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十八章之非常突破(三)

    房門被人敲響,我拉開了房門,卻原來是林平之。

    「用茶嗎?不過放涼了。」我讓林平之進房來坐,然後問道:「折騰了一晚不睡個好覺?」我雖然不介意和別人同房,但若可以選擇還是自己一個人睡輕鬆一些,所以我讓石破天和林平之同住一間房。我又問道:「小師妹沒事吧?」

    「她還沒醒過來,但應該沒大礙,讓她好好休息一會。」林平之道。我點了點頭,把斟好的茶杯推到他的面前:「這就好。」

    林平之雙手接過,低頭說道:「我過來向易師哥道謝。」

    「甚麼話!」我搖頭道:「其實我也想和你說清楚這一件事……我不過是偶然看見岳不群,於是尾隨他到你們林家的故居。雖然傳聞辟邪劍法厲害非常,但我保證對它並沒有企圖。」

    「我怎會不相信易師哥?」林平之堆起笑臉道。我知道這時候最緊要說清楚,免得他起疑心,便道:「話不是這麼說,當初你不是也相信岳不群嗎?我不過 是對你說個明白,你要是還擔心,明日一早我們便分道揚鑣,林師弟自己找個僻靜的地方練好這套劍法,去找余滄海執仇雪恨。」

    林平之站了起來,躬身道:「請易師哥別說這話。平之武功不成,抵不過易師哥一招半式,如果你一心要這劍譜,本來就是非常容易的事,我想保也保不住。」

    我嗯了一聲,道:「你坐下來說話。」

    林平之重又坐下,問我道:「對了,有一事平之不明白,易師哥你是如何看破機關,知道劍譜藏在屋頂?」

    「說來也是湊巧,我早前也試過要找一些非常重要的物事,後來透過佛像終於得到線索,所以剛才看見那達摩像很不自然,便賭上一把,果然給我找到。」

    「那達摩像有甚麼奇怪?」

    我解釋道:「不合理的地方有三:第一,這個達摩像繪的是背面。雖然達摩曾面壁九年,但若然是繪畫這個典故,畫的都是坐像,達摩沒理由站著面壁吧?第二,便是他的左手捏著劍訣,這不是擺明了和劍法有關嗎?最後,便是他的右手高高舉起,當是有所指吧?」

    「易師哥觀察入微,平之佩服。」林平之讚嘆道。

    「對了,你確定了那是真的劍譜沒有?」

    「應該沒錯,那和我一向練開的林家劍法是一個路子,但有不少精妙之處我還參透不了。所以我除了來向易師哥致謝外,還想和你一起研究研究。」

    我搖著雙手道:「這怎麼成?你的家傳劍法我是看不得的,林師弟把我易一看得忒也小了!」

    林平之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易師哥千萬別誤會!實在是我資質愚魯,看不明白……易師哥這陣子闖蕩江湖,武功突飛猛進,以前平之也聽師叔祖和袁 師叔讚過易師哥你天資聰穎,因此想易師哥你看了教我。」我心想:「我是玩家,學武當然不用花上數十年,你怎能和我相比?」口中說道:「既然是絕世武學,當 然不是一晚之功,你自己好好努力吧!」雖然我也心癢難煞,終於強忍著好奇心,不去看這劍譜,免得起林平之的疑心。

    林平之年紀輕輕便遭逢鉅禍,家破人亡;以為得投明師,豈料卻又是送羊入虎口,差點連性命也送在岳不群手裏。我知道他經歷了這樣的遭遇以後,即使本 性如何,或多或少總會對人猜疑,這時他堅持我看《辟邪劍譜》許便另有目的,為的是試探我來著,我當然不能讓人小看,因此堅決不肯和他一起研究。

    林平之見我十分堅持,便不再勉強,轉換話題說道:「易師哥,你以為師父會怎樣做?」

    「我一向都對他的為人不以為然,但直到那日在揚州,我才叫做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他是個小氣而且虛偽的人,總之便不是謙謙君子……只是想不到他卑鄙 徥會想要謀奪《辟邪劍譜》。如今他的糗事被我和你知道了,更是容我們不得,一定想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將我們除去,最好是誣蔑我們,讓別人不相信我們的說話。 不過你放心,這陣子我總算在江湖上闖出點名堂,又和黃島主、郭大俠等交好,他並未敢輕舉妄動。」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依我看,盡快離開福州,避免和他正面衝突。現在我們實力未足,只好以退為進。」

    林平之點了點頭,道:「幸好《辟邪劍譜》已到手中,我此來目的已達,離開也不成問題。但是……但是我不能再回華山了。」

    「就算岳不群靜觀其變,不立即和你我破臉,也不會讓你安然回華山去。林師弟不用擔心,大不了學大師哥和我,做隻閒雲野鶴。天地這麼大,怎會沒我們容身之所?你既得了《辟邪劍譜》,揚名立萬指日可待。」

    林平之點了點頭,又嘆道:「只是不知道師姊她……」

    「林師弟,待小師妹醒轉,明日一早便找個藉口打發她回福威鏢局。為著你和她著想,千萬別把岳不群的事說出來。岳不群見你沒有張揚他的事,便不會急著殺你。」

    林平之深以為然,又再對我多番致謝,這才離去。

    我又躺了一會,心中始終有件事情揮之不去,終於忍不住翻身坐起,披上外衣便走出房間。

    田伯光也在這客棧開了一個房間,我打算去找他問心中這個疑團。

    當我帶上房門轉身要走時,忽然和人撞了個滿懷。聽見一聲嚶嚀,我吃了一驚,忙閃過旁邊,果然被我撞到在地的是個女子。我彎腰伸手要去扶她,豈知那姑娘卻翻身躍起,看看便知是會家子。

    我不好意思的說道:「姑娘沒事吧?在下並非有意冒犯,實在是抱歉……」那姑娘低著頭道:「不打緊。」我見她身材矮小,看來年齡不大,便多口說道: 「此刻夜已極深,小姑娘何以一個人逛來逛去?還是回房休息吧!」那姑娘微感詫異,抬頭望我,在走廊盡頭的微弱燈光下,看清那姑娘的面容時,我不禁呆了一 呆,只見她雙眼極大極是水靈,相貌算得上可愛,但臉有菜色,頭髮枯黃,身材瘦弱,好像營養不良似的,到底在哪見過?正自猜想,那姑娘已叫道:「這不是易大 哥嗎?」

    我心中更是尷尬,原來我和她真的認識,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只好含糊道:「啊啊!對呢,好久沒見……近來好嗎?想不到在這裏遇到妳……妳是……」

    那姑娘絲毫察覺不到我有甚麼異樣,打量了四周一下,然後自顧自的問道:「胡大哥他還好嗎?是否和易大哥你在一起?他……他在這客棧嗎?」

    「胡斐?」我心裏愕然,我認識姓胡的人,就只有胡斐一個吧!腦筋一轉,已想起她來了:「程姑娘!妳是……程家妹子!實在太好了!」記起對方是誰, 讓我有如釋重負之感,不禁拍了拍心口:「程家妹子,自從北京一別,至今有大半年矣,怎麼沒你的消息?」又道:「我和三弟不見也有約莫半年時候,他有要事在 身不在此間,真是……那次妳不辭而別,三弟著實擔心。」

    「是嗎?」那姑娘便是胡斐私下結拜的程靈素,聽聞是毒手藥王的傳人。程靈素說道:「我見胡大哥和易大哥,有許多朋友很是投契,於是便回藥王莊…… 我本來就是陪胡大哥而矣,有你這個義兄在他身邊,我也放心離開。」說到這裏,客棧的屋頂有輕微聲響,我和程靈素都聽到了。我還未說話,程靈素已搶著道: 「易大哥,請你答應我兩件事。」我不知道她有甚麼要求──毒手藥王的弟子並不簡單,雖說是胡斐義妹,但她屬甚麼路數我毫不知情,所以一時間沒有答應,程靈 素低著頭道:「當日胡大哥要易大哥和我結拜,我知道你並不願意,只是因為胡大哥他……但看在我們好歹曾經結拜這情份上,請易大哥你答應我的要求吧!」

    聽到程靈素說出我的心事,我實在無話可說,況且平日我也算得上是多管閒事,何必計較這一兩件事情?便道:「程家妹子把我易一看得忒小了,若有甚麼要幫忙即管說出來,我一定盡力。」

    「不!易大哥,我要你答應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管我。」程靈素說:「我聽到江湖傳聞,知道易大哥行俠仗義,是英雄好漢,但來者係我兩位師兄師姊,這是我師門家事,旁人不得插手。我本來打算在這裏住上一晚,但如今師兄師姊追上來,我立即便要走。」

    我啊了一聲,問道:「到底是甚麼事?妳的師兄師姊會不會傷害妳?」

    「他們只想得到我先師留給我的一件東西,只要東西不在我身上,他們絕不會為為我的。」程靈素微笑著說:「多謝易大哥關心。第二件事,便是請你替我 保管一件東西。」說著,程靈素伸手入懷,掏出一株紫藍色乾花:「這是我師父生前培植出來的『七心海棠』,既有無比毒性,製煉得宜卻也能起死回生……我本來 打算送給胡大哥的,如今請易大哥給我保管著,若他日你見到胡大哥,替我轉送給他吧!」

    我聽到有劇毒,本來有點害怕,但想程靈素沒必要害我,便硬著頭皮伸手去接。心中一動,我問道:「妳師兄師姊要的便是這甚麼『七心海棠』?」程靈素點了點頭,我又問:「妳把它給了我,妳師兄師姊會不會……」

    「易大哥放心,我已說過了,『七心海棠』不在我身上,他們不會犯著危險去騷擾我,畢竟我也得到師父的真傳啊!」程靈素甜甜的笑著,小聲道:「他們 大概已在搜我的房間,很快便發覺『七心海棠』不在裏面,我要離開啦,易大哥你自己保重!」說完便立即轉身離開。我本想替她打發那兩個不懷好意的師兄師姊, 不過毒手藥王門下弟子非一般武林中人,他們擅於用毒,使人防不勝防,見程靈素已不知去向,只好作罷。

    <……得到七心海棠

    說我害怕也好,我真的不想去惹藥王門的人,唯有收好「七心海棠」,然後走到田伯光房外,敲門叫道:「田兄!田兄!」良久,田伯光才懶洋洋的打開房門,睡眼矇矓的道:「易兄弟,現在才五更天,你鬧了一晚不累嗎?」

    我不理會他,走進房間中坐下,問他道:「田兄,你知道不知道岳不群的佩劍是甚麼劍?」

    田伯光想不到我有此一問,呆了一會,用力搖頭道:「我怎知道?」

    我說:「我和你聯手夾擊岳不群,因為忌憚他紫霞神功的威力,所以刀劍相交的次數並不多。如果真以刀劍硬砍,我當然不怕,因為我手中的是英雄劍,《兵器譜》上名列『天罡篇』,總排名天下第七!」

    田伯光這時已經清醒了很多,問我道:「易兄弟,你到底想說甚麼?」

    「據我所知,岳不群的寶劍叫做『紫微神劍』,亦是《兵器譜》上有名的,排名我不清楚,或許是『地煞篇』中的利劍……神兵利器有兩種,一種是王道之 器,一種是霸道之器,紫微神劍便是霸道之劍。若說削金斷玉,它也是其中之一。」我想到如此一把霸道之劍刺中我胸口,抱住雙臂說道:「反之,削斷這把紫微神 劍,若非《兵器譜》中的天罡神兵,只怕不易做到。」

    田伯光在我對面坐下來:「易兄弟想知道我的刀是甚麼名堂?」

    我並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記得以前我曾經看過《兵器譜》,一百零八把神兵當然不能全記住,但我對『天罡篇』中三十六把神兵的印象卻很是深刻。自從向陽巷開始我已經一直在想,你那把寶刀到底在哪裏見過?如今我已經記起來了,的確是《兵器譜》上的寶刀吧!」

    「那又如何?」田伯光背向後靠,抱住雙臂說道:「若然我的佩刀真是《兵器譜》上有名的寶刀,那又如何?」

    一時間我感到有點辭窮。沒錯,其實我無權過問田伯光寶刀何來,我不過是一廂情願的來求證一下,好讓自己心裏有個數。而且有些話我實在說不出口,只 好王顧左右而言他:「田兄,這個你就不知道……我對於《兵器譜》上排名較前的刀劍印象都非常深刻,連它們的樣子也記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說甚麼,抬 頭望去,田伯光似乎仍沒有放過我的打算,我只好放棄掙扎,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道:「OK!OK!Youwin, andIwilltellthetruth!」田伯光當然聽不明白,我也不理會他,乾咳了兩聲,道:「我大概認出你那一把佩刀……用布包裹著的那柄,沒 錯。我想見識一下,而且問你一些和它有關的問題。」

    「你有甚麼問題和我的寶刀有關?」田伯光搖頭道:「而我是一定要答你的?」

    我俯身向前,沉聲說道:「田兄,老實說我們並不算是朋友。不過有時候,不是朋友未必不能肝膽相照。自我認識你開始,金陵城飄香院裏盜天下第一劍,衡山城群玉院裏和你過招,今日聯手對付岳不群……我們應該很可以說話,對不?」

    田伯光想也不用想:「我覺得我們將來很可以交朋友。」

    「我對於你這寶刀很有興趣。」我斬釘截鐵的說道:「僅此而矣,田兄看著怎辦?」

    田伯光呆上一呆,良久,指住我大笑道:「你這人真是……很好!好得很!我怎可以不給你看上一看?」說著轉過身去,從床上枕頭旁取過一個長布包來, 道:「你這人實在有意思!我倒給你擺了一道!」他把布包放到桌上,推到我的面前來。這布包足有四尺長,裹得結結實實,只露出一個刀柄,便是田伯光掛在背上 的寶刀了。

    我伸手取過,乾笑了一下:「『君子可欺之以方』,想不到田兄也是個君子來。」

    「我田伯光雖然不是甚麼大方的人,但也不會為了區區一把刀而壞了朋友的義氣。易兄弟,這個刀送了你也可以,從今以後我們便是朋友了!」

    我這時候已沒心神去聽田伯光說話,雙手打開布包,從裏面取出一柄沉甸甸的單刀來。

    我才一抓上手,心中便陡地一驚:這刀重得竟差點拿不起來!我臉上一紅,想以雙手握刀,卻又不能在田伯光面前示弱出醜,唯有暗自吸了一口氣,運起內勁灌注右臂,裝作漫不經心的向上一提,將單刀執了起來。

    這寶刀黑黝黝、烏沉沉,非金非鐵,不知是何物所製,更有甚者它的重量相信超過一百斤,實在是匪夷所思。兵器之中以刀劍而論,單刀自然較重,也不過 是三四十來斤左右,傳說關雲長的青龍偃月刀重六十來斤,已經令人難以置信,這單刀重愈百斤,莫說舞動它,一般人絕對是拿也拿不起來。

    「噢!」我執住寶刀平舉在胸前細細審視,才一下子便覺右臂酸麻,「不經意」的換了左手,問道:「這刀好重……你怎麼使得動它?還要是快刀?」

    「這寶刀淨重一百零八斤,臂力差一點的人連抬起來也是十分困難,沒有一定修為根本不能用來當兵器使……但它有個特點:只要使開了,這刀會變得越來越輕……別問我為甚麼,我也不知道。」

    「我相信……這刀如此沉重,用來出招也是十分困難,更何況你使的是快刀?」我舉起它再一次細看,但見這單刀外型沒甚麼特別,刀身極薄,只刀背上鑄 有一條龍紋,直伸延至刀柄末端,翹起龍首張牙舞爪:「驟眼看並不易察覺,但看真一點……這刀雖然大把,卻是流線型設計,只要使張開來,便能因著刀招借用空 氣流動時的承托力及風切面而減輕甚至抵銷其與萬有引力之間的作用,故能越使越快,到得後來,其重量更只會加諸於刀招的勁力上面,實在是一柄驚世好刀…… Ohmygod!有沒有人知道我在說甚麼?連我自己也聽不明白,這算是那門子的對白……」

    田伯光連忙說道:「易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但看來你對此刀很有認識?」

    我冷靜下來,拍了拍心口,道:「田兄,這把刀我在《兵器譜》的『天罡篇』中見過……當然了,若沒有這級數,哪能輕易把地煞級的紫微神劍削斷?就連我的英雄劍也不可以!」

    「你剛才說的都是從《兵器譜》上看來的?」

    「啊?不是,我不過是從這寶刀的外形推斷,YouKnow,這刀身呈流線……算了吧!別再割說了!」我有點無奈的道:「剛才的對白簡直犯駁,與我這個角色不合。田兄,剛才你說把這柄寶刀送了我,我想知道你是認真不是?」

    田伯光聳了聳肩,道:「當然有點可惜……不過對於我來說,任何單刀到了手中也是一樣。你沒忘了吧?如今我們是朋友來著!一柄寶刀只是身外物,算甚麼東西?」

    「這個有點兒戲,不過我們先不去討論『朋友』這件事……我想問你一句話,你有聽過有關這柄寶刀的傳說嗎?」我問田伯光道。

    田伯光嗯了一聲:「武林之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對!這把便是屠龍刀,《兵器譜》上名列『天罡篇』,總排名第四的屠龍刀!」

    「這寶刀在江湖上消失了近二十年,易兄弟怎麼能一眼認出來?」

    「《兵器譜》上面除了有文字註述外,還繪有兵器的形貌,所以我知道這屠龍刀是何模樣。」我說:「屠龍刀消失了二十年,怎會落到你的手中?我記得三年前你和余滄海交手時並沒有屠龍刀的呀!」

    「這屠龍刀是我兩個月前,自一位叫金花婆婆的武林前輩手中偷來,本來只是一時意氣,卻差點死在她手上……現在想來猶有餘悸!」

    「既然田兄知道這是屠龍刀,又關乎到這麼一個大秘密,你竟輕易拿來送我?」

    「人們都說那幾句歌謠說的是一部可能更勝於《辟邪劍譜》的武學秘笈,因此奪得『屠龍寶刀』的便能成為『武林至尊』,然後『號令天下』!」田伯光 道:「但我並不這麼以為……這個傳言傳了已有數十年吧?近二十年不說,先前屠龍刀不知經過多少人的手中,可是有甚麼人練成了絕世武學?為了爭奪這把寶刀, 得刀都大都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卻不能成為武林至尊。依我看,那傳說一便是根本子虛烏有,一便是另有所指。」

    「你既不相信,那冒危險盜這屠龍刀來又有何用?」我問道。田伯光有點尷尬的說:「嘿嘿!我在那金花婆婆手中吃了點小虧,也不想多說了。那時候心中 氣不過,想要找機會執仇……這寶刀她從不離身,於是我跟了金花婆婆數日,終於把它偷了出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便是屠龍刀。初時我只道此刀太過沉重,使 不襯手。但我不肯認輸,不斷用它苦練『狂風刀法』,打算借它來鍛鍊臂力,後來發覺它果然如你所說,越使下去刀身越輕,到得後來竟似二十來斤的單刀一樣輕 鬆,我便用它來作佩刀了!我明白此刀關係重大,若給知道它的人認出來,便會招來無盡麻煩甚至是殺身之禍,所以用麻布將它包起。若果你想要的話,做哥哥的送 了你又如何?」

    我當然不好意思收下來,便把屠龍刀放回桌上,道:「我也並非真的想要這屠龍刀……不過我對那幾句歌謠很感興趣。」

    田伯光也不收下,將它推回我的身前,說道:「我說過把它給你,姓田的說話難道會不算數?只是我萬萬想不到,易兄弟你對『武林至尊』亦有興趣。」

    自從我知道田伯光的佩刀竟是屠龍刀後,我便一直在想,它和《兵器譜》上排名第三的倚天劍,會否與鴛鴦刀一樣隱藏了神石的秘密?如果是事實的話,那 就是《倚天屠龍記》這部小說的代表石了!可是我既不敢肯定,又不想打草驚蛇──已經證明除了我和瑱琦外還有人在收集神石,就連日月教和朝廷也插上一腳── 焉知道田伯光以屠龍刀相贈是否有甚麼居心?換了是我也不可能將屠龍刀隨便送人,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我和田兄一樣,以為這歌謠另有所指,而且還有兩句你剛才沒有說出來的……」

    「易兄弟說的是『倚天不出,誰與爭鋒』吧?」田伯光問道:「那應該是說倚天劍,另一把和屠龍刀齊名的神兵。我以為這六句歌謠說的不過是兩刀的鋒利吧!的確有了屠龍刀,和人爭鬥勝算高得多,但歸根究底,還是應該練好自己的武功。」

    「田兄說得沒錯。」我口不對心的說道:「我也以為是這樣子……其實我對倚天劍和屠龍刀有興趣,倒不是和那歌謠傳說有關。聽說這倚天劍和屠龍刀本是 鑄劍山莊之物,數十年前失落江湖,至使生出這許許多多的謠言來。我和鑄劍山莊莊主交好,想替他尋回這刀劍罷了。」這個簡直是順口開河,說話不用負責。來到 這個電腦虛擬世界,我作得最多的事便是說謊。

    「啊!原來如此。」田伯光翹起了大姆指,道:「為了朋友赴湯蹈火,好得很!如果你真有這個心,做哥哥的實在是佩服,佩服!屠龍刀我可以拱手相讓,但倚天劍你知道在哪裏嗎?」

    這個問題可考不到我,我便答道:「倚天劍在峨嵋派掌門滅絕師太手中,當日襄陽英雄大會我曾經見過她的倚天劍。」

    田伯光問:「那你打算怎樣?倚天劍若屬於鑄劍山莊,為甚麼會落到峨嵋派手中?滅絕師太又會不會交出來?這些都是問題!這滅絕師太我田伯光沒有會過,只怕比岳不群更棘手,別要搶倚天劍不成,反把性命送在她手裏,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無奈點頭,田伯光又道:「不過你放心!有我幫你嘛!田伯光外號『萬里獨行』,偷雞摸狗和逃跑我最擅長的了!天下第一劍和屠龍刀我也偷過,不妨多一把倚天劍!一切包在我身上!」

    我站了起身,說道:「這種事情怎敢勞你的駕?田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這屠龍刀畢竟是田兄之物,先放在田兄這兒,若果他日有緣見到鑄劍山莊莊主,你也可以自己還他。」我來一招以退為進,道了聲別,轉身便要走出房間。

    田伯光霍地站起,說道:「易一!你當我田伯光是甚麼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過屠龍刀送你便送你,哪有這麼婆婆媽媽的!今日你如果不要,將來 我見到甚麼莊主也決不會拿來還他!」田伯光雖然貪花好色,但卻非常重承諾,說出口的話無論有多後悔也絕不反口,實在是光明磊落得過分。不過我正捉住他這種 心理,讓他把屠龍刀送我。我又故意再三推辭,到了最後田伯光實在光火了,我才勉為其難的抱住屠龍刀退出他的房間。

    「這田伯光外表冷傲不覊,卻又偏偏這麼多說話;仿似冷靜沉著,卻又經常感情用事,真是難成氣候!」我忙不迭的跑回房中,心裏想道:「不知道他到甚麼時候才會發覺我在使詐?但那個時候你也奈何不了我啦!」

    我想取搖控器出來用示窗檢視屠龍刀,這才想起我的搖控器不知甚麼時候不見了。我把屠龍刀收起,塞進次元包袱,將它放到枕頭邊,這才躺下小睡。雖然 當我發現了田伯光有屠龍刀後便一直盤算,卻一直沒想過這麼容易便能據為己有,這興奮實在難以言喻。倚天劍雖然在滅絕師太手上,但得到屠龍刀總算踏出了第一 步。

    <……得到屠龍刀

    我也不知道取得倚天劍和屠龍刀後應當如何,好像鴛鴦雙刀吧!我已經找回兩把寶刀了,卻是茫無頭緒,只好找機會到鑄劍山莊求教。即使如此,我仍深信神石「倚天屠龍記」的秘密就在其中。

    天亮後,岳靈珊終於醒轉,我們沒有告訴她是誰把她打傷的,只推說不知道,林平之便說是我出手救了他倆。岳靈珊不虞有詐,對我千多萬謝,便要林平之 和她一起回福威鏢局找岳不群。林平之臉有難色,一時間不知應該如何推搪,我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和你一起送她回去,到了門口再想辦法。」林平之無 奈,只得應允。

    我們直把岳靈珊送到福威鏢局前面,我對她道:「小師妹,妳知道我不便見妳爹爹,妳先進去……我和林師弟還有話要說。」岳靈珊望了林平之一眼,甜甜的笑了,然後轉身走進鏢局。

    「唉!連道別也不行嗎?」林平之心痛的道。我說:「若你向小師妹道別,便要解釋昨晚的事,還是你找藉口隱瞞過去?」林平之無奈的道:「想不到來到自己的家,也不敢進去……師父他……師父他老人家實在是……」

    「別等岳不群出來了!」我拉著林平之的手道:「快些走吧!你和小師妹總還有見之日!」

    林平之又望了福威鏢局的牌匾兩眼,這才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向這邊接近,我側頭望去,左首有十數人正急步向我們走過來。

    「是恆山派的師伯、師叔!」林平之叫道。我也把她們認出來了,但見來人全都是尼姑和婦女,手執佩劍,正是恆山派那批女弟子。鄭萼走在最前,三步併作兩步的跑到鏢局前面,和我們打了個照面,不禁一怔,停住了腳步。

    「原來是易師兄和林師弟……對不起,師伯說過我們要稱呼你做易少俠的!」鄭萼拱手說道。我擺了擺手,笑道:「都一樣。妳們來拜會岳……岳掌門?」

    鄭萼正要答話,忽聞後邊傳來一把刺耳的聲音:「易一!今日真是冤家路窄!」

    我們一起回過頭去,但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向我們走來,領頭那個竟是嵩山派四大高手之一的「九曲劍」鍾鎮。

    「鍾師……鍾先生,你這句說話在下聽不明白。」我心中感到一陣厭惡,說道。

    「自年前玄素莊一別,我嵩山派至今也未曾見過你,不想竟會在福州這種偏遠的地方跟你見面。」鍾鎮冷笑道:「這不是冤家路窄是甚麼?」

    「我可是在襄陽恭候嵩山派各位大英雄的架,」我反唇相譏:「只是想不到嵩山派英雄卻不敢出席英雄大會!」

    鍾鎮勃然大怒:「你這牙尖嘴利的臭小子!沒有我師兄首肯便召開的大會,算是哪門子的英雄大會?」

    「好大的口氣啊!」我冷冷的道:「你們嵩山派嚇唬我這種無名小卒還可以,只是想不到你們還敢看不起天下人人景仰的郭大俠!如果那個不是英雄大會,賞面出席的七幫十八派人物算是甚麼?」

    「易一,今日我鍾鎮就取你狗命!」鍾鎮晃了一晃手中長劍喝道。鍾鎮的長劍常然是直的,所謂「九曲」不過是說他的劍法變幻無方,並非真的使彎曲之劍。

    我「嘿」的一聲冷笑,徐徐說道:「當日玄素莊上已解釋得清清楚楚,我易一既沒有勾結日月教,也沒有做下海寧陳家血案……這陣子誰人不知道我易一為正派武林出力,三戰蒙古國師,掃平山東賊寇?你要殺我還需再安另一個罪名!」

    鍾鎮嘴角牽了一牽,泛起一絲陰險的笑容:「我倒不需加你的罪……我鍾鎮就是看著你不爽,殺了你才甘心。江湖上哪個沒有私怨?我今日殺了你,你報夢給你爹娘叫他們為你報仇吧!」

    「你……」我一時怒極,指著鍾鎮說不出話來。這時候,福威鏢局的大門被人打開,從裏面走出十來人,為首的正是岳不群,旁邊寧中則、岳靈珊,後面跟著勞德諾、梁發、陸大有等人。

    林平之低著頭,叫道:「師……師父。」

    岳不群嗯了一聲,目光掃視了門外眾人,微笑道:「今日福州城好熱鬧,想不到除了連日來的鼠竊狗偷外,竟還有嵩山、恆山兩派的師兄師妹前來……易少俠,珊兒已經把昨晚發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訴了我,真多謝你出手救我珊兒。」

    我知道岳不群這樣說,是要告訴我和林平之,我們沒有揭破他昨日的作為,他也不會和我們反臉。我不禁鬆了一口氣,躬身說道:「岳師……岳先生,此事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幾乎都忘了。」

    「忘記了?這也好。」岳不群對我笑道:「雖然你已不在我華山門下,但見你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我也深感欣慰……華山派很可以和你做朋友。」

    岳不群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我和林平之對望一眼,都知道短時間內他不會對我們出手了。棘手事情已解決了一樁,還有鍾鎮在一旁對我虎視眈眈。

    「岳師兄,這易一自反出你華山派後,囂張跋扈,不把我五嶽劍派放在眼內……雖然這也不是甚麼十惡不赦的彌天大罪,但我就很看不過眼去。今日我誓要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我五嶽劍派的威風!但江湖事江湖了,岳師兄不會阻攔吧?」

    岳不群皺了皺眉,說道:「易一早前可能得罪過鍾師弟,但這陣子已經洗心革面,聽說他還為我大宋出戰金輪法王,你殺了他的話說不過去……」我實在想 不到岳不群竟會為我說話,岳不群又道:「不過易一年少氣盛,我也明白鍾師弟要教訓他是為他的好……鍾師弟,隨便教訓一下好了,這是你的私人恩怨,只要不傷 他性命,我管不著。」

    我霍地後退一步,心中怒不可遏:「老匹夫!竟如此陰毒?」鍾鎮聽了大半天,這才明白過來,奸笑道:「易一!看在你對我中原武林也有點功勞,今日我 放你一條生路……你不要一對招子還是不要一對臂膀,自己選擇吧!」說著一聲呼嘯,已和另外一人前後把我包圍,兵刃出手,喝道:「你今日休想逃走!」

    岳靈珊拔劍出鞘,叫道:「易師哥,我來幫你!」岳不群左手兩指伸出,搭在她劍刃之上,搖了搖頭。岳靈珊急道:「爹!易師哥昨晚才救了我!」岳不群又搖了搖頭,道:「妳鍾師叔不過和他玩玩,年輕人始終需要磨練一下。」

    我心想岳不群自己雖然不和我們反臉,但這一招借刀殺人端的是厲害非常,即使鍾鎮不殺我,廢我武功也沒甚麼分別。正自亂想,突然之間陸大有和岳靈珊 忍不住齊聲驚呼,我情知有人偷襲,不及出鞘,英雄劍向後反撩,噹的一聲長對方長劍格開。我面前的鍾鎮叫道:「看劍!」長劍向我當胸刺來。

    但聽得一聲呼叱,恆山派女弟子同時出手。其中七人齊躍向前,七柄長劍同時指住鍾鎮,這一下拔劍、移步、圍敵、出招,動作迅捷無比,加之身法輕盈, 姿式美觀,顯是習練有素的陣法。鍾鎮的頭、喉、胸、腹、腰、背、脅七處要害,均被一柄長劍指住,哪管他武功多高,時間竟也反應不來。而這陣法既成,七名女 弟子便不再動,而鍾鎮可也半點動彈不得。

    岳不群見鍾鎮和另外一名嵩山派弟子出手圍攻我,心頭自然暗喜,突見恆山派動手,卻大是驚奇,眼見恆山派眾女弟子所結劍陣甚是奇妙,既攻敵,復自 守,劍劍連環,絕無破綻可尋,七個人除了衣袖衫角在風中飄動之外,七柄長劍寒光閃閃,竟是紋絲不動,其中卻蘊藏著無限殺機。

    我見鐘鎮被恆山眾尼制著,回頭對嵩山派的另一人笑道:「我們來玩玩!」手指一碰劍柄,英雄劍已驀地刺出。那人「啊」的一聲驚呼,右臂中劍,手中長劍嗆啷落地。這人武功遠遜於鍾鎮,與我相比還有所不及,給我以追風神雷劍一舉打落長劍,嚇得面無人色,連退數步。

    鍾鎮叫道:「高師弟!你沒事吧?」那人按著右臂,一臉慘然的搖了搖頭。

    「鍾鎮,我早已今非昔比,別想在這裏撿現成的便宜……想要殺我可不容易!」我哼了一聲,說道。其實論戰鬥力,鍾鎮和余滄海在伯仲之間,此刻仍遠在我之上。不過數十點的差距並非輸贏關鍵,最重要看臨場發揮和努力。過往我有多次以弱勝強的經驗,現也不來怕他。

    「恆山派的師姪們!妳們這是幹甚麼?和我嵩山派對著幹,不理我們同氣連枝的情誼了嗎?」鍾鎮怒道。

    鄭萼也在劍陣之中,站在她身後的儀和走前兩步,合十說道:「鍾師叔,佛祖有慈悲為懷之心,況且易少俠於我恆山派有大恩,今日救護他是理所當然,還請鍾師叔罷手。」

    岳不群聽過岳靈珊提起廿八鋪一役,儀和一說便即了然。鍾鎮卻不知所以,喝道:「儀和師姪,你們不聽五嶽盟主的命令了?」

    儀清沒來,儀和便是恆山派眾女尼之首,她回答道:「我們齊奉左盟主號令,左盟主他老人家在這裏嗎?還是鍾師叔手持五嶽令旗?」見鍾鎮氣得乾瞪眼, 便低頭道:「既然沒有,我們就看道理在哪一方。鍾師叔單憑一己喜惡便要殺人,恕恆山派不敢苟同,易少俠胸懷仁義,貧尼師伯說易少俠是恆山派的好朋友,不能 容鍾師叔如此相欺。」

    鍾鎮冷眼掃視指住自己的七柄長劍,問岳不群道:「岳師兄!你說怎辦?」

    岳不群又是微微一笑:「鍾師弟謂這是私怨,我當然兩不相幫。」

    鍾鎮哈哈哈三聲大笑,狠狠瞪了我一眼,邊還劍入鞘邊喝道:「易一!今日姑且放你一馬,他朝我鍾鎮將你碎屍萬段!高師弟,我們走!」

    恆山派眾人見鍾鎮妥協,齊宣佛號,圍著他的七人各自後退收劍。豈料銀光一閃,當先兩人已中劍倒地,鍾鎮竟不理會自己的身份出爾反爾,瞬間已再拔出 長劍傷人。我和儀和站在後邊,待得驚覺已是慢了半步,讓他刺傷兩人。儀和一式萬花劍法點向鍾鎮左腰,我使出追風神雷劍卻捲向那姓高的嵩山派弟子。姓高的那 人才剛拾起地上長劍,已給我嗖的一下削去右掌,一只右手握著長劍重又落到地上。

    我知道鍾鎮武功甚高,此刻他突然發難我和儀和一時間未必阻止到他繼續傷人,眼見鄭萼也被刺中,儀琳便要遭殃,於是當機立斷將我身後的那姓高的男人 殺傷。慘號聲中鍾鎮果然忘了所謂「圍魏救趙」之策,向我直撲過來。儀琳之危登時解除,而我早有預備,使出朝陽劍法敵住鍾鎮,竟戰了一個平手。

    這麼一來恆山派傷了四人,當中包括鄭萼,幸好都只是輕傷,儀和一聲呼肅嘯,劍陣又再組成,由她親自押陣,前後左右七柄長劍指住鍾鎮要害。不知是否心急了些,儀和的一劍用重了點,刺進了鍾鎮的腰裏,但鍾鎮被七劍所制,即使吃痛還是不敢再動。

    「儀和師姪,易一,你們都停手了吧!」岳不群突然道:「鬧了這麼久也夠了!五嶽劍派內哄訌,成甚麼體統?」

    儀和氣道:「岳師伯,你要鍾師叔保證別耍陰險,師姪們才敢撤去劍陣。」

    「不用鍾師弟保證,」岳不群走下石級,道:「由我親自保證在旁看著,恆山各弟子不會受到傷害,可好?」聽得岳不群這樣說,儀和臉色雖然難看,也點 了點頭,岳不群又鍾鎮道:「鍾師弟,你聽到我對儀和師姪如何說的了?」鍾鎮無奈,也只有點一下頭,岳不群說道:「剛才鍾師弟的行徑大失名家身份,別再作這 麼難看的事了!」見鍾鎮氣得身子發顫,不再理會他,命令儀和等人收劍。

    儀和果然和儀琳等人各自退開,鍾鎮在岳不群的監視下果然沒有再行出手。他趕過去扶住那斷掌之人,狠狠的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個仇我鍾鎮一定要報!」轉身急步離去。

    我們望著他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長街轉角處,陸大有才問道:「兩位師叔來福威鏢局原是為了甚麼?總不成知道易師弟在這裏,於是前來鬧事?」岳靈珊笑道:「可能是來見爹爹,不過鬧了個灰頭土臉,有甚麼話也不好意思再說了!」

    岳不群罵了一句胡鬧,便向我們望來。恆山派各人正忙著為同伴療傷,岳不群也不理會她們,逕自走到我面前,說:「易少俠……易少俠的武功果然突飛猛進,看來我華山派技不如人,在外面學的東西可多了!」

    「我師父是個好師父。」我說道:「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華山派於我的大恩決不敢忘。」頓了一頓,又道:「當然,在外面我見識了許多,岳 掌門應該也聽聞過,桃花島主、玄素莊莊主、郭大俠、郭夫人等都很看重我,而還有慕容公子,武當『玉面孟嘗』宋少俠、『迅雷女俠』駱錦楓……與我都很有交 情,我可不在是以前那個孤立無援的無名小子了。」

    岳不群冷冷的打量了我一下,冷笑著道:「啊?對了!大概沒甚麼人會敢欺負你……就連我也應該對你另眼相看?」我笑了一下:「只要河水不犯井水而矣。」

    岳不群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逕自走上石級,便要回福威鏢局去。寧中則見林平之一直站在我的身後,微感奇怪,叫道:「平之,我們回去了。」林平之不知應該如何回答,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岳不群的背影。

    「怎麼?」寧中則還待再說,岳不群回身問道。

    我見林平之膽怯,只好硬著頭皮說:「林師弟和我有點事辦……這個……」說了兩句,卻也說不下去。雖然擔心林平之留在岳不群身周,遲早會遭了他的毒手,但要林平之跟著我離開,始終是於理不通。岳靈珊便要相問,岳不群卻突然道:「讓他去吧!」

    華山諸人和林平之,還有我均是大感詫異,萬料不到岳不群會如此容易便放林平之走路。岳不群道:「既然平之和易一有事要辦,就讓他們辦完再回來。」抬頭對林平之道:「平之,你在外要好自為之,若做出甚麼錯事來,為師定不饒你!」

    林平之傻乎乎的點了點頭,我卻知道岳不群話裏意思:只要我們「好自為之」,不把昨晚事情張揚開去,他便當沒事發生,也不會找我們麻煩。這次岳不群 沒理由逐林平之出華山,但強留他在身邊於兩人也沒好處,只會日夜提心吊膽,倒不如放他跟我離開,只要大家忘了昨晚之事,自然相安無事了。

    寧中則見岳不群主意已決,雖不明不白卻沒再說話,只有岳靈珊大急,不知如何是好。

    鄭萼的傷並無大礙,恆山派對外交涉向由討人歡喜的她作代表,見岳不群就要回鏢局,便上前道:「岳掌門,弟子奉師伯之命,前來拜會華山派,看看有甚麼可以效勞。」

    岳不群呆了一呆,拂袖道:「沒有了!妳回去向定靜師太說,岳不群多謝她的美意,華山派尚知道照顧自己。」說完竟自走進鏢局裏頭,恆山派眾人都覺沒趣,個個敢怒不敢言。

    寧中則見岳不群已走進鏢局裏頭,便步下石級,先向儀和等問候:「儀和師姪,妳們昨日來到福州,我們已得到信息……妳們此行所為何事?」

    儀和其實和寧中則年紀相若,卻平空低著一輩。她對於岳不群的態度猶自深深不忿,強忍著脾氣,說道:「我們在恆山山上接了左盟主的命令,說魔教妖人 大舉南下,意圖搶奪《辟邪劍譜》,要我們到福州來對付魔教,別讓他們得逞。我師父便讓師伯率領門下弟子二十人,日夜兼程趕來福州,中道多次中伏,損折了不 少人手,來到福州只餘下十二人。我師伯想《辟邪劍譜》乃林家之物,林平之拜在貴派門下更是天下皆知,華山此行自然也為《辟邪劍譜》而來。師伯恐魔教對貴派 不利,才一早命弟子率眾師妹前來與岳掌門商量對策……若非我師伯受傷未愈,更會親自前來,誰知道岳掌門他……」

    「儀和師姪別生氣,我師兄他並不知道魔教南下一事……左盟主沒對我們說起,我們也沒見過魔教妖人。」寧中則忙道:「貴派哪幾位受了傷?」

    「這個不用提了!既然岳掌門用不著我們,算是恆山派多此一舉,各人有各人的定數,怨不得人,阿彌陀佛!」儀和大聲的說道。

    「定靜師太是為我派受傷,我也應該前去看一看她!」寧中則始終不忍,堅持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回去。」儀和見她如此,也覺盛情難卻,點頭答應。

    這邊廂岳靈珊拉著林平之問長問短,林平之都用拙劣的謊話推搪過去。我則忙著和陸大有及英白羅聚舊,除了令狐沖和岳靈珊外,華山派裏要算這兩人和我 最是交好。寧中則走到我們身前,林平之更不知道應該講甚麼,岳靈珊好騙,寧中則難瞞。寧中則搶先對我和林平之道:「你們兩人甚麼都不用向我交待,既然師兄 他放你們離去,你們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平之,阿一他在外面已闖出名堂,你跟著他闖蕩江湖,見到的和學到的或許比跟著我們多。」又對我說:「阿一,你果 然沒有令我失望。那時候揚州城外重遇你時,我已知道你他日必成大器,只想不到這一日來得這麼快。你在外面做下的大事我全都聽說了,雖然你不再是華山門下, 但也沒有甚麼遺憾。」

    我和林平之對寧中則一向是非常尊敬,絕對沒有因為岳不群的關係而有絲毫影響,這時候更齊向她躬身道謝。

    寧中則勸住了岳靈珊,要陸大有等人陪岳靈珊回去福威鏢局,岳靈珊對林平之依依不捨,但是也沒有辦法,林平之是絕對不能再留在華山裏頭了,除了害怕 岳不群不知甚麼時候有機會殺人滅口外,最重要是林平之已得到《辟邪劍譜》,此事若讓岳不群知道,只怕立即下手搶奪,就算不讓他知道,也沒機會練習。

    寧中則要陪儀和她們到無相庵去看望定靜師太。我和鄭萼、儀琳兩人又談了數句,鄭萼說定靜師太傷勢一直未完全康復便趕路,廿八鋪一役強自支撐,來到 無廂庵後傷勢終於發作兼且病倒。本來我也想去看望一下定靜師太,但有其他要事在身,只好要儀琳和鄭萼代我問候定靜師太了。

    「鄭姑娘,儀琳師妹,咱們後會有期!」我和林平之抱拳與眾人道別,便回客棧和石破天他們會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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