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二十二章之豺狼當轍(一)

    明教和中原各派積怨甚深,算來有數百年矣。當起初明教由波斯傳入中土,因為教眾食菜事魔,中國人多有不明其教義者,乃冠以「魔教」之名;後來誤會 越深,衝突難免,傷了人命更難說誰是誰非;何況樹大有枯枝,幫派總會出敗類,明教位處關外天山崑崙山交界處,距中土甚遠,不肖教徒在中原行惡非但難以制 止,就連分辯的機會也沒有,結果賬都算到明教頭上去;偏生教中又多心高氣傲、桀驁不馴之輩,不但沒有去嘗試解釋清楚,更有甚者為意意氣刻意對著幹,至有今 日難以收拾的局面。

    然而明教實力非同小可,數百年來以一教之力和中原七幫十八派抗衡,那是不能小窺。況且明教不似日月教,這許多年來從沒與中原武林大規模火併過,雙方之間即使存在多少恨意,平日也就一直河水不犯井水。

    然而到了今年年初,卻在沒有任何先兆、沒有任何契機、與及大部份人毫不知情底下,六大派議定了聯手進攻光明頂,一舉消滅明教的方案。整件事的起因是甚麼?六大派首腦的動機是甚麼?我以為當中大有問題,很有可能是有人暗中策劃,目的不明。

    我只知道結果,到了最後無論誰勝誰負,雙方也要付出最沉重的代價,就算同歸於盡,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真是這樣,中原武林……不!包括明教在內的整個江湖也會元氣大傷,屆時武林中的權力和利益便要重新分配。

    或許這個便是弄出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的真正目的。

    「前輩,即使妳跟明教有私怨,還請暫時放過一旁,待大事一了,查明真相,揪出挑撥六大派和明教紛爭的奸人,這才慢慢計較吧。」我想到了許多,不禁 膽戰心驚,於是乎誠懇的對金花婆婆說道,希望她能夠體諒。這個不由我不害怕,萬一真是一語成籤,正派力量一夕煙消,到時候江湖再出甚麼事,以我之力能夠到 得了甚麼?將來找齊十四顆神石,成為武林盟主之路就更難走。

    E-34曾經對說我過,NPC的AI幾可和真人一樣思考,我也相信果真如此。我面對的好可能是真正的巨大陰謀,而不只是完成遊戲條件那麼單。

    「你這和事佬是一定要做了?」金花婆婆側頭瞧著我。

    「也不是要充當勸解人,只不過我不能讓存心挑撥的人成功!若只為了奸惡之人的陰謀詭計,便弄至血流成河,誰也不願見到吧?」

    「小子好多事!」金花婆婆冷笑一聲,右手成爪,抓住我的肩頭。我吃了一驚,還未做反應,體內九陽神功油然而生,功力雖淺卻足以震開她的手掌。混元 勁也是玄門正宗的內功心法,練到第十層功力非同凡響,護身罡氣輕易不會讓人攻破,當日中了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雖然重傷難治,但也仗著這護身罡氣才保得住 一條小命。不過九陽神功比混元勁更是厲害,受了外力立即產生反應,而且能夠自行反擊過去。先前金花婆婆助我運功療傷,才有機可乘點我穴道,這次想要偷襲, 便未能輕易得手。

    金花婆婆臉色一變,退後了一步,上下打量我:「你這是甚麼武功?」

    我當然不去答她,語氣不善的反問道:「前輩多番出手傷我,到底所為何事?」

    「嘿!即使你剛才說的全都是真,我也顧不了許多。你奶奶向隱居海外靈蛇島,中原弄至天翻地覆也與我無關!」金花婆婆臉色難看之極,冷冷說道:「我 所想的只有一件事,便是親眼看到明教覆滅,以報當日辱我之仇!明教高手眾多,任誰一人我也不是對手,難得今日有這機會,豈可錯過?你要來排難解紛,莫說那 不知有還是沒有的暎後黑手,我便第一個不答應!」

    「前輩,請以大局為重!萬一真的讓奸人得逞,到時候……」說到這裏,想起金花婆婆大不了又再隱居,與世無爭,那江湖上的腥風血雨倒真不關她事。我 又想,萬一阻止不了這一場大戰,明教和六大派一起覆滅於此,中原武林一定亂似七國,到時候不但神石的下落不好找,少不免還會遭遇殺身之禍,唯有與瑱琦一心 找個地方──例如桃花島──隱居便算,再也不提回到現實一事。

    「咳咳咳~小子!道同不相為謀!既然你要阻我復仇大計,我先把你取去以絕後患!」金花婆婆沉聲說道,便向我直撲過來。上山時候我已知道,金花婆婆 年紀雖大,身手勝似年輕人,絕對不能輕視。若論功力我還不及她,只好先求穩守,以長力鬥她。這金花婆婆出手如風,如鬼如魅,招數上屬陰損的路子,或爪或 指,變幻莫測,我則以破玉拳和降龍十八掌等光明正大的招數以求尅制。

    金花婆婆連出二十餘招,我只勉力招架而無還手之力,心中越來越驚,忽見她右爪又抓到我的鼻尖,立即錯步滑了開去。若論功力金花婆婆和滅絕師太同級 而稍遜,但實際打來感覺完全不同。我連退五步,右掌一圈一推,終於讓我爭取到時間回氣,打出一招亢龍有悔,金花婆婆識得厲害,橫身躍開避過,掌力打到她身 後假山,將之擊得石硝紛飛。

    「誰人在這裏吵鬧?」忽聞身後有人大喝,我和金花婆婆只好暫時罷手不鬥,回頭望去,卻是各持刀劍的一對男女,在他們身後還跟著數人,都穿明教衣 飾。那男的丰神俊朗,身材高大,年紀比我稍稍長上幾歲,一身白衣,手執長劍;那女的穿著黑紗衣衫,右手握著一柄怪刀,頭上挽髻,雖然臉容可人,扮相倒是男 裝。

    那個領頭的女子看清我們兩人面貌,見是不相識,大驚道:「你們究竟是誰?如何能夠闖上光明頂?」另一名男子一邊吩咐身後教眾小心戒備,一邊指著我們問道:「你們是中原六派的奸細?」

    金花婆婆冷哼一聲,並不答話,反而打量周遭形勢。我知道她恃著武功較高,想要突圍,立即說道:「兩位是明教中人?我認識貴教一位叫做舒樺的兄弟,這次上來正是為了見他。」

    那女子輕咦一聲,愕然道:「你認識小舒?你叫甚麼名字?」

    「在下金陵易一。」我抱拳施禮:「這位金花婆婆,與在下並不相熟,反而有點過節,兩位雖防著一點。」

    那對男女對望一眼,分站金花婆婆左右。他們兩人武功和我差不了多少,這麼一來金花婆婆再有自信也不敢輕易反臉,否則只會落得一個以一敵三的局面。那女子追問道:「你們是如何上得光明頂而沒驚動我們的哨線?」

    「嘿!明教自以為七巔十三崖奇險無比,殊不知要上光明頂,根本不用硬闖。」金花婆婆冷笑道:「咳咳!我第一次上光明頂的時候,小娃子沒出世,要上來我可多辦法!」

    那兩人又再對望一眼,那男的對我說道:「你若認識我教兄弟,在下便派人前去求證,如果屬實,在下再行陪罪,如今卻得屈就兩位……」

    「你敢?」金花婆婆突然喝道:「快帶楊逍和韋一笑來見我!」

    「妳……妳認識我教楊左使和韋蝠王?」那人詫異道。

    「嘿嘿!明教之中,左右光明使,四大護教法王,還有五散人,哪一位和我不相熟?老身我就是不認得你們這兩個小娃兒!」

    那男人臉上一紅,卻仍道:「話雖如此,但如今非常時期,六派圍攻我光明頂,不能不小心一點,還請兩位到前面候著,我去向楊左使報告,說……請問老婆子怎生稱呼?」

    「就說金花婆婆上光明頂來好了!」

    那對男女見金花婆婆意氣風發,渾不似偷潛進來給人發覺的樣子,越發不敢怠慢。金花婆婆倒也不再為難我,當先在前面行走,不用那對男女帶路已能覓到前廳,到這時候他們對金花婆婆的說話更是深信不疑。

    我既身在光明頂,便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四周。這裏雖是天山和崑崙山交界的一座山峰,但氣溫和暖潮濕,不似關外天氣。光明頂到底有多寬敞我不知道,走 在房舍之間渾不覺是在山頂上面。最令我感到詫異的,是明教力足抗衡七幫十八派,但光明頂上建築樸實無華,而且房屋錯落,沒有一定格局,反到像一個小鎮甸又 或是一條小村莊般的風格,讓人感覺舒服。前面那對領路的男女給我的感覺也是一樣。他們的衣著和舒樺一般樸素,但都很整潔,唯一給人嚴肅氣紛的是其餘幾個身 披明教長袍的教眾。

    正在走路,前面那男的問金花婆婆道:「未知老婆子這時候上來光明頂,所為何事?」又道:「雖說老婆子與楊左使、韋蝠王是故交,但未經通傳便私上光明頂,此事也得由楊左使發落!」

    「我諒楊逍也不敢!小娃兒胡說八道,我上光明頂還需要通傳?」金花婆婆冷笑道:「我告訴你,咳咳……我是說來便來說走便走,就連楊逍也管不了我。對啦!范右使、鷹王、韋一笑和五散人也在光明頂吧?」

    「啊?這幾位教中首領老婆子都認識?光明右使、紫衫龍王、白眉鷹王和金毛獅王多年前下了光明頂,從此沒再回來,我們晚一輩的教眾均是無緣見。至於韋蝠王和五散人,則在半日前才趕到光明頂,此刻便在內堂與楊左使共抗敵大計。」

    「咳咳!結果大家都巴巴的趕來……」金花婆婆喃喃的道。

    「到了。」我們被帶一個大廳裏頭,那男人指著椅子讓我們坐下:「我去向楊左使通報一聲,你們在這裏稍等。」

    「慢!」金花婆婆伸手阻止,說道:「你叫甚麼名字?在明教中司職甚麼?」

    「在下黃狗……」聽到那高大英俊、瀟灑倜儻的男生自我介紹,我先是一呆,然後差點兒笑了出來:「是直屬楊左使的『八刃』之一,掌光明頂的守備之職。」

    金花婆婆還再待說,恰此之時內堂傳來了一聲尖叫,那叫做黃狗的男子咦了一聲,身旁女子急道:「是不悔妹子!」黃狗點頭,兩人轉身便往裏面走。雖然 明教的人要我們留在前廳,但金花婆婆置之不理,跟著那男女闖進內堂。我想了一想,也不落人後,快步追了上去。拐了不知幾個彎,終於來到另一大廳前面,黃狗 推開廳門,赫然大驚,失聲叫道:「楊左使!韋蝠王!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我湊前一看,只見廳中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高手」,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正挨著桌子想要站起來,喘了一口氣,道:「我們給人暗算了!小舒已經追了上 去……」有一個妙齡少女上前扶住了他,喚道:「爹,你先休息一會……」那男人搖了搖頭,又對黃狗道:「偷襲者係『混元霹靂手』成昆,他是成名甚早的高手, 又熟悉光明頂道路,小舒不是其對手……你們快點趕去支援,莫要小舒落了單!」

    「相雨,妳在這裏看著,我去追小舒他們!」黃狗對身旁的同伴說了一句,轉身便追出廳去。那個黑衣女子點了點頭,問廳中眾人道:「左使,蝠王,你們都沒大礙嗎?」

    這時我已看清,那個由少女扶著站住的正是當日在「大嵩陽手」費彬手上救過我一命的楊逍,至於地上還躺了另外六人,雖然不能動彈,但都神智清醒。其 中一個滿臉鬍子,一望知無甚智商的大漢呱呱叫道:「這個還要問嗎?一看便知道糟之極矣!老子活不了一個時辰,妳那他媽的楊逍也不用想可以多活一天半 日……」

    「到這時候還囉唆甚麼?」一個穿白色僧袍,瞎了一只眼睛的和尚喝道:「成昆雖然退走,但六派轉眼便至,我們得想辦法盡快回復功力,否則我教難逃今日大禍!」

    「幸好兩個小兄弟及時出現,否則我們都要死在成昆那惡賊手上。」另一個和尚搖頭苦笑:「只是他的幻陰指好霸道,想要回復功力是萬難的了。」

    「這成昆得悉了我教秘道,偷偷潛入光明頂,乘我們不備之際出手傷人,可以說是能夠於光明頂自出自入,須防他帶六大派的人從秘道攻上……這秘道是我 教聖地,本教教眾也不能接近,更不能讓外人沾污!」楊逍對那黑衣女子道:「相雨!我們會自行療傷,妳先去按排人手,加強光明頂上各處守衛。」

    黑衣女子答應了一聲,正要出去,一直站在旁邊的金花婆婆右手遽出,運指如風點了她身上數處大穴。那女子呆了一呆,喝道:「妳幹甚麼?快放開我!」 金花婆婆將她推倒一旁,笑而不答。因為我們跟著黃狗他們進來,然後站在眾人身後,楊逍他們直到這時才發現我們存在,不禁大驚,那莽漢又大叫道:「乖乖不得 了!又有外敵來襲,楊逍你這光明頂是如何把守的?」

    「少說兩句行不行?周顛!」楊逍喝道,冷冷的望著金花婆婆:「閣下是……」

    金花婆婆冷然一笑,直視著楊逍,好久才道:「多年不見,妹子前來拜見幾位大哥。」

    聽得此語,廳中各人均是一震。我也是暗暗吃驚,因為金花婆婆這時說話的語氣竟完全換了另一個人,雖然聲音還是較為低沉,但已不再沙啞,反而變得磁性,聲音也動人得多,不似是個六七歲的老太婆。我側頭望她,詫異不已。

    「你是……」那個莽漢又要說話,金花婆婆已搶著道:「我是金花婆婆,江湖上誰人不知?」

    「金花銀葉,沒錯!便是妳!」楊逍嘆了口氣:「算來有二十多年沒見,陽教主失蹤之前,妳已下了光明頂……妹子,雖然事隔許久,但妳應該風華正茂,怎麼會弄得這個樣子?」

    金花婆婆搖頭苦笑,喃喃說道:「楊逍,這事還提來做甚麼?你和我都老了。」

    我聽到楊逍說甚麼「風華正茂」,自然大是驚奇,一個女人若然不是太過年青,以「風華正茂」來形容的話應該是三四十歲間,橫看豎看金花婆婆已是風燭 殘年。豈料那個叫周顛的大漢又大聲說道:「我記得你和鐵冠老雜毛同年,也不過四十歲出頭,甚麼弄成這樣人不似人鬼不像鬼?聽不到妳的聲音,我周顛還幾乎認 不出妳來!」

    「四十歲?」我失聲叫道。楊逍瞥了我一眼,我勉強笑道:「在下易一,前來拜會諸位……楊先生曾經在嵩山派手中救我一命,想你是不記得的了,但易一 還是銘記於心。」轉頭對金花婆婆道:「前輩,妳和明教的私怨,我早已表明立場,若然妳一意孤行要對付明教,我易一絕不會袖手不理。」

    「小子!」金花婆婆又輕咳兩聲,笑道:「此刻我制住了一個小娃兒,單是你一個人不是我的對手。」她雙目靈動,不知道是否眼花,她的笑容竟著點俏 皮?我還在詫異的時候,一直佝僂著身體的金花婆婆陡地站直了腰,眨眼間比我還要高出大半個頭來。她一直弓著背,我以為她只不過是年紀老邁,料不到竟是裝扮 出來。金花婆婆伸手在臉上一抹,白髮和滿臉的皺紋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深棕色的長髮,和一張膚色較深,深目鼻高,一雙眼珠子是深藍色的,和先前形相大是 不同。此刻她膚如凝脂、杏眼桃腮,直是端麗難言,雖已屆中年,仍是丰姿嫣然,美得不可方物。

    「伊莉莎伯……伊莉莎伯.凱莉?」我望著眼前的金花婆婆,腦中只閃過這一名字。

    「這就是嘛!原來是易容!嚇死我了!」周顛大笑道,他可忘了自己身受重傷。

    「呆子,難道你以為黛綺絲真的會變成那個樣子?」楊逍不屑的說道。周顛尚未反唇相譏,另外一個臉色蒼白的高瘦男人吐出一口血,笑道:「黛綺絲你風采依然,哥兒們卻都老了!」

    他們稱這個金花婆婆做黛綺絲,原來易容的金花婆婆竟是西方人?

    金花婆婆──不!黛綺絲微笑著說道:「幾位大哥,那個甚麼成昆,二十年前也曾聽過他那『混元霹靂手』的名字,好像是個厲害人物。然而這裏任誰一位都是當世好手,別說以七敵一,便是單打獨鬥也未必便輸。人家即使偷襲,好端端的怎又能一次過傷了七位?」

    楊逍和其餘各人臉露慚愧之色,只周顛一人仍大聲說道:「唉!自家不爭氣,竟又打起上來,落了個內力相併的局面,結果讓那奸賊有機可乘!真是該死!」

    「嘿!明教多年來四分五裂,結果讓人歁上門來,直到今時今日,依然不知悔改,明教一舉而滅,你們個個落到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見陽教主?」

    聽徥黛綺絲說話,廳中各人都低頭不語。大廳裏面受傷的七人當中,我只認得楊逍,與及那個被稱作周顛的人,其餘幾個我都不認識。有一個頭戴鐵製道冠 的道人說道:「黛綺絲,此事沒有你說話的餘地。我們雖然互相不服,生了磨擦,鷹王和范右使更不辭而別,但誰都沒有破門出教……叛教者就只妳一人而矣!」

    「前輩是明教中人?」我心中愕然,忍不住問道:「怎麼又說和明教有仇?」雖然黛綺絲的真實年紀原來只有四十歲左右,但稱呼她作前輩亦是合理。

    「小子!這事你不知道的了。」黛綺絲放著我不管,走到楊逍跟前,說道;「沒錯,我早已不是明教的人,明教存亡與我無關。」說著又輕咳兩下,看來咳嗽倒不是她裝出來的,只是不知她道得了甚麼病,這才咳個不停。

    「那妳回來光明頂是幹甚麼?」楊逍掙開了扶住他的那個妙齡少女,直視著黛綺絲道。

    「我是來了斷和明教諸位之間的恩仇!」黛綺絲冷冷的道:「這許多年來,我沒忘記在光明頂上的日子,你們給我的快樂,與及屈辱。我自知武功及不上你 們,所以無計可施。後來得知道六大派圍攻光明頂,心想可好了,不可一世的楊逍、韋一笑等是否始終如一?」黛綺絲又是一陣輕咳,然後說道:「豈料你們自己打 了個落花流水,然後又讓人家偷襲……『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說話聽過了嗎?天助我也,當日逼得我破門出教,羞愧無地,今日我一併還了你 們!」說著舉起右掌,便往楊逍頭頂拍去。

    「休得傷我爹爹!」那妙齡少女連忙出手抵擋,但她的武功相差太遠,輕易讓黛綺絲以手掌在頸上一切,將她打暈。

    「楊逍,十多二十年前,曾聽聞你強姦了峨嵋弟子,結果和滅絕師太結下好深的仇怨,這個便是那孽種了?」黛綺絲冷冷的說道:「當年自命風流的楊逍,想不到也有兒有女!」

    「黛綺絲,妳……」

    「我先殺了的女兒!」黛綺絲咬了咬牙,轉頭舉腳往倒在旁邊的那個少女胸口踹去。

    楊逍臉上變色,想要阻止卻是無能為力。一直在旁看著的我再也忍耐不住,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誰是誰非,但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少女沒 有還手之力下被人殺死,千鈞一髮間雙掌推出,卻是一招「見龍在田」。黛綺絲還沒碰到地上那少女,已被我掌力籠罩,不得不先避其鋒。我這「圍魏救趙」之法再 一次取得成功。

    「小子!,你真要來攪和?」黛綺絲看清楚阻止她的又是我,怒不可遏的喝道。

    我到楊逍旁邊,說:「姑勿論楊左先生是否曾有恩於我,我也不能見死不救。這小姑娘並無大惡,妳何以如此心狠手辣?」

    「小兄弟,謝了!」楊逍點了點頭,對我說道,然後彎腰抱起那少女。

    「楊左使!你又認識這小子?」周顛聲音實在太大,令人好不舒服。

    「兩年前,我曾在嵩山派費彬手中救他性命,那時候只不過是覺著悶找事幹,豈料因果循環,今日得小兄弟救我女兒。」楊逍對我說道:「你後來的事我都說了,著實很不錯。不過你不是黛綺絲的對手,還是自行離開,明教的事不必牽連到你身上。」

    「前輩,」我不理會楊逍,對黛綺絲說道:「妳在山下曾經助我解圍,但之後卻又兩次傷我,我們算是扯平,互不拖欠。妳的武功在我之上,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不以為一定輸妳。妳有把握贏我的話即管出手,總之有我在這裏,妳休想傷害任何一人。」

    「你……」黛綺絲氣得七孔煙,廳中各人更是詫異,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甚。

    「小子!這是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你知道甚麼?」黛綺絲怒道。

    「我就是不知道。但剛才我已經告訴過妳,眼前最重要是應付六大派,在此之前私人恩怨要擱到一旁。」我望著黛綺絲,拔出英雄劍說道:「若妳不識趣,易一只有得罪了!」

    黛綺絲怒視著我,這時聽得外面人聲鼎沸,好像是明教教眾察覺這邊出事,正在趕來,黛綺絲轉過身去,說道:「易一,下次見到你,我一定要報今日之仇!」

    「黛綺絲!」楊逍叫道:「正如妳先前所說,妳我都老了!我們還有甚麼放不下的?」

    黛綺絲抬頭望了望天花板,嘆了口氣,道:「除了你我之間的恩怨與及各位對我的『厚待』,這中間還有我夫君的性命,那都不是歲月可以洗去的。」

    「韓千葉?」楊逍愕然道:「這個我不知道?」

    黛綺絲冷笑一聲,舉步便走。

    「黛綺絲!妳要走了?」那個瞎眼和尚叫道:「妳好歹也是護教法王之一,眼見我教危在旦夕,竟拂袖而去?」

    黛綺絲住了腳步,低頭不語。我搔了搔頭,問道:「前輩是明教護教法王?」

    這時候廳門外已聚集了數十名教眾,當先一個年青人排眾而出,叫道:「甚麼人在此撒野?」

    「阿飛!你先退過一旁。」楊逍抬頭吩咐道。那年青人「啊」了一聲,雙手垂下,一雙野獸般的眼睛卻仍死死的盯著黛綺絲。

    「黛綺絲,『四大法王.紫白金青』,金毛獅王謝三哥廿年前消聲匿跡,白眉鷹王殷二哥又不知道能否趕來……四大法王就只餘下妳我二人了。」那個臉色難看的高瘦男人說道:「私怨事小,護教事大。妳先留下來共抗外敵,過後哥兒向妳賠罪!」

    黛綺絲嘆了口氣,望那人道:「韋四哥,我們之間種種恩怨,豈是一句賠罪便能抹清?即便是我不來向各位尋仇,想當年黛綺絲破門出教,早已恩斷義絕,明教之事與我再不相干。」

    「妳當日立誓永不踏上光明頂半步,今日已然破戒,又何苦為一口氣而棄我教明尊於不顧?」那瞎眼和尚又叫道:「如今我教高手盡皆受傷,只有仗著妳的力量了!」

    「黛綺絲武藝遠不及幾位哥哥,留在這裏也不過是多賠一條性命。」黛綺絲搖頭道:「我已非明教中人,今日之事就此作罷,護教卻也休提。當日你們對我不仁,今日我也對你們不義。楊逍,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否讓我離開?」

    楊逍昂然道:「好!那時候陽教主和謝獅王一力承擔,讓妳破教離開,到了今時今日大伙兒亦無需強人所難。妳走吧!從今以後,別讓我在光明頂見到妳!」又叫道:「阿飛,送紫衫龍王離開!」

    這下叫喚,使得廳外群情汹湧。原來金花婆婆不單是黛綺絲,是昔年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首,紫衫龍王。此事就連我也感到驚奇,明教教眾的心情更可想而 知。外面的教眾年紀大都和我差不多,就算有些三十來歲的,也沒機會見過紫衫龍王,即便是銳金旗掌旗使莊錚,二十年前還是個低輩份的教徒,上光明頂的機會少 之又少,亦是無緣得見。叫做阿飛的年青人望了望背著雙手別過臉去的黛綺絲,又見楊逍神情堅決,只得低頭道:「龍王請。」黛綺絲回頭望楊逍等人一拱手,便揚 長而去。

    「楊逍……你這就讓他走?」周顛大叫道。

    「周兄!紫衫龍王與我們誤會太深,一時三刻很難解說清楚……我們七人均受重傷,無暇兼顧得這許多,打發她離開未嘗不是一個好方法!」那個戴鐵冠的 道人按著自己胸口,說道。那瞎眼和尚點了點頭,呻吟道:「若留她在光明頂,在緊要關頭抽我們後腿,那時候真的兩面受敵了。」

    「韋蝠王!冷面先生!七人當中以我和你倆功力最深,這幻陰指的傷勢你以為如何?」楊逍微一運勁,覺著不妥,便問另外兩人道。

    「楊逍!你是小看我周顛來著?我……」

    「周顛住嘴!」那瞎眼和尚喝道。

    「楊逍,看來韋一笑要變死蝙蝠了!」那高瘦男人便是青翼蝠王韋一笑。

    「難!」另外一個身穿黑衣裳的老者搖頭說道,意思大概是一時三刻難以治好,也真不明白他怎麼省氣省力,多說一個字也不行。

    這時候十餘名明教教眾走進來,分別扶起廳中七人。這七個人雖為教中高手,但不知中了敵人甚麼幻陰指,竟是渾身無力,楊逍仍能扶著桌子站住,已經非 同凡響。周顛努力想要自行站起,最後跌了個七葷八素,惱羞成怒一把推開要扶他的教眾,怒極反笑道:「楊逍,我周顛如今才服了你!」

    楊逍苦笑道:「我們須覓靜室休養……大戰在即,多恢復一分力也是好的。」又轉頭對那剛才只說了一個字的人道:「冷面先生,我和蝠王武功雖稍勝一籌,但各中了兩指,傷勢又比你們五散人來得要重,明教希望均放在你們身上了。」

    「好!」那冷面先生點了點頭,便讓教眾扶出廳去。

    剛才被黛綺絲點中穴道,那個穿黑紗衣裳的女子已經由同伴解穴,走過來從楊逍手上接過他的女兒,問道:「楊左使,如今怎樣?」

    「黃狗去接應追成昆的小舒,此是成敗關鍵。我們七人無意間受了暗算,後來小舒和一位小兄弟趕到,嚇退了他。如果那成昆逃離這裏,回報六大派,我們明教只怕一敗塗地;若然能夠趁成昆身上有傷將他截殺,則還有生路。」楊逍喘了兩口氣,仍勉強說道。

    「好!我再去指派人手……」那女子年紀看來有十八九歲,卻已是頭目身份,打算出去指揮,楊逍卻將她叫住:「過了這些時,一切早成定局,還是安心待小舒他們回來再作打算吧!」說著轉頭望我道:「小兄弟,你怎會上到光明頂?」

    楊逍的女兒還沒醒過來,由另外兩名女教眾抱回房間。韋一笑、周顛等人都讓人送去調息,輪到楊逍卻擺手示意不用。那黑衣女子扶他在廳中一張太師椅坐下,我便草草的把認識舒樺、解救銳金旗和隨金花婆婆即黛綺絲上光明頂三件事擇要覆述。

    楊逍閉著雙眼一邊調息,一邊點頭:「原來如此。」我不敢說話,怕他分神,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楊逍才睜開眼來,苦笑道:「只怕再怎麼用功也是不行, 幻陰指的指力好霸道!」抬頭對那女子道:「相雨,我的功力暫失,只怕蝠王和五散人他們也是一樣……想不到在這危急關頭會出這樣的事情,除了天意弄人也是我 們自作的孽。妳去召集『八刃』,我有說話吩咐!明日便是中秋,六大派此刻大概已攻到第一崖了。」那女子應了一聲,望了望我便轉身離去。

    楊逍見廳中無人,問我道:「小兄弟!我相信你認識小舒,但你在中原亦算有名頭,和正派關係不差……這次上來光明頂,到底為了何事?應該說,你站在哪一邊?」

    「我是兩邊也不幫。」我道:「我知道明教和中原各派的爭執不過是一連串誤會造成,實在不希望見到雙方為此而死傷人命。」

    「難道小兄弟竟是來勸架的?」楊逍有點不相信,嘲笑道:「這麼作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了。」

    「我知道要化解明教與六大派的恩怨,實在是大言不慚,但我有自己的理由。」我說:「江湖多事,中原武林實在經不起任何打擊。對付日月神教也好,抗 衡蒙古韃子的侵略也好,還有神秘的九流也好,如今不過勉強應付著。即使六大派得勝,怕也要付上沉重代價,屆時再出甚麼事便無力作為了。」

    「嘿!小兄弟看得好遠呢!六大派那班傢伙有你的一半眼光,也不會弄至如此局面。」楊逍苦笑道:「不過我明教也好不了多少,竟然自己人打起自己人上來,才讓成昆有機可乘。如今我教七大高手俱受創,六大派要收拾我們不用傷亡慘重。」

    「明教遭此大難,我也不願看到。」我語氣誠懇的道:「我以為這事係有人從中作梗,挑撥離間,讓六大派和明教鬥個兩敗俱傷,再來從中取利。即使六大 派今次輕易獲勝,那人斷不會就此罷休。況且明教遭滅,也是武林的一大損失,武功練得好像楊先生這樣實在很不容易,不如用來對付奸人,總比不明不白的犧牲來 得要好。」

    「話雖如此,你以為有甚麼辦法解決?」楊逍搖頭道:「這叫做如箭在弦,想要停戰是不用想的了。小兄弟還是速下光明頂,否則六大派的人以為你助我明教,到時候連你也自身難保!」

    「不!我不會離開。知道有人在耍手段,意圖使我武林元氣大傷,此事易一不能不理,一定要將這種陰險之徒除去,以絕後患。」我咬牙道。

    楊逍對我另眼相看:「老實跟你說,我明教的內亂主因還是為了當年陽教主無故失蹤,大家爭這教主之位而起的。豈料明教就此四分五裂,外人也前來欺 負。這日韋蝠王和五散人上光明頂,我們一言不合又大打出手,讓成昆偷襲成功。我們七人中了幻陰指,這陰寒指力厲害非常,剛才我已嘗試加以抑制,卻驅之不 去,還武功盡失。小兄弟若想找出這挑撥離間之人,我以為便是成昆,他在打傷我們之後,曾言道處心積慮想要滅我明教,你說的應該是他。小兄弟下得光明頂,將 來再找機會揭發他吧!這時候是分說不清的了。」

    我心想幻陰指是陰寒指力,那不是和玄冥神掌差不多?那麼用九陽神功也可助他驅除寒氣,只是我自知功力太淺,未能做到,只得說:「我想那成昆武功雖高,還不致於能夠煸動六大派,除他之外可能還有合謀者。我主意已決,要盡力阻止這場大戰。」

    我話才剛說完,那個黑衣女子已帶著其餘六人回來,還包括了去追敵的黃狗。

    「楊左使,我尋小舒不見,已經派人再找了。」那女子說道。黃狗說:「我依從楊左使指示前去打算支援他,但搜遍整個光明頂也不見小舒和那個甚麼成昆。」

    楊逍皺眉道:「……此事先不要說。聽著,你們七人立即從小路下山,待六大派回歸中原後,才再行上來。」

    「這是為了甚麼?」七人均是大驚,黃狗立即問道。

    「本來明教高手如雲,左右光明使、四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天地風雷四門……再加上你們八人,力足抵抗任何敵人。但這些年來我教自己不爭氣,光 明右使和四大法王先後下山,五散人也和我不和,至於五行旗更各自為政,不聽號令。今日蝠王和五散人不計前嫌,上光明頂來助我抗敵,豈料又沉不住氣,爭拗起 來,至使那惡賊成昆偷襲得手。這時候右使、龍王、鷹王、獅王不在,我和蝠王、五散人均受重傷,再也無力抗敵,明教可謂岌岌可危。」

    「楊左使!明教還有五行旗、天地風雷四門和我們八刃啊!」叫阿飛的年青人說道。

    「五行旗和四門的正副旗使、門主武功是好的,卻擋不住武當五俠、三大神僧和崑崙、峨嵋掌門。至於你們……你們是我明教將來的棟樑、可造之材,但這時仍不成氣候。你們以為自己的武功可以對付得了六大派的高手麼?」

    「楊左使有甚麼打算?」一個也是二十歲年紀的紅衣女子問道。

    「你們先下光明頂,以存我明教實力,待得六大派退走,再回來重整旗鼓!」楊逍徐徐說道。

    「不成!即使這是楊左使的命令,也……」阿飛搖頭說道。黃狗在旁邊道:「聖火若是熄滅了,我們還能做人嗎?就算將來重整明教,也抬不起頭來,教我們怎麼在江湖行走?」

    「楊左使,」那黑衣女子說道:「若論以身殉教,全教上下皆義不容辭。我們當誓死保衛聖火,絕不退讓!」

    「楊左使,大家均明白你不忍明教從今而絕。但是我們離開了光明頂,他朝就算把明教傳下去,也不能有甚麼作為。雖然我們力量是微不足道,但留在光明頂總是多一分把握。」黃狗隱然是眾人之首:「成敗就在明日一戰,大家把性命都送在光明頂上便是了。」

    楊逍嘆了口氣,說道:「無論明教也好,六大派也好,百年以後都化為塵土。如果說明日一戰我們為了明尊,倒不如說為了自己的尊嚴與及對俗世的執著……隨你們喜歡。」

    日已偏西,慢慢沉在遠處的雪峰後面。從光明頂上向西望去,天山平靜的橫亙著,渾然不知道有一場殺戮即將在咫尺間發生。

    一直沒有舒樺的消息,當然張無忌也不知所蹤。我聽兩個光明頂上把守的教眾說,有一個衣著襤褸的年青人跟隨舒樺上光明頂,但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兩人轉眼亦已不見了。我相信那個年青人便是張無忌,到底他和舒樺追著那個混元霹靂手成昆到甚麼地方去?

    暮色四合,光明頂上的房舍都點起了燈火。在一個偏廳裏頭,楊逍正坐在軟椅上分派防務──幻陰指寒勁雖無惡化,但楊逍還是手足冰冷,連活動也是難 事,只得坐在軟椅上由兩名教眾抬著走。我嚐識以九陽神功助他驅寒,但只能稍稍減輕其冰冷之感,由於我功力太淺,九陽神功威力顯露不出來,楊逍以為我練的不 過是尋常內功,便要我作罷。

    我坐在八仙桌旁的一張椅上咬著花生,聽得楊逍嘆了口氣,說道:「成昆太過厲害,我以為他受了韋蝠王的寒冰綿掌,挨不了多久,便讓小舒追去……如今看來是我托大了。」

    站在楊逍身後那個穿黑紗衣裳的女子說道:「楊左使以為……」楊逍又是一聲嘆息,我放下花生,站起來道:「小舒他們不會遭了毒手吧?」

    「此事難說……成昆乃係從秘道上來,想那秘道有如迷宮,右然小舒跟了進去,就算沒被成昆傷了,亦未必能夠走出來。」

    那黑衣女子年約二十歲,叫做葉相雨,屬於明教新一代高手和幹部──「八刃」之一,是楊逍為了明教將來而刻意栽培,武功、才智俱屬上乘。她道:「小舒武功在我們當中數一數二,就算及不上那個成昆,未必不能自保。」

    「我是希望如此……」楊逍還未說完,聽到有人喚了聲爹,一條人影從廳外撲了進來。

    「妳醒過來了?沒事便好。」楊逍充滿憐愛的輕撫那少女頭頂,我真是想不到光明左使也有慈父的一面。

    「不悔妹子,楊左使很擔心妳。」葉相雨笑著說。楊逍微微一笑,又問她女兒楊不悔道:「對了,我沒機會問妳……我們在這邊議事,就算其他教眾也不能隨便接近,妳怎麼知道我們出了事?」楊逍問的那是我和黛綺絲來到之前的事了。

    「啊!是小舒和無忌哥哥告訴我的!」

    「無忌哥哥?」楊逍愕然反問。楊不悔解釋道:「對啊!我和小昭那個丫頭正要由花園回房間去,看見小舒和無忌哥哥站在房外,小舒問我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又告訴我你在這邊出事。」

    「對了!我和蝠王他們大打出手,讓成昆暗算,他要下毒手之際,小舒帶著一位小兄弟來到廳外求見。成昆想出手傷人,豈知一不留神反而受了輕傷,這才迫得離開……那小兄弟是當年送妳到坐忘峰找我的張無忌?」

    「正是無忌哥哥啊!」

    「這就怪了!他的武功怎會如此厲害?我見他出手雖然笨拙,但內力反勝成昆一籌。」楊逍呻吟道:「小舒又是如何認識他的?」抬頭又問楊不悔道:「之後妳便趕來這裏,再沒見過小舒他們了?」

    「沒有啦!跑到這裏來見你們都受了傷,後來那可惡的番邦女子把我打暈……醒來第一時間便來找爹爹了。」楊不悔說:「除了小舒和無忌哥哥,就連小昭那丫頭都不見了。」

    「小昭都不見了?」楊逍雙眉一揚:「在妳的房間……難道真是走進了秘道?」

    「爹爹,你說甚麼秘道?」

    「呀!沒甚麼。妳受了傷,回房再休息一會吧……」楊逍拍了拍楊不悔的背心,還要再說,和葉相雨一樣同係「八刃」之一的阿飛走到偏廳外面,語帶興奮的說道:「楊左使,白眉鷹王回來啦!鷹王回來啦!」

    「殷兄回光明頂了?」楊逍想要站起,終究是不成功:「快!快抬我去!」

    我和葉相雨、楊不悔、阿飛跟著坐在軟椅中的楊逍來到前廳,韋一笑、五散人等早一步到了,都是坐在軟椅上面讓教眾抬出。廳中除了他們外,還站了一個 高大老者,他雙手叉腰,神態威武,年紀大約六十餘歲,頭髮還只花白,但一雙濃密的眉毛卻是雪白,那對眼睛精光四射,顯然內外功也臻化境。

    「鷹王!你肯回光明頂便好了!」楊逍的軟椅一抬進大廳,便忍不住叫道。

    「唉!楊老弟,你們這是……」那老者自然是白眉鷹王殷天正:「怎麼弄得這個模樣?老夫還以為只要上得光明頂,和各位聯手,六大派便不足懼,豈知……」

    楊逍臉上一紅,倒是周顛大聲說道:「白眉老兒,這一切全怪我周顛!我周顛豬油蒙了心,竟為教主之位和楊逍打起上來,這才遭了人家暗算……千錯萬錯都錯在我周顛身上,白眉老兒快快抓我一爪!」

    「周顛不用如此自責,弄成如此田地大家都有責任,而且又不是始於今日。」楊逍搖頭道。殷天正嘆了口氣,說:「楊老弟說得對,若要算賬,當日老夫離開光明頂另立天鷹教也有不是之處……待退了外敵,再行開壇祭告明尊,大家都受罰這才可滅輕心中罪孽!」

    「鷹王!我就知道你雖自立門戶,只要聞得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一定會趕回來相助。」那瞎眼和尚笑著說道。殷天正嘆了一聲,說:「這時候也不怕說了, 老夫在外面創立天鷹教過教主隱,其實不及以前在明教與兄弟們飲酒高興。後來小女又自刎武當山,老夫萬念皆灰,便散了天鷹教,歸隱山林……早前得悉六大派膽 敢到光明頂來撒野,便重出江湖,召集舊部,也有數十高手,前來護教。老夫離開光明頂已久,幾次想回來和兄弟們聚舊,甚至終老於此,就是礙著面子。這次可 好!既然回來了,希望大家不要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大家哥兒們還像以前一樣。」

    「殷二哥,想不到你還看得開。」韋一笑苦著臉道:「陽教主不在,我一直恃才傲物,認為不比你和楊左使差,竟想做教主。如今後悔已是太遲,若過得這一關,韋一笑不和你爭了。」

    「此事再也休提,過得眼前難關再說!」殷天正雙眉一揚,說道:「老夫既然來了,便不容許六大派胡來!只要有老夫一日,聖火斷不會滅!哥兒們同心合力共抗外侮!」

    看著殷天正,眾人雖仍癱瘓,但沒甚麼好害怕,對於熱血好男兒來說,大不了是個死。

    到了中夜,七巔十三崖共二十道防線,六大派已攻破其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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