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二十五章之皇城爭霸(二)

    回到住處已近子時,在門前看守的胡斐老遠看見了我,立即迎上前來。

    「大哥把霍都擒住,實在是天助!」胡斐一邊走進大門一邊笑著說道:「為救六派豪傑,我們絞盡腦汁,其中擒住霍都是最緊要的一條,卻亦是最困難的一環……沒想到竟然能夠一舉成功,大哥你真的好捧!」

    「霍都是最佳人質,沒有比捉住他更好了。」我穿過大門走到前庭,把霍都重重的擲到地上,說道:「他堂堂蒙古帝國四王子,出入有多少護衛跟著,還有一個武功不輸四絕的金輪法王常伴左右,若非他貪花好色,下流無恥,想要擒住他可真是天方夜譚。」

    揹著這麼一個大男人,我的肩頭早已酸痛,忍不住又伸腳踢在他腰眼。霍都劇痛,一下子便醒了過來,旁邊的胡斐立即抽出冷月寶刀架在他的頸際。

    霍都看清楚四周環境,狠狠的望著我道:「易一!這是甚麼地方?」

    我在他的身邊蹲下來,一拳打在他右頰,冷冷說道:「老實告訴你,我並非公主侍衛,只係得知你心懷不軌要對公主無禮,因此仗義出手……好像你這種無恥之徒,當真是人人得以誅之!」

    「嘿!我與南宋公主皆是金枝玉葉,可謂門當戶對,你奈何得了嗎?」霍都吥了一聲,大聲說道:「你不過是一芥草民,公主的事與你何干?」

    胡斐大怒,對我說道:「大哥,跟他多說無益,把他一刀殺了便是了!」

    霍都倒也絕不含糊,這時候已把胡斐認出來,問:「你不也是英雄宴上出來搞和的小子?你們到底有甚麼圖謀?」霍都腦筋一轉,失聲道:「難道……」

    「嘿!你想到了!」六派弟子是霍都夥同金輪法王出手擒拿,他自然心中有鬼,立即便猜著了。我繼續說道:「你以為我不殺你是甚麼原因?當然是要從你身上想辦法,營救六派高手!」

    霍都喝道:「你休想!識趣的便快放了本王!」

    我用英雄劍柄重擊霍都腹部,痛得他把下唇也咬破了。我冷笑道:「你還真大口氣!你說我是草民,我道你是韃子,甚麼王子、太子我才不希罕!霍都,你 搞清楚狀況沒有?如今你是肉在砧板上,不到你不答應……好!先砍下你的一雙手,看你還敢嘴硬不敢!」說著拔出英雄劍,作勢便要下手。

    「不!不不……」霍都大驚,口齒不清的說道:「求求你……只要放過小王……小王甚麼都答應你……」

    「如今又是『小王』了嗎?」我哼了一聲,說:「霍都,你沒討價還價的餘地,唯有我們把六派弟子全數救出,你才有一線生機!若敢說半個『不』字,立即教你變成廢人!」

    霍都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怨毒。他可是學乖了,對我是敢怒不敢言。我不跟他計較這個,續道:「對了!剛才你說你是金枝玉葉,我也這麼以為……一個王子換數百江湖草莽,於你也是化算。」

    張無忌從屋裏走出來,他雖不認得霍都,但聽我們對話已知道發生了甚麼事:「阿一,此行收獲甚豐!」

    說句公道話,霍都也是武術名家,400點的功力算得上高手,三十餘歲能夠把武功練到這個境界,江湖之中沒有多少個。霍都不認識張無忌,但看他步履 沉穩,呼吸悠長,便知身負上乘內功。再加上胡斐經苗人鳳指導後功力大進,雖還及不上霍都,但已相差無幾,被我們三人環繞,不得不絕了逃走的指望。

    我看透了霍都的心思,不禁暗自偷笑,抬頭對張無忌說:「快餵他服食『十香軟筋散』!」

    霍都大驚,顫聲道:「甚……甚麼……」

    「鶴筆翁保管的『十香軟筋散』已落入我們手中,如今要你也嚐嚐這『十香軟筋散』的滋味!」

    「可惡!這吃裏扒外的老鬼!回頭我必割了他師兄的頭才消心頭之恨!」霍都不知道鶴筆翁被我們擒住,還道被他賣了。我也不點明,只是說道:「放心,那鹿杖客我不會放過他!」

    張無忌從懷中取出一包十香軟筋散,捏著霍都的鼻子把粉末都倒進去。霍都想要閉上嘴巴,卻被張無忌用巧妙的手法把他下顎的顎骨打落,加上頸上橫架著一柄冷月寶刀,兩個肩頭又被我捉住,只好乖乖就範。

    霍都才服下十香軟筋散沒多久,內功開始消失,四肢無力,足見藥力的厲害。胡斐收起冷月寶刀,一腳便把霍都踢得仰天摔倒,轉頭對我說道:「他果真全無內力了!」

    胡斐並不是想要虐待霍都,但凡練過內功的人,被攻擊時護身罡氣自然會有反應,將外力卸去或者反彈,視乎功力深淺。胡斐這一腳正面踢向霍都,霍都若然沒有失去功力,模樣兒還能夠裝,體內真氣卻騙不了人。

    「總算稍稍替六派豪傑出了一口氣。」我拍了拍雙手,說道:「讓你身受其害,這叫做報應吧!」

    霍都從地上爬起來,望著我們問:「你們到底想要怎樣?」

    我們原本就打霍都主意,只是沒有想到能夠輕易把他捉住,一心在他的飲食下藥,讓他誤以為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毒,到時候問玄冥二老要解藥,便能夠知道解藥由何人看管,以後才計議偷取解藥及營救六派弟子之法。如今捕獲霍都,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利用他。

    這時候,舒樺從屋子裏走出來,在張無忌旁邊耳語。張無忌連連點頭,對我說:「我先把霍都囚著,然後商量大事。」運指如風連點霍都四處大穴,抓住他的衣領說:「你們先和小舒到大廳等我。」

    我看著張無忌帶走霍都,便問舒樺怎麼了。舒樺對我說:「趙姑娘此刻還不想讓霍都知道她有份參與營救六派弟子,因此不能跟霍都見面……擒獲霍都出乎意料,是福是禍還很難說,所有事情必須重長計議。」

    趙敏想的跟我一樣,只怕比我還多。看來捉住霍都反而不美,但為救阿九,我也沒法子想那麼多。舒樺又道:「我們就先到大廳,等教主和那位宋少俠回來,一起商討接下來的計劃。」

    看著舒樺的背影,我心中滿不是味兒。我跟他認識不久,見面的時間更短,可謂了解不深,但我自以為能夠與他肝膽相照。豈料他自光明頂上失蹤後再次出 現,完全換了另一個人,經常魂不守舍,對我們更是冷淡,最重要的是他名義上乃係明教弟子,但對趙敏唯唯諾諾,不知道他能否被相信。張無忌放不下與他的情 份,我也難以忘記他的大恩──若非舒樺帶我去見張無忌,只怕我寒毒發作,早已身亡。

    胡斐在旁邊看出我的想法,嘆了口氣:「這個舒樺看來不是好漢子,大哥你曾跟我說,趙姑娘有心儀的男子,又說舒樺聽到你們對話,他怎麼還沒醒?」

    「愛情往往令人盲目……其實女人並非萬惡,不過小舒卻愛上一個心計厲害的番邦女子。」我也是深自腕息,腦海中竟忽然閃過阿九的胴體。我用力搖了搖頭,不理會胡斐奇怪的目光,問他道:「趙姑娘沒甚麼異樣吧?」

    「她留在這裏看守著鶴筆翁,倒是非常老實。」胡斐說:「我有點怕她的聰明……但除此之外,我看不出她有甚麼不好。說她是番邦女子吧!卻比我還要知書識禮。」

    「真情還是假意,不到最後是看不出來的……」我聳了聳肩,無奈說道:「其實有點種族歧視,們漢人難道就全是好人?奸惡的比韃子更陰險!不過在古 代,仇視韃子是金科玉律,而許多故事就在這矛盾和衝突當中……我們的正義正源自這種歪理,無論是遊戲還是真實,我也不得不尊從。」

    「大哥,你在說甚麼?」

    「啊啊!沒有……我們進屋吧!站在外面你這頭『雪山飛狐』不覺得冷嗎?」

    走進屋子,便見趙敏坐在椅子上呷著熱茶,舒樺就像長隨一樣站在她身後,看得我直皺眉。趙敏抬頭望我,有所察覺,轉頭對舒樺說:「你也坐吧!別老是站著。」舒樺答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坐到趙敏身旁。

    趙敏笑道:「易公子辛苦了,小舒預備了熱茶,不妨喝杯!」

    「我雖捉住霍都,可沒有沾沾自喜。」我跟胡斐在趙敏和舒樺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我自知與計劃有偏差……原本只想令霍都以為身中十香軟筋散的毒,如今把他捉回來,事情便不能照辦了,以後怎麼做,還要問問趙姑娘的意見。」

    「沒錯,如果令霍都中毒,雖然他會有所懷疑,但一時三刻不可能想到那麼多。」趙敏把茶杯放下,說:「我們已經擄走霍都,勢成騎虎,絕不可能再放他離開……」

    我接下去說道:「若把他一直囚禁,金輪法王定然起疑。」

    趙敏嗯了一聲,輕啟紅唇說:「所以我們要加快步伐……時間本來就緊迫,如今更加刻不容緩。」

    我和胡斐對望一眼,還是由我來問:「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一日!」趙敏說道:「不!只有一日不到的時間……明天黃昏金輪法王還找不到霍都,定能猜到出了事故,到時候想要進攻萬安寺便難了!」

    胡斐揚眉問:「我們要強攻萬安寺?」

    「如今還不需要,但若金輪法王起了疑心,我們甭再想混進萬安寺。」

    我搓著雙手,說:「妳心裏面有計劃嗎?」

    趙敏輕輕淺笑:「打從剛才知道你捉住霍都,我就一直在想……我們大概只能這樣做。」

    「願聞其詳!」聽到聲音,便知道張無忌來了。

    我跟張無忌打了個招呼,靠向椅背,說:「就只差宋大哥了,要不要三弟去叫他?」

    趙敏待張無忌坐好,說道:「宋少俠在萬安寺外看守,我們沒時間等他,先議定部份內容再跟他說吧。」

    胡斐問:「趙姑娘的想法是……」

    趙敏雖然不是胸有成竹,但卻很有自信「如今我們只有逼使霍都寫下手令,讓我們中兩人闖進萬安寺,取得解藥然後暗中讓六派人士服用。」

    張無忌問道:「若被那個金輪法王知道有人拿著霍的手令,必定要找我們出來。」

    「有這個可能,他幾乎每天也跟霍都前去萬安寺一趟。霍都失蹤,我想金輪法王會到處找尋霍都,包括萬安寺。霍都拜了金輪法王為師後,尤其這陣子密謀篡位,那是殺頭的大事,兩人更是形影不離……霍都失蹤一事可大可小,金輪法王不能掉以輕心。」

    「趙姑娘說得對,金輪法王的確只能等到明日黃昏……霍都音訊全無,他不怕事情敗露,牽連到他身上嗎?」

    胡斐說:「若我們拿著霍都寫的手令進萬安寺,必定會有人告之金輪法王。到時候正如張教主所言,金輪法王定要找我們出來。」

    趙敏進一步補充:「只要讓六派弟子服下解藥,我們要不就先行離開,要不就躲在寺內。總之要等到一眾高手回復功力才能反擊。」

    我點了點頭,問:「找不到我們,金輪法王不會去查看六派豪傑嗎?」

    趙敏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說:「找不到拿著霍都手令的我們,金輪法王一定會考慮到與被囚的六派弟子有關。只要我們混進萬安寺後行動有夠小心,別 讓人知道我們偷取了十香軟筋散的解藥,金輪法王再多心也猜不到六派人士已經開始恢復功力……待得大家武功都回來了,雖然仍沒人敵得過金輪法王,卻能合眾人 之力與其抗衡。」

    我聽她說得有道理,也想到了重點:「唔……霍都因為女人而傷了鹿杖客,並且把他囚禁,於我們大是有利。霍都這人粗枝大葉,竟沒想到要鹿杖客交出解藥,想來解藥還留在鹿杖客房間內。沒了看管人,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盜取解藥,就容易得多了。」

    「據我所知,玄冥二老並沒有把收藏十香軟筋散的的地方告知霍都和金輪法王,」趙敏說:「他們留有這一手準備,霍都想用十香軟筋散就得向他們要。」

    張無忌說:「我們只要找到收藏解藥的鹿杖便是了。」

    趙敏盈盈站起,來回踱步:「但這只是第一步……服下解藥後,復原速度因人而異,主要看功力深淺而論。但最少也要半個時辰。」

    「我們清早便混進萬安寺,盡快找到解藥,再偷偷闖進寶塔把解藥交給六派,這過程不能超過半個時辰……我想要在中午前就讓所有人回復武功。」我也跟 著站了起身,道:「這幾日霍都和金輪法王也是午時過後才到萬安寺。我始終不想與他正面衝突,最好就是在此之前突圍。就算金輪法王聞訊趕來,好歹也佔了先 機。」

    「我也這樣想。不過我不會這麼樂觀。金輪法王沒有霍都消息,或許會提早到萬安寺查看。」

    「趙姑娘,阿一,我們要花時間確定鹿杖客房間的位置,還要查清楚是否真的是解藥。我們大概只有一次機會把解藥交到六派豪傑手中。」張無忌插口道。

    趙敏望了望張無忌,臉上一紅,說道:「我打算讓你們挾持鶴筆翁進去。」

    胡斐不以為然:「啊?他不會聲張起來嗎?」

    「不會吧!他的性命在你手上,還有鹿杖客的……這兩人利慾薰心,但不至於拿性命來換取。」

    我拍了拍胡斐的肩頭,說:「趙姑娘應該比較了解兩人。」

    「易公子,你就和胡少俠兩人挾著鶴筆翁進去萬安寺吧!」

    「啊?」雖然早就打算搶這工作來做,我也很好奇趙敏何以有此決定:「你們呢?」

    「我和張教主、小舒及宋少俠在外面接應。」趙敏微笑著說:「你們兩人武功智計俱屬上乘,江湖經驗又夠,儘可以照應自己。至於我……只怕宋少俠不放心我呢!」

    「也對!」我笑了一下,心想宋青書定然不肯讓趙敏進萬安寺,怕她賣了大家。況且在外接應的人當中,也需有張無忌這種具備強攻進寺的能力。至於小舒,實在成不了大事。

    趙敏突然問道:「易公子,你認為金輪法王知道不知道霍都今晚是去驛館謀害公主?」

    我「啊」的一聲,想了想才說:「我不清楚……為甚麼這樣問?」

    「不!沒甚麼……如果金輪法王不知道霍都去向,大概只有心裏狐疑。如果他知道霍都是去找公主麻煩……」

    我雙眉一揚:「啊!他會去驛館要人?」

    趙敏臉色有點發白:「最少有一條線索讓他追查……他可能更早聯想到霍都已落人手或遭不測。」

    我跟胡斐、張無忌也有點遲疑,但此刻無法多想,只得作罷。

    「好了,我們需要準備。」我走到舒樺跟前,對他說:「你前往去萬安寺那邊,把詳情告訴宋大哥,要他繼續監視……天明前我跟胡斐會前去與他會合。」

    舒樺望了望趙敏,好像很不願意,趙敏柔聲說道:「你就走一趟吧!」舒樺才悻悻然的走出屋子。

    張無忌起身告辭,先行回房。我望著趙敏,忍不住道:「趙姑娘真的不知道小舒瘋狂地愛上妳嗎?」

    趙敏臉上掛著微笑,好像滿不在乎似的:「公子何出此言?」

    「那天晚上跟姑娘提及此事,妳卻聲言另有心上人……本來非我所能過問,但若姑娘真的對小舒毫無愛意,理應跟他說個清楚明白,如此這般……就算來姑娘來說,也太過難看了。」

    「小舒並沒有對我造成困擾。」趙敏重又坐到椅子上去,雙手交疊著放在膝上:「他對我很好,又沒有過態,我也不好說甚麼。」

    「這樣子還叫做沒有過態?」胡斐怪叫道:「簡直是『三魂去了七魄』!」

    趙敏搖了搖頭,輕笑道:「我是個女子,這種說話應該如何開口?難道跟小舒說明我有心上人?」

    我哼了一聲,道:「趙姑娘別耍我兄弟倆了。妳一個蒙古女子……雖說知書識禮,但是氣慨不弱於男子,一句說話怎麼不能宣之於口?當弝不是妳自己跟我 說有心上人嗎?小舒也在現場,早就聽到了,我只想妳當面跟他說一次,好像他死心斷念。」頓了一頓,冷冷地盯著趙敏的臉看:「難道說……趙姑娘一心利用小舒 對妳的感情,要他替妳辦事?我易一絕不容許!」

    「易公子,你別老是以小人之心看我。」

    我笑道:「難說!夫子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矣』……女子已是難養,美貌姑娘更是蛇蠍美人。趙姑娘既是女子偏生又貌美如花,再加上夷狄之軀,實在難測。」

    「如此不是欺人太甚了嗎?」趙敏臉上稍稍變色,仍然柔聲道:「夫子枉為聖人,竟說出這種九屁不通的話,難道夷狄就不是人?女子就不是人?」

    我哈的一聲說:「趙姑娘不用如此劍拔弩張,易一不過說說而矣……但是小舒的行徑,實在……」

    「先前他還不是這樣子對我……我倆一道東來,兩人同行,倒是正常不過。」趙敏輕輕嘆氣,說:「小舒雖感激我把他從金輪法王手中救出來,把我當恩人,但也不似現在……自從你們出現後,他似乎更不願離開我半步,而且越發殷勤……」

    「妳不知道原因嗎?」我冷笑道:「那是因為小舒在同行中愛上了趙姑娘,而且越來越深,兩人同行時有如清風送爽,小舒完全陶醉在二人世界之中,沒想 到其他……突然間多了幾個男人,他的妒意便來了:一方面努力討好妳,一方面不讓其他人接近妳。尤甚小舒聽到妳另有心上人之後,只怕變本加厲。」

    舒樺那晚上聽到我和趙敏的對話,已知道趙敏並不愛他,另有喜歡的人。對於舒樺來說不蒂是個沉重打擊。以舒樺現在對趙敏的感情看來,他並沒有死心, 也沒有怪責趙敏,卻是加倍的侍候她。舒樺明白到不能惹趙敏的討厭,因此在獻殷勤之餘不敢造次,只是看在我們眼裏,完全沒了男子氣慨。

    都說這個遊戲非常真實,NPC的AI強勁,這種沒有結果的初戀,我想不少人也嚐試過。回想我的初戀,連獻殷勤的機會也沒有,其實舒樺不過是人之常情,我們拿英雄豪的道標準丈量他,才覺得窩囊。

    忽然之間又想到了阿九的身體──我想說自己憶起阿九來,奈何那影像一絲不掛,騙不得人。我也想通了,見胡斐還要再說,伸手阻止,道:「愛情就是令人盲目……他要一頭栽進去,誰都奈何不了。總之,希望趙姑娘別打算利用和傷害小舒,這就是了。」

    「易公子也是達人,明白事理……我能體會小舒的心情,因為我有心上人。易公子大概也有喜歡的姑娘吧?」

    胡斐還在暗罵趙敏隨便把心上人掛在口邊,我卻不斷想著阿九的……算了!既然揮之不去,便拿其他事情來掩蓋,說道:「此話再也休提!趙姑娘,我和三弟這就去逼霍都寫下手令,至於鶴筆翁就交給妳跟無忌了。」

    「啊!」趙敏忽然喜上眉梢,笑道:「放心交給我吧!」

    我和胡斐走到屋子後面,胡斐忍不住道:「無恥!無恥!」

    「怎麼了,三弟?」

    「趙敏這……這女子不知羞恥,老是把心上人掛在口邊……」

    「想不到三弟也是衛道之士……我還以為你很開明。」我身為現代人,雖然明知道「群俠世界」仿真度極高,而真正的古代社會亦是非常保守。我也打算 「入鄉隨俗」,做個不驚世駭俗的人,行為上比楊過更古舊。但是對此還是不敢苟同:「三弟也常常問我對焦姑娘呀,韓姑娘呀如何如何,交談有甚麼問題?」

    胡斐大是不以為然:「我們是男子,怎麼……」

    我擺了擺手,說:「算了!如果是靈素妹子跟你談,你就會覺得沒問題。說到底也是對她蒙古人身份的偏見。」

    胡斐有點不服氣,但轉眼就沒事了,他突然笑道:「趙敏的心計雖然可怕,但的是厲害……剛才她好像看出大哥有心上人,你到底在想著誰人?」

    想不到我反而提醒了胡斐,讓他挖苦我。平日我倒沒所謂,這時候卻不好受,不禁搖了搖頭。我從來不介意投入去玩電腦遊戲,尤其是武俠角色扮演,只不 過戀愛遊戲和H-Game則比較抗拒,感覺有點變態。更何況是如此真實的虛擬遊戲?我在這個虛擬世界可以跟好兄弟肝膽相照,絕不去想兒女私情──尤其我知 道遊戲設計者好可能在旁邊看著,那是多嘔心的一回事?

    人類可以和花、和樹、和動物、和書本、和電腦作朋友,但不會和花、和樹、和動物、和書本、和電腦談戀愛,更不要說肉體關係。因此我一直不去想焦宛 兒和藍鳳凰的問題,即使曾經有感情,那個也是瑱琦。再三說過了,電腦程式嘛……只是沒杙到電腦程式會如此完美,連身體也……

    「大哥,你要去哪裏?我們到了。」

    聽到胡斐的說話我回過神來,霍都和鶴筆翁被分開囚禁,鶴筆翁還有一間房間,霍都就只餘下柴房了。

    我推開了門,便看見霍都被綑綁成一愯大粽子一般。失去內力的他只是一個稍為強壯的男人,崩開這大麻繩是想也甭想了。

    我在霍都身邊坐了下來,說:「霍都,我要你寫一張手令,說明讓鶴筆翁去向六派弟子問話,並且帶同……帶同兩個近身侍衛,總之要讓我們成功見到眾人。」

    胡斐早已從懷中取出宣紙,而柴房的一張桌子上竟有備有筆硯。

    霍都冷冷說道:「這是沒可能辦到的。」

    「啊?為甚麼?」

    「萬安寺如此重要的地方,一直都是那些人進出……說是新來的侍衛,怎會被派去執行任務?看守萬安寺的侍衛一定起疑心。」

    「你別跟我耍花樣!若果真如你所說,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嗎!」我冷笑道:「想要施延時間?休想!」說著伸出手去抓住他的喉頭:「我以為說好了,拿你的狗命來換六派弟子,今你食言了嗎?」我手上繼續加勁,霍都喘不過氣來,不斷眨眼示意要我停手。

    我放開了他,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又咳了數聲,這才說道:「好!我寫……我寫!說是鶴筆翁的弟子如何?侍衛們都認得自己人,有沒有新來的他們怎會不知道?」

    我想了一想,道:「鶴筆翁畢竟不是你本來的部屬,加上鹿杖客冒犯了你老人家,玄冥二老又不得人心……用他弟子的名義實在不好!要你寫侍衛,你就寫侍衛,說是皇宮派來的就行了。我不信侍衛這麼多,他們全都識得。」

    霍都嘀咕了一句:「你還知道得不少。」胡斐早已磨墨準備,我把宣紙平鋪在地上,然後解開了繩子,將毛筆塞到霍都手中。

    霍都在紙上寫道:「責鶴筆翁陪同皇上欽點侍衛,微服巡查萬安寺,不得驚動他人。四王子手諭。」然後在腰間取出印鑑蓋章。

    我拿起了宣紙,與胡斐細看:「怎樣?」

    胡斐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實在不知道……唯有賭上一記吧!」

    我吸了一口氣,待紙上墨跡乾透,便交給胡斐收起,說:「你要知道,我們只兩人進去,卻要救得六派人士出來。中途若出甚麼意外,你立即死無葬身之地!」

    霍都別過臉去不敢望我,我又說道:「別一副虧本的臉色,你既然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重,這交易就化算。若然你覺得不值,可以立即要我殺了你!」

    胡斐哈哈大笑,重又把霍都綁住,然後在他身上補上數指。

    第二天清早,我和胡斐一左一右夾著鶴筆翁來到萬安寺前,宋青書早就等得不耐煩。

    「張教主呢?」

    我應道:「無忌還有趙姑娘、小舒隨後就來。」

    「不是我多心……你們兩人進去後,只餘下一個魔教教主,一個蒙古妖女,還有一個淫徒,我實在……」

    「宋大哥責任重大呢!要好好看管著他們!我聳了聳肩,道:「這是說笑的……趙姑娘沒錯不能盡信,小舒也奇奇怪怪的,但宋大哥就相信無忌吧!」

    宋青書嘆了口氣:「既然阿一如此說……總之你們兩個要小心,鶴筆翁有甚麼異樣,立即割了他的頭下來。」

    我見到鶴翁臉色很是難看,便笑道:「得了!」

    胡斐在旁邊說:「我們現在進去,鶴筆翁指點,應該很快便找到解藥。若然順順利利把解藥交到六派豪傑手上,一個時辰左右就能讓大家回復功力。我們會躲在旁邊監視,成功的話放火燒寺,與大家一起攻出來,你們在這邊裏應外合,然後一起衝出大都。」

    我在旁邊說:「只要大家真的恢復了十成功力,大都之內無人能夠抵擋,就連金輪法王亦難以一敵百……不過正如趙姑娘所說,要在蒙古韃子出動軍隊前離開,否則展開混戰,於我方不利。」

    胡斐又道:「張教主會用霍都作人質,必要時逼蒙古韃子退兵,只怕蒙古皇帝理會他的性命。」

    「趙敏已派心腹潛伏城門處,只要我們去到城牆下,自然有人開門。」我續道:「這件事不能不靠趙敏,無論如何只好信她了。」頓了一頓,又對宋青書說:「待無忌他們來到後,宋大哥可以前往城中的朝化綢緞莊去聯絡丐幫弟子,他們應該會派人前來協助。」

    宋青書點頭道:「很好,劃尚算周詳,只盼別出岔子。」

    我抓住鶴筆翁的肩頭,道:「三弟,我們去了。」

    胡斐應了一聲,宋青書又道:「阿一,胡兄弟,祝你們馬到功成!」

    我們想了許多法子,卻也沒法不動聲息救走六派中人。即使能夠成功制服萬安寺所有侍衛,包括下藥迷暈或毒死他們,但數百人離開大都,沒可能不驚動其他侍衛,看來最終也只有硬闖一途了

    到了那地步,趙敏只能用死士給我們打開城門,要直接參予是沒可能了。

    「聽著了!鶴筆翁。」我與胡斐夾著鶴筆翁向寺門走去,一邊小聲說道:「我本不想放過你們兩老,但此刻正當緊要關頭,你我大可以合作,恩怨將來再算。」

    鶴筆翁一張青臉木無表情,卻說:「是怎樣的合作?」

    「剛才你也聽到了,我們要強行攻出大都……你們兩老武功比起六派大部份高手還要厲害,得你兩人之助,功的機會就更大了。」

    鶴筆翁哼了一聲,說:「我已答應助你們混進萬安寺及找出解藥,為甚麼還要幫你?」

    「我也不拿你的性命來要脅你。」我停下腳步,說:「試想你帶著我們進萬安寺,事後脫得了干係?我還用你的十香軟筋散害了霍都,霍都已認定你出賣 他。何況你師兄本來就得罪了霍都,霍都絕對不會再信任你們……大都已非你玄冥二老能夠留下來的地方,橫豎要走,大家凝聚力量不更好嗎?」

    鶴筆翁細想之下果然沒錯,雖然萬般不甘心,可是別無選擇:「還不是因為你,才把我牽連進去?」

    我笑道:「沒錯,但你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而且鹿杖客得罪霍都,與我無關吧?」

    鶴筆翁吥的一聲,急步向萬安寺走去。胡斐想追,我拉著他的手臂,雙雙跟在鶴筆翁後面,說:「放心……他是聰明人,知道就算現在聲張出來,也不能驅除霍都及金輪法王的懷疑……他圖謀的榮華富貴是沒有了,保住老命最重要。」

    「話雖如此,但兩個人比數百人更容易離開大都啊!」

    「但事情鬧大了,勢必全城大搜,屆時誰也甭想逃離大都。」我胸有成竹:「只有一起攻出去,方有希望!」

    胡斐半信半疑,我們兩人已跟著鶴筆翁來到寺門前面。

    守門的武士見到鶴筆翁,堆起笑臉道:「咦!鶴老,怎麼現在才回來?昨晚定然酩酊大醉了?」

    鶴筆翁打了個哈哈,說道:「小心點說話這兩位係皇宮來的侍衛,奉了皇上的命令,前來看看六派弟子是否願意臣服我蒙古帝國。」

    「皇宮來的侍衛?」那武士打量著我和胡斐,說:「怎麼沒見過?有腰牌嗎?」

    我心中打了一個突,鶴筆翁已說道:「是新來的,好像霍都王子新招攬的好手,保薦給皇上……他們奉命低調行事,你就通容一下吧!」

    那武士還要再說,我連忙向胡斐打了個眼色。

    胡斐從懷中取出那張宣紙,道:「有四王子的手諭在此。」

    鶴筆翁道:「你看清楚了,再囉唆的話,教霍都王子知道看他怎麼處置你!」

    那武士雙手接過宣紙,驗了印鑑不假,便道:「三位請進!不過要進寶塔看六大派那些傢伙,我作不得主……」

    鶴筆翁不耐煩道:「我知道了!」便走進寺門。

    胡斐跟在我後面,小聲道:「先過了一關!」

    「接下來易辦,到鹿杖客的房間取解藥!」

    我們跟著鶴筆翁來到萬安寺後面的一座建築,那座囚禁六大派高手的寶塔就在不遠處。我暗中指了一指,胡斐啊了一聲,上下打量著寶塔。

    先前我冒險潛進來時便曾來到這裏,並偷聽到玄冥二老的對話,因此知道鶴筆翁沒有玩花樣。途中雖然遇到十來個侍衛或武人,卻都沒有盤問我們的來歷,大概有鶴筆翁這個大有來頭的人物在身旁,旁人沒想到竟會是前來營救六派弟子吧!

    我們走進了寶殿,繞到後面一列房舍前,鶴筆翁指著其中一間說道:「我師兄就住在那裏,他昨天被霍都捉住,把兵器『鹿頭鐵杖』留在房間,此刻應該還在裏面。」

    「我想霍都和金輪法王大概忘了十香軟筋散一事,」我說:「他們靠十香軟筋散生擒六大派,事成了便沒用……他們根本沒有想過會用到解藥,也沒想到你夠膽出賣他們。」

    「廢話少說!」鶴筆翁咬著稀疏的牙齒道:「這邊還住著數人……趁現在沒人便快點拿解藥吧!」

    我們三人推門進去,那根比人還要高的鹿杖就倚著牆邊擺放,非常顯眼。

    鶴筆翁走到怷杖旁邊,回頭望了望我,我示意他取解藥。只見鶴筆翁抓著鹿杖的其中一只鹿角,順時針方向旋了兩旋,竟把鹿角旋開,情況就像鶴筆翁的「鶴嘴銀筆」一樣。

    鶴筆翁把那節鹿角交給我,裏面是滿滿的白色粉末。張無忌教過我如何分辨十香軟筋散,我用手指拈起一點輕輕搓揉,細看其粉末的形狀與及黏性,應該便是了。

    鶴筆翁見我點頭,便說:「你囡的東西已經得到啦。」

    胡斐喜道:「第二關!取得解藥啦!」

    「不!還沒有……」我搖頭說道:「十香軟筋散與解藥一模一樣,不試過是不知道的……或許這也是毒藥?」

    胡斐望了望鶴筆翁,問道:「你如何證明這是解藥?」

    鶴筆翁攤開雙手,說:「我只能用頸上人頭擔保,實在沒法……」

    「從一開始就只有一種辦法。」我在旁邊說:「無忌說過這十香軟筋散有個神奇之處……雖然只是一種令人失去內功的迷藥,但若中了此毒,在未服解藥前 不能再被餵服,哪怕只是丁點兒,也會立即七孔流血而亡。」頓了一頓,對鶴筆翁說道:「你不是已經身中十香軟筋散的毒嗎?」

    鶴筆翁臉色一變,退後了兩步。

    「只要你再服此藥,便知道是真是假。」我把藥遞到他的面前:「雖然未必是真……這解藥服下之後還要慢慢運功,最少半個時辰方能湊效,要證實也得一炷香的時間……」

    胡斐打斷我的話:「大哥不是確認過了嗎?」

    「即使經過確認,但我始終不是無忌,沒有十足的把握……可能只是其他藥粉,但我最怕還是害死六大派的同道,如果這些粉末也是十香軟筋散的話,我豈非成了千古罪人?如果你試了沒事,起碼我也不會被你借刀殺人!」

    鶴筆翁「嘿」的一聲,道:「你終究是不信我……」

    「你不想回復內力嗎?吃吧!吃了便能解除十香軟筋散的毒性了!」我冷哼一聲,道:「若真是解藥,非一時三刻便能回復功力;但若是十香軟筋散,立即就要了你的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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