你們。」我們均是躬身行禮,從之前黃鍾公離開、丹青生走進來的門口離開偏廳。

    「看來這四位莊主性子相近,均是隱世的高人,當年怎麼會投身魔教?」胡斐一邊走一邊問。李思豪搖頭表示不知,口中卻道:「聖人也有做錯事的時候, 所以現在便隱居避世了。」胡斐才點了點頭,我們已穿過走廊,來到一個庭院中。李思豪雙手一攔,把我和胡斐截停,我還未會意,卻已見到一男人從假山後轉出 來。

    這人身穿白色長袍,頭頂光秃,身量雖然不高,卻是長得極橫。然而與其身型和光頭不合襯地,臉容倒甚是清秀,年紀雖大,卻又猜不透他究竟多少歲。最 奇怪的是他手執一根精鋼大毛筆──筆長兩尺有餘,筆身用精鋼打造而成,然而我不說他那支是判官筆,因為這筆的筆尖果真是一束沾過墨的狼毛,彷彿真的用過來 寫字,與一般判官筆大異。這軟毛點在人身穴道之上,又如何能克敵制勝?想來他武功另有家數,而內力又必渾厚之極,內力到處,雖狼毛亦能傷人。

    「我叫秃筆翁,是梅莊的三莊主,奉大哥之命在此擋你去路……你們既已到此,莫不成我四弟已輸了一陣?」那男人用一只右手握住這根「大毛筆」,手勢倒真像是握筆似的。禿筆翁將筆取一擺,微笑道:「事不宜遲,哪一位先來賜教?」

    「到我了!大哥。」胡斐踏前一步,單刀已抽出了一半,我回頭道:「三弟,我再來一場。」

    「大哥……」胡斐躍躍欲試,叫道。我搖了搖頭:此事是我提的,待我不成再勞煩你們兩人吧!」說著,望秃筆翁道:「在下易一,以一口長劍領教三莊主的筆法。」

    禿筆翁道:「好說!好說!」也是彬彬有禮,很有風度。

    我用那隱形眼鏡正視秃筆翁,數字跳動後顯示的功力指數為282。但這不足為信,最近我發覺功力指數有時候會隨武功的發揮而有所增強,別說丹青生 了,想當年李思豪為焦宛兒以內力療傷時,功力指數也曾不斷上升。當然並非所有人也有這種特性,我想主要是要看其修習的武藝是否屬於能夠在一瞬間提升使用者 攻擊力吧?譬如剛才的劍氣是萬中無一的例子。

    另一方面我也暗自高興,因為經過剛才一戰,我的功力也應該升至260左右,獨孤九劍亦提升了一個等級。

    我們兩人站在院中相對而立,其時天空已是一片暗紅,很快便將完全入黑。胡斐和李思豪退入旁邊一座亭子裏面,靜待我和秃筆翁兩人交手。

    禿筆翁右足微移,說道:「少俠看筆!」大筆一起,向我左肩連點三點。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等他出手,想要找他破綻,所以才看一眼已經知道這三招裏秃筆 翁力度沒有使盡,乃是虛招,所以並沒理會,靜待他的凌厲一擊。果然三筆一過,秃筆翁大筆高舉,已自上而下的劃將下來,直刺我的眉心。

    秃筆翁的判官筆筆尖只是狼毛,理論上來講即使被他點中亦不足為懼,可是我不敢大意,英雄劍遞出,制其機先,疾刺他右肩。禿筆翁迫不得已,橫筆封 擋,但我已然縮回長劍。我們所使均是虛招,禿筆翁立時使出第二招,我不等他筆尖遞出,長劍便再攻其必救,禿筆翁回筆封架,英雄劍又已縮回,禿筆翁這第二招 仍只使了一半。

    我一出手便連封二式對方兩招,心中甚是得意,筧得獨孤九劍的掌握又再嫻熟了些,果然只有實戰才能真正升自己的功力嗎?然而比鬥中不宜胡思亂想,我這麼緩得一緩,秃筆翁已經搶了手,大筆虛晃,夾著一股強大無的內勁直厭過來。

    傳說內功練到登峰造極之時,雖擲葉飛花也能傷人。秃筆翁夠膽使用裝了狼毛的判官筆,果然是因為他的內力有過人之處,雖然未能使狼毛如精鋼一般堅 硬,但一加上他的內勁,若給它掃中仍不免皮開肉綻。我連忙遞出英雄劍指向他右腰,這一劍雖慢了一慢,取了劍比筆長的便宜,仍是後發而先至。禿筆翁吃了一 驚,判官筆急忙反挑,想要砸我長劍,我放平劍身,啪的一下聲響,判官筆已搭在我的英雄劍上,我右手一推,劍刃黏著筆杆直削下去,看就要削掉他的四根手指 了。

    也是秃筆翁功力厚,危急間竟撒手放判官筆,左手食、中指卻指向我的膻中穴,指風之凌厲竟不下於丹青生的劍氣。我的英雄劍給攔在外檔,讓他輕易闖進中門,只得用左拳使半招剪拳將他攔住。秃筆翁要的便是這一瞬間,我全神貫注破他指上招數,判官筆從落他手中。

    禿筆翁大喝一聲,筆法陡變,不再如適才那麼恣肆流動,而是勁貫中鋒,筆致凝重,但鋒芒角出,劍拔弩張,大有磊落波磔意態。我漸覺他的筆招並非一般 的打穴,而是夾雜了各種書法,因此筆意多變。可是我對書法可謂一竅不通,就連用原子筆寫字也寫不好,如何能解筆翁這幾路書法?當下也不理他使的是甚麼招 式,總之見他判官筆一動,便攻其虛隙。由於我並非硬碰,因此儘管秃筆翁此時內勁大有凌駕於我之勢,卻無法以強凌弱,反而每當緊要關頭,都給我從中打斷他的 招數。

    「咱們比手上功夫!」我正自得意,秃筆翁突然把判官筆插在腰間,和身撲向我:「手指也能寫字!」只見他左手成掌,右手屈起食指,使的仍是剛才判官 筆的家數。可是這麼近身搏鬥,便無法用獨孤九劍了。打穴法可以不用判官筆,或許獨孤九劍練到最厲害時也不需用劍,反正它的秘訣也不過是打人破綻而矣。但此 時此刻我還沒到這個境界,只好棄劍使拳。

    「不要上他的當……」我聽到不知是胡斐還是李思豪的叫聲,我又何嘗不知是秃筆翁見我劍招厲害,使這巧計要我以己之短攻他之長?然而這個時候也沒有轉圜的餘地,唯有放手一搏吧!

    不過使拳也有好處。這個時候太陽已下山,庭院四周其實已經一片黑暗,近身戰鬥的話看得還算清楚一點。我連用破玉拳、野球拳封阻秃筆翁的招數,這兩 門拳術是我僅有的手上功夫,可也正因如此,所以很是嫻熟。但見他一指從下而上直插我小腹,我無法閃避,只好使右拳直向他面門轟出凌厲無匹的破拳。這一下圍 魏救趙果然有效,雖然我若給點實了性命難保,但他的腦袋能否挨得住我一拳而不開花也是非常難說,秃筆翁自不敢親自一試。我乘著這勢子雙手齊舞,打出剪拳, 這一招已算是野球拳中較為花巧的了,但秃筆翁又怎會中計?左掌拍向我的腕,右指點向我的左肘,竟是連消帶打的破了我剪拳,倒是我出道以來從沒試過的事。

    我並不猶疑,一個大轉身已用破玉拳攻向他胸口,秃筆翁雙手在胸前一攔,封住我的拳招之餘,一股柔勁竟把我的拳頭黏住,我吃了一驚,原來他想要和我 比拼內力?我不退反進,左拳向他的小腹打去,看看他的內勁是否練到小腹也金剛不壞。果然秃筆翁大吃一驚,身影急退,避過我這招破玉拳。但他並不氣餒,竟是 立即又猱身而上,右手食指點向我眉心。

    我連退七步,以這時間運勁用破拳反轟秃筆翁。我們兩人出這招時皆使上了內勁,但拳頭對手指,若秃筆翁的內力果真比我強很多的話或能廢我右臂,但我倆在內力方面即有高低之分也不會太大,即使內力讓秃筆翁稍勝,他那根食指恐怕只有折斷的份兒。

    秃筆翁哇哇大叫,改指為掌,我卻沒有變招,仍是一拳轟過去,逢的一聲,我一拳重重擊在他的掌心,這一次反而是我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秃筆翁給我轟得連退數步。

    <……破玉拳升至Level7

    「承讓!」我搶著抱拳道。其實此時我也血氣翻湧,真怕秃筆翁又要再戰。幸好他不知道這一層,垂頭喪氣的說道:「少俠除了劍法好之外拳法也不差……這拳劍兩道,少俠深得『大巧若拙』之理,雖似平平無奇,卻最是厲害。唉!『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兄弟四人隱居得好!」

    「三莊主何必太謙?在下不過贏了半招,長鬥下去莊主未必便輸?」我這話並非恭維,說真的內力方面我不及他,若不用劍我不是他的對手。

    「輸了便是輸了!糾纏下去不就成了地痞無賴了嗎?」秃筆翁睜眼道:「你忒也小看人!」

    李思豪走到我們身前,說道:「三莊主,天色已完全暗下來了,我們不要待在這裏吧!」

    「對!」秃筆翁點了點頭:「三位是否先用飯呢?」

    我的肚子也餓了,但是在這敵方陣地又怎能隨便吃東西?何況對方始終是日月神教的人,會否面慈心狠下毒害人我可不敢擔保。胡斐卻道:「不用了,我們趕時間!」

    秃筆翁「啊」了一聲,伸手指著庭院的另一邊:「少俠請到下一關去。」

    我們三人抱拳,轉身便走。

    「與我二哥比鬥,三位不能大意。」秃筆翁突然說道。我們一起轉頭望向他,他只說道:「小心他真正的絕招。」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真正的絕招?」我喃喃的道。胡斐側頭想了一想,說:「會不會是甚麼秘密武器?」

    李思豪已一馬當先向秃筆翁指示的方向走去:「不看過是不知道的。」

    我和胡斐二人跟著李思豪走進一間石室,可是眼前卻一片黑暗。胡斐哼了一聲:「怎麼沒點燈?三莊主明明叫我們到這裏來……」說時遲那時快,石室牆上的火把一支一支的燃燒起來,從我們這邊一直點起,直點到石室的另一邊,竟不知是怎麼給點著的。

    直到石室的那一邊最後兩支火把都給點著,我們才發覺早有一人站在盡頭處。

    「我是梅莊二莊主,黑白子。」那人背負著雙手,冷冷說道。他的身材較先前的丹青生和秃筆翁都要高,也是穿著黑色長袍,頭戴高帽。臉上無鬚,膚色卻 蒼白得可以,一雙眼睛瞇一線,使人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我身後便是通向大哥房間的路,打敗我的話便可到最後一關了。」說到這裏,忽然冷笑道:「你們能夠 打敗我兩位兄弟,我要嘉獎你們。不過要花上那麼多時間才來到這裏,是不足以打倒我的。」

    此人的氣度和說話不似其餘三人,我心中有氣,踏前兩步叫道:「多說無益,二莊主亮兵器吧!」說著一揚手中的英雄劍,胸口卻突然一痛。

    「你剛才一戰使勁太多,此刻並未回復。」李思豪站到我的身旁說道。我左手虛晃:「不礙事。」

    黑白子緩緩走近,雙目微睜,竟是精光四射!雖然他的雙眼仍然很細,但那深邃的眼神和內歛的神光,足見他的內家修為還要在秃筆翁之上。我凝視他的雙目,竟看不見他的眼白,都是黑色──或者比黑色更深。

    黑白子的功力有315,較我強上數十點。

    胡斐也看出我不在狀態,拔出了單刀叫道:「讓我來接你這陣。」我吸了一口氣,捉住他的左臂:「三弟,你不是他對手……」胡斐不服氣,卻沒有說話,李思豪笑道:「還是讓我來吧!阿一,你連戰兩場,這一陣由我來接下,你好生預備第四場對老莊主吧。」

    「那麼拜託了。」我點了點頭,扶著胡斐退過一邊:「我們兄弟倆與你掠陣。」

    胡斐小聲問道:「這黑白子真的很強嗎?」我嘆了口氣,說:「看他雙眼便知……他的內功不單厲害,看來還很詭異……以功力而論,我們三人中只有李思豪能夠和他一鬥。

    黑白子望了李思豪一眼,問:「你用劍?」

    李思豪道:「正是,如果二莊主用兵器的話,在下用劍。」說著伸手執住斜掛在背後的那把粉紅色長劍,卻並不立即拔出來。

    「我只見過李兄出手一次,」胡斐說道:「那是在京城……」

    「認真看的話我也僅此一次……」我笑了一下:「但是他的功力是我們當中唯一超過300的,這一點我們都要承認。」

    「對,是那……慢著,大哥你說甚麼三百?」胡斐搔了搔頭,問我道。我吐了吐舌頭,笑說:「你看看他那把長劍,我在兵器譜沒有見過,但看來也是一把 不下於我英雄劍的好劍吧!外型也漂亮,顏色亦吸引……還有剛才那秃筆翁的判官筆,看來天下出色的兵器也不只一百零八把啊!」

    胡斐聽過我說起兵器譜的事,便笑道:「那位劍皇前輩也是人啊!就算讓他看過一千把刀劍,難保沒有遺漏第一千零一把。」

    這時候黑白子雙手從背後伸出,但見他右手執著一塊方形的鐵板。看舉目細看,鐵板上刻著十九道棋路,原來是一塊鐵鑄的圍棋棋枰。他抓住鐵棋盤之角,說道:「這位少俠?我以這塊棋枰作兵刃,領教你的高招了。」

    「在下李思豪,請二莊主賜教。」李思豪終於拔出長劍,倒轉劍柄抱拳道。

    「啊啊!你叫李思豪?也好!我姑且記住你們的名字,反正我也有差不多十年沒有和人交手了,記住你的名字也好。」黑白子嘿的一聲冷笑道:「我不欺負小輩,出招吧!」

    李思豪手中長劍平舉,眼觀鼻,鼻觀心,霎時間人劍合一,穩如山嶽。黑白子雙目又是一睜,笑了一下:「有趣!那麼我來了!」才一說完,身子已凌空躍 起,手執棋盤向李思豪頭頂削去。李思豪不動則矣,一動卻是快如閃電,微一彎腰已從黑白子旁邊閃了過去,反手一遞,長劍已點向黑白子的背心。

    「來得好!」黑白子喝了一聲,棋盤已封住李思豪長劍的去路,李思豪想要迴劍再刺,忽然劍尖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拉住一樣,慌忙抖了一抖,將劍尖拉離黑白子,向後疾退。

    我和胡斐不知道為甚麼李思豪會落於下風,已聽得他說:「二莊主這塊棋枰看來是件用磁鐵打造而成的寶物,能收諸種兵刃暗器。」黑白子側頭向他深深凝 視,冷冷說道:「你見識不弱,才一交手便已看出我這棋盤的奧秘。其實我這兵刃並非甚麼寶物……確是如你所說磁鐵所製,卻是用來吸住鐵製的棋子,便於我在舟 車顛簸之際和人對弈,不用亂了棋路。」

    李思豪笑道:「原來如此!可惜你還是收不了我手中劍。」當下不徐不疾的舉劍橫削,這一式無甚特別刁鑽之處,卻是沉穩有勁,氣象森嚴,彷彿有無窮變 化。黑白子舉出棋盤反擊,想要黏住他的長劍,李思豪沒有收劍之意,反遞前兩吋,用劍尖輕點棋盤。黑白子笑角一牽,握住棋盤向自己懷裏扯,想要一舉奪下他的 長劍。李思豪沒有慌張,長劍在棋盤上輕捺,棋盤便沉了一沉,黑白子大驚,李思豪已收回長劍再攻。

    「此劍非金非鐵,不知道是甚麼金石打造的,看來磁鐵對它的作用不大。」我對胡斐說道。胡斐「嗯」了一聲,問道:「大哥你認為此戰李兄勝算如何?」

    「論功力兩人是在伯仲之間,但這棋盤上的功夫我還沒有摸透,到底只是花巧還是另有殺著,那將會是勝負的關鍵。」

    「如果三莊主口中的真正絕招只是這收人兵刃的棋盤?」

    我笑了起來:「那麼將會是我們得勝。」

    下棋講究先手,比武過招也講究先手,黑白子舉起棋盤,向李思豪右肩疾砸。這棋盤二尺見方,厚達一寸,乃是一件甚為沉重的兵刃,倘若砸在劍上,就算 鐵盤上無吸鐵的磁性,一般長劍也非給砸斷不可。李思豪即使信得過自己手中即是一口寶劍,也不敢拿來試劍,若是打出一個小缺口來亦是令人婉惜。只見他身子略 側,斜劍往黑白子右脅下刺去。黑白子見對方這一劍在棋盤旁涼過,立即把棋盤打平,用以貼住李思豪的劍身。這一著是大是高明,兩者接觸面大,若是尋常鐵製長 劍定給黏個實實在在。可是正如我所說,這把長劍是以紫金、黃銅混合其他金屬鑄造而成,因此才有紫紅之色,又怎會輕易給磁鐵吸住。李思豪一聲長笑,手中劍繼 續遞進,黑白子大驚,左掌在棋盤底下一拍,將棋盤拍高,李思豪的長劍自然也給棋盤托起,這一劍便刺不到黑白子了。

    黑白子這應變之機固然令人擊節讚賞,但更厲害是他這一拍之勢理應把棋盤拍走的,可是這個不知重多少斤的棋盤竟穩穩的給反黏在他的掌心。這個自然因 為黑白子內力驚人,因此可以吸住這棋盤。李思豪反手拉出長劍,笑道:「二莊主,你現在知道你這棋盤奈何不了我手中劍吧?那與關我武功無關,只不過我手中的 『心如情長劍』根本並非鐵鑄,磁石於我無用。」頓了一頓,才道:「二莊主,咱們還是見真章,別再耍那些花招了。」說著,抱劍向黑白子攻去,這一次劍招全是 那氣象萬千的劍法,連攻二十餘劍。黑白子左擋右封,前拒後御,守得似乎連水也潑不進去,委實嚴密無倫,卻也已無還擊之力。

    我和胡斐只看得目瞪口呆,眼見李思豪的劍法既非快捷,又不威猛凌厲,招式更不是特別巧妙,但每一劍刺出,總似難以擋架,又似有無窮後著,教黑白子 不得不全力守禦,還不出一招半式。黑白子也是心下越來越驚,只見他不斷想變招還擊,但棋盤甫動,便像擋不住李思豪手中長劍。

    如此鬥將下去,眼看黑白子有輸無贏。胡斐大喜,拉住我道:「大哥你休息好了嗎?看來很快便要再見大莊主,如果你還不成的話讓我鬥一鬥那黃鍾公。」

    我正想答話,卻見場中黑白子橫過棋枰疾揮出去,逕砸李思豪的左腰。李思豪長劍一沉,要柔克剛撥開棋盤。黑白子嘿的一冷笑,棋盤脫手飛出,仍是順勢 砸將過去,他自身已反躍開去。李思豪輕「咦」一聲,他本想以柔勁把棋盤撥開,不過黑白子這一擲之勢何其凌厲,已非一撥可以擋開,說到變招更已不能,我和胡 斐都忍不住叫了出來。

    卻見李思豪一晃,不知如何竟向右移了兩步,那棋盤便在他左腰旁飛過。眼見他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竟用身法避過,黑白子也不禁一呆。就在這一瞬間,大家眼前一花,李思豪已站到黑白子跟前,長劍直點他胸口。

    「這是甚麼身法?」黑白子一聲怪叫,向旁掠了開去,百忙中仍不忘舞雙手,忽然有十數枚暗器近距離擲向李思豪。李思豪嘿的一聲笑道:「這才是你的真正絕招!」長劍擅動,把那些暗器全都撥落。

    「你……」黑白子想不到此奇招突出,竟然無效。李思豪笑道:「當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棋盤之後,我便一直等你出這手暗器……你既是黑白子,自然鍾情下棋,就連棋盤你都可以拿來當兵器,這棋子又怎會不用呢?」我低頭細看,那些暗器果然都是圍棋棋子。

    黑白子嘿嘿冷笑道:「我的棋子暗器十數年前算是武林一絕,三百六十一枚黑白棋子射將出去,無人能擋,你既如此托大,何不試試我這暗器功夫?」

    「二莊主要出甚麼招數是你的事,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打敗你再去見大莊主。」李思豪又笑了一下:「我來了!」

    黑白子雙手齊出,不斷射出棋子,李思豪一邊用神奇身法避開大部分棋子,一方用長劍把其餘棋子打落,同時一步一步逼向黑白子。轉瞬間黑白子已擲出了 二十多把暗器,每一把十多顆棋子計,算來黑白子身上的棋子也應該用得差不多了。李思豪一聲長笑,右手手腕一轉收起長劍,左掌推出,竟把黑白子最後一把暗器 以掌力蕩開,再順勢收掌成爪,抓向黑白子右肩。

    黑白子左手擋格,右拳擊向李思豪的胸口。李思豪不慌不忙,左手已抓住黑白子左腕,手肘一錯,封住他的右拳。黑白子手上功夫明顯不及暗器高明,李思 豪單手對敵仍游刃有餘。正當我們以為勝劵在握,黑白子忽然變拳為指,右手手指改點李思豪封他拳路的左肘。手肘乃關節重要位置,給人點中的話一條手臂隨時給 廢掉。李思豪吃了一驚,拼著受皮肉之苦,微微一退,換左臂挨這一指之厄。右手已然遞出,手中劍柄撞中黑日子的腰間。

    二人一起退開。李思豪輕撫左臂,黑白子也按著左腰,二人都各自受了點傷。

    「你棋盤棋子都沒了,還要再打嗎?」李思豪望著黑白子問。

    「怎麼不打?」黑白子剛才那一下創傷痛得他還站不直身子,卻仍強說道:「打下去你會輸的。」

    「『江南四友』人皆稱頌,可是你……」李思豪皺眉道:「別說我長劍在手,就是論手上功夫你更不及我。」

    「比內力如何?」黑白子冷笑道。李思豪「嗯」了一聲:「我知道二莊主內力有過人之處,但在下未必輸你……再者咱們以武會友,並非生死相搏……」

    「我與其餘三位兄弟可不相同,」黑白子指住李思豪喝道:「你們來我梅莊撒野,還道甚麼『以武會友』?若是殺了你也冤!你們還是趁早離開梅莊方為上策。」

    我嘿的一聲冷笑:「怕只怕殺了二莊主後,不好意思面對老莊主而矣。」

    「多說無益!」黑白子哈哈大笑道:「出招吧!」說著雙手一擺,預備再戰。

    李思豪把長劍還鞘,說道:「好!我以掌法和擒拿手接二莊主的高招。」

    二人這一戰比之前用兵器時更快,李思豪的掌法大開大閤,與其劍法同樣沉穩,卻多了幾分狠辣。而他的擒拿手我在北京已見過,那擒拿手看似幽雅,卻招 招斷骨摧筋,和其掌法顯是一路。黑白子使的卻是掌法和指法:左掌掌風尚算凌厲,右手食指更是陰損,招招不離李思豪胸前要穴。

    兩人戰至酣處,李思豪忽然打了一個冷顫,其時他正身在半空,身法稍一凝滯,黑白子已舉掌拍向他的小腹。李思豪回過神來,右掌推出,逢的一聲借黑白子掌力向後蕩開。

    李思豪甫一落地已連退步方才站穩,只見他按住胸口,抬頭直視黑白子,問道:「你這是『陰風指』?」

    「哼!陰風指算甚麼東西?我練的是『玄天指』,自得上玄門正宗。」黑白子冷笑道。

    「啊啊!你那一招根本不是打算傷我手肘,已是要將你的陰寒內勁打進我的體內……」李思豪踏前兩步,說道:「你好卑鄙!」

    我走上兩步,問道:「甚麼事?」李思豪望著黑白子,口中卻解釋道:「內家心法除了一般的玄門正宗外,亦有剛陽和陰柔兩種。剛陽內勁到極至之時傳說 能把人體燃燒,陰柔內勁練到出神入化,傳說能化水為冰。此黑白子的真正絕招乃是匯聚天地陰寒之氣的『玄天指』……我竟以為暗器便是那最後絕招,真是可笑啊 可笑!」

    我見李思豪神色痛苦,看來那陰內勁在他體內發作,便道:「讓我來接你吧!」胡斐拉住我說:「大哥你沒休息夠,還是讓我來。李兄請放心,既然我已知道他的所謂真正絕招,便不怕他。」

    李思豪緩緩搖頭,說道;「不成!我一定要打敗他方能吐這口烏氣。」

    黑白子哈哈大笑:「李思豪!你體內的陰寒內勁已然發作,若不好好調理的話後患無窮!再者只要你繼續和我打,血氣加速運行,這股內勁便會擴散全身,到時你體內血液盡數結冰,便會變成一具僵屍!」

    「不會的。」李思豪冷冷說道:「在那之前我已收拾了你。」

    黑白子臉色微變:「你真大言不慚!」

    李思豪更不打話,直撲黑白子。黑白子繼續用玄天指還擊,但這一次李思豪和先前比鬥時的法度嚴謹大不相同,出招間著著搶先,竟形同拼命,黑白子瞬即被打亂陣腳。

    李思豪手中所使的全是那擒拿手法,數招間已抓住黑白子的右手,只見他運勁一拗,已將黑白子五指拗斷,黑白子一聲慘叫,叫聲未停,緊接著他的雙肩、雙腕都被扭碎,李思豪得勢不饒人,右手一扣扣住黑白子的喉頭,以他這擒拿手的狠辣,只怕這一扣便會握碎黑白子的頸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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