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俠傳.第二十三章之雪山飛狐(一)

    空聞大師朗聲道:「大家動手,一舉誅滅光明頂上大小魔頭吧!」

    明教上下無不震怒,但楊逍、韋一笑、五散人全部癱瘓,殷天正、殷野王又受了重傷無力再戰,至於五行旗、天地風雷四門的好手或多或少帶傷在身,有力一戰的只餘八刃和其餘幾位旗使門主,面對六派高手,只怕不消一刻便全軍覆沒。

    張無忌大急,問我道:「阿一,我們怎辦?」

    我苦笑道:「我怎知道?」望向瑱琦和胡斐他們,說:「你們趁亂離開光明頂再說,明教的事本來就與你們無關,無謂為此而喪命。」瑱琦拉住我問道: 「你呢?」我心裏很是為難,支吾道:「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已出手管了這件事,那是騎虎難下,想退也退不了……我是要與他們力戰到底,希望最後還是死 不了吧!」

    瑱琦還未說話,雙兒已在後邊叫道:「大爺!雙兒不走!」我怒道:「你還要去找小寶,怎能留在這裏送命?」雙兒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程英傷勢已無大礙,這時候說道:「其實我們還有最後一著。」

    場中六派弟子礙於明教教眾尚多,一時不敢上前廝殺,只手執兵器喝令明教眾人投降,當然這個要求得不到答應了。眼看大戰一觸即發,張無忌回頭急問:「這位……這位姑娘,妳有甚麼辦法?」

    「很簡單。」程英與無忌是初見,紅著臉低頭說道:「擒賊先擒……」

    張無忌猛然醒悟,大叫一聲:「對!」轉頭一望已找到目標,當下飛身躍起,有如一頭大鷹般撲向少林僧眾。程英對我道:「對方是六大派,只擒得一個並不足夠!」我和瑱琦對望點頭,知道生死勝負在此一舉,所為不成功便成仁,雙雙發動。

    張無忌從天而降,直撲到空聞大師頭頂。少林僧眾不料有此一著,都是呆若木雞,就只有旁邊空智、空性兩人反應過來,雙雙出手隱當。張無忌的九陽神功 有多厲害,其實我沒親眼看過,先前他折解六派與明教高手的比試,雖顯功夫但只怕不到兩三成。這時才真正見到他神功的厲害:張無忌雙手一分,兩股大力便將空 智和空性這兩人神僧隔空推開。空智和空性武功自然遠不及十大高手,卻也已達一流境界,面對張無忌全力一擊竟毫無還手之力,足見張無忌在功力上已凌駕他們。 我嚇了一跳,先前在幽谷向他學習九陽功時,他的內力值雖然很高,但整體功力比我張不了多少,兩日不見,怎麼會突飛猛進?

    「阿一!留神!」我跟著瑱琦衝進崑崙派弟子當中,打算捉住要傷重的崑崙掌門何太沖。瑱琦首先舉簫擋住了斑淑嫻的一劍,我乘勢闖到崑崙弟子的後面。

    「看劍!」有數人齊聲大喝,各舉長劍向我刺來。我側身避過,一看之下認得是故人來著:「蔣濤!」護著何太沖的合有四人,分別了錢塘江上會過的蔣濤、西華子、衛四娘,還有一個恩將仇報,曾打我一掌的姑娘,好像姓詹。

    我今時不同往日,隨手一招破拳將西華子打得飛了出去,再連出兩掌逼開衛四娘和姓詹的女子,夾手奪過何太沖。蔣濤怒吼一聲舉劍砍來,我冷笑道:「當日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何況如今?」給我雙眼一矋,蔣濤嚇得坐到地上。

    背心響起微風,我霍然回身,剛好拍開一柄長劍:「又是妳?當日錢塘江上我為免妳被余滄海傷了,好心放妳,妳卻反打我一掌……蛇蝎心腸!」出腳將她 踢倒,舉起右掌:「嘿!我易一來到這世界,殺人前後過百,就是未傷過一個女人……算你走運!」左手拿住何太沖頸上要穴便走。其餘崑崙弟子分開兩旁退開,不 敢上前。白小樓從後追到,大叫道:「放下我掌門師伯!」我扼著何太沖喉頭,喝道:「也不準過來!」瑱琦擺脫了斑淑嫻,來到我的身旁,仗簫守護。

    那邊廂空聞大師展開雙掌和張無忌較量,有識得之人叫道:「少林七十二絕技,神掌八打!」張無忌面對空聞卻凜然無懼,雖然他的拳腳功夫還及不上空 聞,可是以快打慢,著著搶先,也逼得空聞亂了起來。這時我已看清張無忌的實力,論戰鬥力他還稍稍不及空聞、楊逍、宋遠橋、俞蓮舟等人,已凌駕何太沖、滅絕 師太等高手,而且他的內力值奇高,單計算內功修為,廣場中除了石破天之外大概無人能及,絕對可以彌補拳腳功夫的不足。

    「北斗七星陣!」聽到有人叫喊,我回頭望去,卻見全真教中有七名道士擺下陣勢圍著胡斐和段譽來打。原來他們兩人也想到同一道理,要擒下一兩個全真七子以作要脅。論實力,全真中除了七子外大多不是胡斐和段譽的對手,但此刻七子尚未出戰,那陣式已把兩人困著。

    張無忌大喝一聲,雙掌推出,這兩掌全無章法,但當中灌注了十成九陽神功,如此掌力只怕天下無人能擋,空聞大師首當其衝,一時間閉住了氣,往後便 倒。空智、空性兩人搶前,空智施圍魏救趙之法掌擊張無忌背心,空性則搶前要接住空聞。豈料張無忍不閃不避,硬受了空智一掌,雙手一圈,以好像四兩撥千斤的 手法把空性帶得向前衝出數步,搶先抓住空聞。至於空智被九陽神功反擊,震得血氣翻湧,連退數步說不出話來。

    胡斐連擋數劍,本來他的武功不下於一般全真道士,但這陣勢極是厲害,互相補位互相支援,胡斐的快刀竟無從入手。一時急進,反而讓人在背心刺了一 劍。段譽大急,伸出右手食指向前虛點,便見前面一個道士往後倒地。其餘六人還未知道發生甚麼事,段譽兩手食指左點右點,霎時間把七名道士都點倒了。

    「隔空點穴?」全真七子中唯一的道姑孫不二跳進圈子,一劍削向段譽右臂:「我來會你!」我只知段譽武功不弱,卻從沒見過他出手,此時細心留意,見 他腳下輕功奧妙,好容易便避過孫不二的攻擊。而他指上功夫厲害,右指西打,將孫不二逼得手忙腳亂。「大理段氏的一陽指?」我和孫不二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我 還嘀咕了一句:「還說自己沒有學到家傳武學?」

    「不!不是一陽指!」丘處機大叫道:「是無形劍氣!師妹小心!」說著衝入場中便要搶救。旁邊明教教眾忙著應付六派弟子,黃狗卻一直注視這邊戰況,見丘處機出手,忙趕過來擋著:「還有我呢!」

    我和瑱琦看得入神,冷不防有人從後掩至:「放下何掌門!」

    「滅絕師太!」聽到聲音我凜然一驚,回頭看去已見到滅絕師太手執長劍向我點來。我太過大意疏於防範,眼見左肩便要讓她長劍穿過,一陣「發發發」的怪聲高速傳來,接著噹的一聲,有一物撞到滅絕師太長劍之上,滅絕師太手中的只是尋常長劍,輕易給那東西撞斷。

    「迴旋刀?」滅絕師太側頭一望,只見葉相雨伸手在空中一抓,抓住了她那把奇怪的刀,原來剛才便是她擲刀相救。

    滅絕師太回頭向我說道:「你我皆應允了不再出戰。」

    「我知道,但這是六派不守信義在先。」我說:「我擒住何掌門絕無傷害他的意思,只要崑崙派答應退下光明頂,我立即放人。」滅絕師太一時無話,我又 道:「師太妳信守承諾,易一非常欽佩,但其餘四派不顧宋大俠和白眉鷹王的約定,在比鬥決定勝負前屠殺明教教眾,在我看來和卑鄙小人無異。」

    滅絕師太把手中斷劍擲到地上,望何太沖冷笑道:「你一個小子竟口出狂言……今日我倚天劍不再出鞘,易一,若你有命回到中原,老尼再找你比個高低。」說完,回身向峨嵋弟子招手道:「我們下山去吧!」

    丁敏君正蠢蠢欲動,聽見滅絕師太說話,好不理解:「我們就快可以一舉消滅明教,殺盡魔教妖人,揚名立萬了!」

    滅絕師太白了她一眼,再次吩咐道:「收拾師姊妹的遺體,我們回中原去。」

    周芷若遠遠和我望了一眼,襝任為禮,然後轉身離開,過希美也向我揮一揮手,這才跟著周芷若走。

    我和瑱琦捉住何太沖退到明教教眾前面,再加上張無忌擒住的空聞,還有石破天與阿飛闖進崆峒派中捉住受傷的唐文亮及常敬之,已有三派首腦在我們手上。儘管黃狗、胡斐和段譽一陣衝殺無功而還,卻也足夠讓四派停手。

    「無忌!你不能這樣作……」宋遠橋走前一步大叫道。

    「宋伯伯,所謂事急馬行田,無忌沒法子才這樣作。」張無忌低著頭不敢正視武當五俠。我抬頭道:「宋大俠、俞二俠,若非他們反口,我們也不會出手。 只要你們答應退下光明頂,鋨們自然恭送幾位前輩下山。我這樣作,全是為了武林著想,六派圍攻光明頂,至今已傷了不少人命,這一戰若是爆發,明教固然無倖, 六派也甭想能夠全身而退,這就何苦?我要各位離開光明頂,只想爭取時間查清真相,向各位解釋清楚,化解這場仇怨。要達成這目標非常艱鉅,但我也只有向前而 矣。」

    宋遠橋和俞蓮舟對望一眼,半晌,均點頭道:「你們先放了幾位……我答應你們,武當派今日退下光明頂,將來另覓日子再戰。」

    「宋伯伯、俞二伯無忌自然信得過的。」張無忌說道:「無忌要的是少林、崑崙、崆峒和全真教一言,今日之事能否作罷?」

    被制著的唐文亮和常敬之立時叫道:「使得使得!我們的師哥一定答應你!」何太沖也無力地點頭:「崑崙派今日離開光明頂,來日再和你們算賬。」只空聞一人默不作聲,卻也沒有反對。

    少林、崑崙和崆峒三派各有重要首腦人物挾持,無可奈何均紛紛答應,至於全真教見大勢已去,亦唯有跟從大家決定。

    張無忌見空智、斑淑嫻、關能等先後罰誓,答應離開光明頂回歸中原,便轉頭對我道:「阿一,先放開何掌門吧!」

    「不!六大派出爾反爾,我信他不過。」我搖頭說道。

    「他們畢竟是一派宗長,而且又有宋伯伯、俞二伯的擔代,你還不相信他們?」張無忌叫我道:「放開他們吧!阿一。」說著,首先拍開了空聞大師的穴道。

    我感到無奈,和瑱琦對望一眼,填琦示意我聽張無忌說話,我只好放開何太沖脈門,扶著他走到白小樓身前,把何太沖交給他。

    石破天和阿飛也分別交出了常敬之和唐文亮。空聞大師是有道高僧,出了這個洋相仍強忍無明之火,合什道:「阿彌陀佛,老衲今日甘拜下風,來日再向張施主討教。」張無忌搖手道:「無忌事出無奈,其實不敢冒犯大師,還請見諒。」

    「嘿!我少林派今日栽在妳手上,他日不討回公道還如何領袖武林?」空性喝道。

    「哼!魔教聽著了!今日你們得這小子之助,逃過一劫,崑崙派不會就此算數!否則老娘這副臉要往哪裏擱?」斑淑嫻的性格和她名字簡直大相徑庭,簡直就像個潑婦。

    崆峒派五老之首關能臉色難看之極,但見連空聞大師也束手無策,帶著人馬轉身便走。

    峨嵋派是六派中第一撥離開,接著崆峒、全真、少林、崑崙四派也先後下山。武當派則還留在山上和張無忌聚話。

    「原來蝴蝶谷被仇家所破,你和蝶谷醫仙失散後,流落到這崑崙山的深谷之中。」宋遠橋聽張無忌簡單敘述過後,捋鬚說道:「你得到九陽神功的真本,那是天命所歸,無忌,上天庇祐著你呢!」

    張松溪見其餘五派盡皆下山,便對宋遠橋道:「大哥,我們也要走了。」

    「無忌,你救明教教眾,勢必得罪中原武林,中原已非你容身之所……如果你隨我們回武當山,仗著你太師父的身份地位,其餘五派或許還不敢找你報仇。」宋遠橋說:「你跟我們回武當山吧!」

    張無忌是千百個願意,然而當他見到楊逍等人癱瘓在地的模樣,於心不忍:「我還要救治楊先生他們。」

    「無忌,你救了這班魔頭,只會為禍武林!」莫聲谷不滿的道。張無忌說:「這個不然。首先我不相信他們都是奸惡之輩,就算是也不能證明他們不能改過 向善;再者,我從胡先生處學得一身醫術,胡先生乃是明教的神醫,我代他救活明教中人很是應該;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管他們是善是惡,作為一個大 夫還是不能見死不救。」

    宋遠橋知道受傷的人當中還有張無忌的外公和舅舅,沒理由不讓他來救治,便道:「救人後可要速速下山,我們不便在光明頂上久留,免得招人閒言閒語,因此先回中原,在武當山上候你回來。」張無忌喜道:「好!多謝宋伯伯成全!」

    俞蓮舟和宋青書走到我的跟前,俞蓮舟望我道:「你幫助魔教妖人,是有甚麼理由嗎?」

    我乾笑兩聲,說道:「俞二俠,我只是要化解一場干戈,這一戢若是開打,六派也要死傷許多人命,如今可好,除了在山下戰時死去的弟子外,兩方人馬主力總算得到保存。」

    俞蓮舟道:「有時除魔滅妖,犧牲在所難免。」

    「但俞二俠有沒有想過,他們根本不是甚麼妖人?」我說道:「這裏的楊逍、韋一笑、五散人等,惡名遠播,無人不識。但他們惡在哪裏?我認真想過了,你們都說明教可惡,不過我卻找不到他們作過的惡!」

    「哼!他們是首惡!」宋青書道:「易兄弟,魔教教眾常在中原生事,你說可不可惡?就是這一次,我們六派又死傷了多少弟子?」

    「是互有死傷,雙方打鬥,為甚麼一定錯在某一方?這次還擺明是你們找人家麻煩!對不起,俞二俠,我不是怪你們,我還要查清楚,到底為甚麼突然之間,六派會結盟出關對付明教,如果這裏面有人暗中唆擺,這人居心叵測!」

    俞蓮舟「嘿」的一聲笑道:「不過你很好!你拿我的追風神雷劍戰平了滅絕師太,算是有功!」頓了一頓,又問我道:「你還要留在光明頂?小心一些,別讓他們迷惑了你,也別加入魔教,否則回到中原,就百辭莫辯了!」

    我點頭受教,俞蓮舟便走了開去。宋青書嘆了一口氣,道:「易兄弟,還以為要和你們對敵呢!如果是這樣,教我應當如何去做?」我笑而不答,宋遠橋已在催促他了。宋青書應了一聲,湊到我的耳邊低聲問道:「剛才看乞好像和峨嵋派的周姑娘認識,可有此事?」

    「咦?」我有點詫異,他怎會突然問我。宋青書道:「剛才我見她和你打招呼,才跟滅絕師太離去,你們交情不錯?」

    「啊!不!只是有數面之緣而矣。」我很是奇怪,宋青書連這個也留意到了。但宋青書隨便問問,我也就不以為意。宋青書點了點頭,和我一抱拳,道:「易兄弟,後會有期!」

    「宋大哥慢走!」我也還禮道。

    武當派都離開之後,光明頂上就只俆下明教教眾和我們幾個外來者。黃狗在楊逍的指示下,先幫傷者進行急救,然後巿頓我和瑱琦等人。我們無端出現,卻在化解這大危機中出了大力,明教上下對我們都非常感激,自然招呼殷勤。

    剛才一戰由中午開始,一直打了三個時辰,此時已是日落西山,月掛半空了。由於光明頂上還是亂得可以,也就只好草草的用了些熱飯便是。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床出去察看情況。原來昨晚張無忌已替殷天正、殷野王、李思豪、程英等受了內、外傷的人醫治過,都沒甚大礙。今日他又比我早起, 找楊逍和韋一笑他們了。我想起楊逍中了那個甚麼成昆的幻陰指,陰寒內勁充塞全身,使他們手腳僵硬動彈不得,本來這是沒可奈何,偏生張無忌修習了是至剛至陽 的九陽神功,能尅制天下寒勁,連我體內玄冥寒毒也化解得掉,楊逍他們應該有救。

    雖然我也向張無忌學習了九陽神功,但只得level1,又怎及得上張無忌level9的神功厲害?不過說也奇怪,我記得初識張無忌時,他的九陽神功只得level7,怎麼會連跳兩級?一時也想不明白。

    去到大廳,便見到張無忌正把兩掌各抵住彭瑩玉和冷謙的背心,催動九陽真氣替他們化去體內陰勁。楊逍和韋一笑各自在旁邊打坐,頭頂冒出一絲一絲的白 氣,看來已回復了功力,至於五散人餘下的布袋和尚說不得,、鐵冠道人張中與及周顛,則還是強忍著牙關打戰,手足僵硬的等待張無忌替他們驅除幻陰指指力。

    楊逍首先張開眼來,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喃喃道:「好陰損的指力,好厲害的功功!」頭一句大概是指那成昆,後一句當然是說張無忌了。

    我開口問道:「楊先生沒事了?」楊逍這才看見我,笑道:「沒事,張公子神功厲害,他的真氣所到之處,幻陰指指力立即消於無形,這是……邪不勝正吧!」

    「楊左使功力之純,我韋一笑實在佩服!」聽到聲音,我和楊逍齊望過去,只見韋一笑已站了起身:「你我各中了那成昆惡賊兩指,張公子先替我運勁,卻反而是你復原得比我快。」

    楊逍不置可否,韋一笑又道:「看來自陽教主失蹤後,明教之中以你和殷大哥武功最高。」楊逍呻吟著說:「還有范兄弟呢!」我不知道楊逍說的是誰,看來卻也默認了韋一笑武功不及他。

    張無忌陡收雙掌,看見彭瑩玉和冷謙臉色已是大好,立即有教眾扶過一旁打坐運功。他們經脈被凍得太久,要運轉體內真氣暢通血脈。

    「好了!我再來替你們化去那幻陰指力吧!」張無忌和我點頭打了招呼,便對餘下 三人說道,且要立即坐到張中和周顛身後。張中忙搖手道:「張公子你 歇息歇息,保養身子要緊。」張無忌九陽神功已練得八八九九,但是接連使用真氣助楊逍等四人驅寒,也開始有點吃不消,只好點頭說道:「那請三位多待一會。」

    傳來一連串啷噹之聲,那個雙腕載著手銬的小丫頭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數杯熱茶,來到張無忌身邊,道:「公子請用茶!」張無忌笑著點頭接過,喝了一口,轉頭對楊逍道:「楊左使,晚輩有一事相求。」

    「張公子,你是我們明教上下的恩公,別在說甚麼晚輩了。」楊逍擺了擺手,說:「有甚麼事情即管吩咐。」

    「不敢!」張無忌非常不好意思,道:「小昭這小姑娘人品不錯,如果不是犯了甚麼大錯事,請楊左使賣個人情給我,解去她的手銬吧!」

    楊逍萬料不到會是這麼一個要求,想了一想,道:「當日我們收留了孤苦無依的小昭來當丫環後,發覺這丫頭鬼鬼祟祟,形跡可疑,可又沒證據證實她對明 教不軌。我雖然不懼她,卻怕不悔會受到傷害,因此把這副手銬給她載上,讓她所到之處也有鎖鏈聲,不悔便不會遭她暗算。至於鎖匙,我早交給不悔保管,待會你 問她便是。」

    「我見她怪可憐的,心思也好,相信不會傷害不悔妹子。」張無忌笑著道。那個叫小昭的丫頭對張無忌很是感激,千多萬謝。我問張無忌道:「對了!昨日你為著救人一直沒空,我想問你小舒到哪裏去了!」

    「這個問題剛才我已和韋蝠王交待過,韋蝠王是小舒的師叔,著實擔心呢!」張無忌說道:「前日我和小舒上得光明頂,本打算到後廳那裏見楊左使,卻發 現了惡賊成昆,於是乎我和小舒便去追他。我們兩人來到一修秘道的出口,在哪兒遇見了小昭,又見成昆闖進了秘道,於是便一起追進去。結果在秘道裏面大家失散 了,我沒追到成昆,也不見了小舒!」

    楊逍搖頭嘆息道:「那秘道凡我教弟子不得進入,舒樺這次就算能夠走得出來,也犯了大忌,須自斷雙臂、剜去雙目……雖說是追成昆,只是其情可憫,其罪當誅!」

    我和張無忌也吃了一驚:「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周顛大聲叫道:「那秘道只有歷代教主才能進入,姓舒的那小子這次闖了大禍!楊左使,他是你的人,你可別想要保全他!」舒樺是八刃之一,八刃是楊逍近幾年招收訓練出來明教新一代勢力,他們接近權力核心,武功又好,是明教將來的棟樑。

    楊逍「嘿」的一聲冷笑,不屑回答。周顛又把柔頭轉向韋一笑:「韋一笑!你是他的師叔,若是迴護他的話我周顛一個不服!」韋一笑哼了一聲,別過臉 去。我和張無忌對望一眼,都暗暗替舒樺擔心,周顛卻又說道:「你們也不用怕,那小子可能被困死在秘道之中走不出來,也有可能遇著成昆,一命鳴呼!」

    「周顛,說夠了沒有!」彭瑩玉皺眉道。

    「別說這個了!對啦!昨晚你只說了姓舒的小子失蹤,秘道內還有甚麼秘密?」周顛又問道。說不得第一時間打斷他,道:「說不得!此事萬萬說不得!秘道只準歷代教主進去,當然有其理由,你打探裏面的秘密,和自己進去有甚麼分別?」

    張無忌說:「不!此事一定要講,因為關係到明教過去和將來,所以你們要聽我說。」

    楊逍等人都感到詫異,張無忌道:「我在秘道之中找到你們陽教主的遺體,原來他在秘道練功走火入魔,全身癱瘓,不能離開……臨終前寫下遺書,遺命由我義父暫代教主之職,這就是那通遺書!」

    楊逍、韋一笑和散人都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看見張無忌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楊逍伸手接過,韋一笑湊過頭去看。這時候殷天正和殷野王走到廳中,彭瑩玉立即將事情告訴他。

    「果然是陽教主的筆跡!」楊逍很快看完書信,把它交給冷謙,道:「當年陽教主失蹤,音訊全無。由於左右光明使、四法王都自視甚高,感情雖好,但除 了陽教主之外誰也不服誰,因此想當教主的大有人在。不瞞張公子,我和殷鷹王、韋蝠王也有這個念頭吧。」見殷天正和韋一笑都是低頭不語,楊逍又道:「萬料不 到陽教主屬意的,反而是最不熱衷教主之位的謝獅王,實在是造物弄人!」

    殷天正接過了冷謙遞給他的陽教主遺書,草草看完,說道:「陽教主見識果然非凡,知道我們幾個都是桀驁不馴、爭名逐利之輩,只有謝三弟處事正直,不 戀權位,待人又是一般的好,不人召妒……想當初如果有幸見到這封遺書,我們雖有不願意,但看在謝三弟平日為人份上,總會聽令,明教也不致於弄如此田地!」

    「對!如果是金毛獅王,我周顛也服他!」周顛大聲道。說不得「嘿」的一聲冷笑:「你這人素來與人作對,除了陽教主外誰也看不順眼,此時馬後炮有甚麼用?」

    「一切都是注定的。其實我們就算知道陽教主遺言,可是那段時間謝三哥發了瘋的找成昆惡賊報滅門之仇,最後還失了蹤,又怎能領導我們?」韋一笑搖頭 道。楊逍等人都點頭稱是,原來成昆暗算他們之時,交待了他為了消滅明教,把其實是他徒弟的金毛獅王謝遜父母妻兒全都殺了,為的便是激怒謝遜,讓他到中原他 報仇。所謂之子莫曰父,作為師父也了解自己的徒兒,謝遜果然中了他的圈套,為了找出成昆把中原搞得腥風血雨,中原更把賬算到明教的頭上。

    「到現在謝師王不知去向,得了這封遺書又有甚麼用?我們還是沒有教主!」張中道。

    殷天正以前曾經想當教主,在教中他和楊逍是名望最高的兩人,若然找人繼承教主,理論上不作第三人選。雖然殷天正年紀、武功和威信稍勝一籌,但他司 職護教法王,比左右光明使差了些許,後來覺得爭楊逍不過,一怒之下到中原另創天鷹教。十年前因為愛女自刎武當山,心灰意懶下解散天鷹教。如今他對權力是心 如此水,回來明教只為全朋友兄弟之情,自然不再貪戀教主之位,便道:「老夫是無所求了。這教主之位嘛,若不能找出謝三弟,眼下還是讓楊老弟來代著。楊老弟 正當盛年,我想你這二十年武功修為大進,要數明教一了吧!」

    楊逍搖頭道:「說實話,仍不及鷹王你老。」

    周顛又是一陣大叫:「不服,我周顛和五散人都不服!」

    彭瑩玉眼見又是一場吵架,忙道:「教主之位先不去論,我們最重要是找成昆報仇!」

    「總之一切皆是成昆所為!」韋一笑咬牙道:「這惡賊暗算我們後自己說的,原來他和教主夫人有私情,激得陽教主走火入魔,如今這通遺書竟是見證。他又把謝三哥逼瘋,今日又引六派上光明頂,差點讓我們全軍覆沒,此仇不共戴天!」

    之後張無忌又替張中、說不得和周顛去除寒毒,這才吃午飯去。

    午後,我和張無忌在花園討論舒樺到底能否平安無事,葉相雨來到我們旁邊說道:「兩位公子,楊左使請你們到大廳議事。」

    我抬頭問道:「貴教議事,何需我倆出席?」葉相雨說:「好像是讓兩位去作個見證,易公子的朋友也會應邀。」我和張無忌都覺奇怪,便跟著葉相雨走。

    拐了兩個彎,遇著瑱琦、程英、胡斐、段譽和石破天,李思豪受傷不輕,在房間休息,雙兒只是個丫頭,當然不會被請。我替他們和張無忌作介紹,大家著實問候了一番。

    我們走進大廳,便見明教首腦盡皆在此。廳中一張鋪著白虎皮套的高背大椅擺在正中,應該是教主所坐;下面左右各有一張椅子,左邊那張坐著楊逍;大廳 兩則又是排著兩行各九張的椅子,左邊一張和第四張坐著殷天正和韋一笑,殷野王站在其父後面;右邊依次是冷謙、彭瑩玉、說不得、張中和周顛;韋一笑之後坐著 五人,第一個是銳金旗掌旗使莊錚,然後是巨木旗掌旗使聞蒼松等其餘四位掌旗使;左邊周顛後又坐了四人,我大約認得好像是天地風雷四門門主,至於掌旗使和門 主身後,各站著自己的副旗使和副門主;至於八刃,除了舒樺之外餘下七人和楊不悔都站在楊逍身後。

    當我見到這陣勢,才深深體會到李思豪在紅梅山莊時形容明教恐怖的說話千真萬確。心想如果紫衫龍王黛綺絲、金毛獅王謝遜、還有那個光明右使俱在,教 實在是高手如雲,遠勝中原任何一派,又如果楊逍他們七人不是慘遭暗算,武功全失,看來即使不用殷天正使計、我們多事,明教也是有勝無敗。

    楊逍朗聲道:「替客人安排座椅。」即有教眾捧著數張椅子來到我們身後,我們便坐在下首。

    楊逍又道:「今日大家雖還有傷在身,但經過張公子悉心診治,已無大礙,在這裏我先代各位多謝張公子。」頓了一頓,又道:「我和韋蝠王、五散人遭惡 賊成昆暗算,全身癱瘓,若非鷹王父子趕到支撐大局,又有易兄弟及其朋友仗義出手,只怕我教有覆滅之難。鷹王係我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抱殉教之心乃義所當 為,易兄弟與我們全無關係,依然挺身而出,實在使人欽敬!」

    廳中各人盡皆起身向我們作揖,我和張無忌、瑱琦等立即起身抱拳還禮。

    楊逍待大家稍息,示意都坐下,後說道:「我教經此一役,損折甚多,復原需時,但是主力已然無礙,當議定以後的事情。雖然右使、龍王、獅王不在,但鷹王、蝠王、五散人都已回到光明頂,五行旗又再次聽調,明教已不懼任何人。」

    殷天正捋鬚說道:「為了護教,老夫和韋四弟,五散人及五行旗不惜回到光明頂來。只不過大禍一去,老夫怕教中兄弟始終心有不服,又嚷著要離開,楊老弟須得想個辦法,使我教有個體統,穩住兄弟的心。」

    「殷二哥說得不錯,他還是那個意思:須有個教主才成!」韋一笑道。

    「沒錯!」彭瑩玉道:「雖然教主不在,代教主一向是左右光明使,但楊左使你這個代教主實在是有名無實!」

    「如今知道陽教主已不在人世,代教主這一套再也行不通,我們需要一個新教主!」說話的是銳金旗掌旗使莊錚。

    楊逍點了點頭,雙手放空中一放,說道:「這是我召開這次大會的主要目的。但在此之前,我須得言明幾點:第一,我教失落聖火令近百年,前任教主一直 有遺命,哪一位教中兄弟找到聖火令便能當上教主;第二,教主雖得從教中兄弟又或其親屬中選出來;第三,除前任教主指定人選外,要以公決──觀其對我教的貢 獻和功勞,能者居之。」

    「此言甚是!」廳中各人均說道。

    「如此一來,論功勞論貢獻,這裏的兄弟哪個沒有?」周顛冷笑道:「不過說到公決,楊逍你是甭想了!五散人一定不選你!」

    楊逍強忍著怒火,冷冷的道:「最後,雖說教主之位應該自願出任,但若被選為教主,自然是眾望所歸,為了維繫我教團結,實在不應推辭,以免我教又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

    殷天正哈哈一笑,說道:「就好像老夫不想當教主了,萬一大家都選老夫,還是唯有去做,對不?」說著,望我們這邊問道。

    「今日請易兄弟、張公子、韓姑娘等來到這裏,就是見證我教新任教主繼位大典。」楊逍說。我和瑱琦等都是笑著點頭,覺得非常有趣。

    「那麼,現在哪一位提議新教主人選?」楊逍站起來問道。彭瑩玉乾咳兩聲,說:「各位,我有一位大選,未知你們是否贊成?」周顛咦了一聲,問道: 「彭和尚,你有人選也不告訴我一聲,太不夠朋友了!五散人要一致行動的嘛!」彭瑩玉哈哈一笑,說道:「這個提議太也匪夷所思,若早說出來周顛你定吵個不 停!這人是少年英雄,論名望遠不及我們這裏許多法王光明使,但是我就只服他一人!」

    莊錚站起來走到廳心,叫道:「我屬意的也是少年英雄,彭大師你那位人選定不及我的那位好!」

    楊逍嗯了一聲,望著殷天正,殷天正站起了身,道:「老夫也有一個人選,亦非這裏的法王光明使,也不是五散人五行旗,然而和你們兩人所說的相同,都是一個少年英雄。這樣吧!我們先不要說出這位人選的名字,寫在掌心,然後讓大家看看,到底是同一人又或是不同的人選?」

    彭瑩玉叫道:「好!就這麼決定!」周顛搔頭道:「怎麼是個少年英雄?少年的話……八刃的黃毛小子都不成氣候,怎會有人服氣?」

    楊逍走到三人跟前,道:「有趣,恰好我的心中亦有人選,這遊戲我也來玩上一玩。」

    有教眾捧來筆硯,四人各提筆干,在掌心寫下名字。

    「好了!殷鷹王、彭大師、莊旗使,我們一起打開來手掌來看看好不好?」楊逍寫完,放下筆干,微笑著道。

    瑱琦看得有趣,笑著問道:「你以為他們說的是誰?想不到連那個白眉鷹王也會有此好笑,真是一群大孩子!」

    我想了一想,聳肩道:「你忘了原著嗎?雖然我們的參與讓這世界起了很大的變化,但這個還是走不出原著的框框吧!」

    瑱琦啊呀一聲,小聲道:「我沒看過書,電視劇的情節也不太記得,妳可是匚清二楚吧?不過你不是說你自己不記得書中內容?」

    「只記得少許,再者這個群俠世界和小說是不同的,沒意思。」我道。

    殷天正他們各自攤開手掌,只聽得殷、楊、彭三人哈哈大笑,只莊錚一個傻傻氣伸手搔了搔後腦。

    殷天正和楊逍對望一眼,交換了意見,都是輕輕點頭。他們兩人轉過身來,齊齊走到張無忌身前,翻身拜倒。這一下得張無忌跳了起身,楊逍首先說道:「張公子……張公子!如蒙不棄,請你出任我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之職吧!」

    這一下變故全無徵兆,張無忌是聽不清楚,然後大叫道:「你說甚麼?」

    韋一笑,五散人除了周顛外好像早有共識,跟著下拜。只有五行旗旗使、四門門主和八刃等人,還有一旁的胡斐、程英等顯得詫異非常。至於我倒沒有怎麼愕然,彷彿一早已猜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殷天正抬起上半身,說:「無忌,你以神功替我教左使、蝠王、五散人化去那混蛋成昆的陰寒內勁,又妙手回春,救了犬兒野王和其餘傷者性命,存我明教 實力,這份恩情已是難報。」張無忌立即上前要扶起殷天正,但即使他九陽神功大成,要托起一心跪著的殷天正亦絕非易事。張無忌把心一橫,和殷天正對跪起來, 叫道:「外公請起!外公請起!」

    後面的韋一笑插嘴說道:「豈止鷹王所說,張公子擒住空聞那老賊秃,逼迫六派離開光明頂,更是我教上下的大恩人。」

    彭瑩玉亦跟著說道:「張公子又從秘道中找出了陽教主的遺書,使我們明白了陽教主失蹤的前因後果,二十多年來的大謎團得以解開,我們也不用再互相猜忌。」

    周顛站在後面,雙手叉腰呵呵大笑的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還虧彭和尚、楊逍你們想得出來,我周顛舉腳讚成!」

    張無忌雙手亂搖,急道:「我非明教教徒,怎能當這個教主?」

    「無忌,你是我的外孫,又是謝三弟的義子,其實一出生已有明教教徒的身份,又怎會沒資格?」殷天正微笑說道。

    周顛噗的一聲跪了下來,說道:「張公子你倒替我們想一想,如果你不當這個教主,我們又要爭個頭崩額裂,楊逍和殷白眉都想做教主,我周顛就是不服。 要我周顛來當,卻又沒個能耐。如今好了!殷白眉和楊逍都要你來當這個教主,你是殷白眉的外孫,金毛獅王的義子,兩大護教法王的傳人,誰敢不服?我明教復興 有望啦!」

    「我是內舉不避親。」殷天正道:「眼下明教四分五裂,實力江河日下,還不是因為沒有一個教主約束教眾?要從我們這些所謂首腦人物當中揀一個出來擔 當教主,無論如何也有人不服氣。楊逍,想來咱們自視太高,誰也不服誰,這才鬧了二十年。難得大伙兒都服了無忌,讓他當這個教主最好不過。」

    張無忌搖手道:「小子何德何能,得到各位前輩的厚愛?再說,陽教主遺言讓我義父金毛獅王謝遜接任教主之位,你們還是……」

    彭瑩玉一拍手掌,搶著說道:「這就是了。大丈夫身當大變,不可拘泥小節。謝獅王是你義父,猶似親父一般,謝獅王既不在此,便請你依據陽教主遺言,暫攝教主尊位。」

    「無忌,陽教主原本是要你義父來當這個代教主,現在你義父不在,子繼父職,父責子貸,不是應該嗎?」殷野王附和著道:「你能號召人心,楊左使,法王,五散人都聽你的,這是讓明教再次凝聚力量的好機會!」

    「無忌哥哥,你來當這個教主吧!」就連站在楊逍旁邊的楊不悔也這樣說道。

    眾人看看到楊不悔的神情,臉上都是古裏古怪的微笑,周顛更是大聲道:「張公子,你是獅王的義子,又是鷹王外孫,和楊逍的千金更是……嘿嘿!我說 哪,你來當教主的話,教中首腦人物全都服氣,明教還哪會有內鬨?誰個不服,我周顛第一個把他一刀子殺了!就算周顛殺不了,有殷白眉、楊逍、金毛獅王……」

    「五散人堅決擁護張公子!」布袋和尚說不得伏地道。楊逍也說:「光明左使,率八刃、天地風雷四門向張公子效忠。」殷天正自然大聲附和,至於韋一笑,我在旁邊看他神情似乎有點保留,不過大勢所趨,唯有答應。況且楊逍和殷天正不當教主,他亦有些許「一拍兩散」的心情。

    五行旗不直接隸屬楊逍和五散人,其中巨木、洪水、厚土三旗正副旗使均叫道:「張大俠武功蓋世,義薄雲天,於本教有存亡繼絕的大恩,五行旗擁立張大俠為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

    張無忌站了起來,搔頭道:「可是……在我住武當山的時候,太師父諄諄告誡……外公,不是我拒人千理,只是太師父把我交給蝶谷醫仙的時候,要胡先生答應不可逼我加入明教,而我也答應了太師父不會入教的。」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覺為難。江湖中人最講信義,答應了人家的事一定要做,如果張無忌把他的太師父張三豐的說話拋諸腦後,也不是個能夠服眾之 人。過了半晌,殷天正說道:「無忌,你太師父的說話固然要聽,可我也是你的外公,外公難道及不上你太師父?我和張真人的說話互相抵銷,只當誰也沒說過,你 來做個自決。」

    「再加一個舅父,那總夠斤兩了罷?常言道:『見舅如見娘』,你娘既已不在,我就如同是你親娘一般。」殷野王望張無忌說道。提到他的娘親,張無忌大 是動搖,楊逍看準機會,利用張無忌性格上的弱點說:「張公子,倘若你不肯擔此重任,明教又回到了自相殘殺、大起內訌的老路上,你又於心何忍?」

    我見張無忌仍是一臉不願,心中覺得煩厭,而且明教首腦跪滿一地,我也如坐針氈,終於按捺不住站起身道:「無忌,既然各位盛意拳拳,你又何忍鷹王、左使他們這樣跪著?事急從權,先答應了再算。」

    張無忌訝然道:「答應來幹甚?」

    我湊到他的耳邊說:「你不是說過你義父尚在生嗎?你先當個教主,待得找到你義父,名正言順把教主之位交給他老人家,不就一了百了?況且我們一直想 要化干戈為玉帛,這次逼走六大派,雙方恩怨只有更深,將來碰面只怕殺個屍橫遍野……我看這些人其是英雄好漢,並不邪惡,你當了教主,再好好整頓,然後找中 原各派和解,那不是一件大好事?」

    張無忌臉上放光,笑道:「正是正是!阿一你說得沒錯!」他把拳頭放到嘴前乾咳兩聲,朗聲道:「各位既然如此見愛,小子如再不允,反是不知好歹。小子張無忌恭敬不如從命,暫攝明教教主職位,他日覓得我義父金毛獅王謝遜,再傳位於他吧!」

    眾聽他答應,都是十分歡喜,可是聽到要找謝遜,卻又是一陣私語。殷天正問道:「無忌,江湖傳聞,謝三弟和屠龍刀的下落,只有你爹娘和你知道,事隔十年,也就沒了聲息。難道你義父真的未死?」

    張無忌道:「十年前我離開冰火島,義父還身子安康,想來義父他比外公還要年青,此刻正在島上安享晚年!」

    「好吧!」楊逍站起身來,挽著張無忌道:「先就這麼決定,如果找到謝獅王才另作打算!」

    張無忌跟他走到廳心,楊逍說道:「今日我教第三十四代教主張無忌正式就任,有中原武林人士,人稱「快劍」的易少俠易兄弟、桃花島傳人程姑娘和韓姑娘、大理段公子,還有胡少俠來觀禮,請張教主上座!」

    張無忌走上數級,坐到正中的高背大椅上,楊逍說:「教主的信物,本來是一套六支聖火令,但這聖火令在百年前已失傳,歷代教主肩負找尋聖火令的義 務。」又道:「教主另外有信物『乾坤大挪移』心法,但陽教主失蹤後,心法也不見了,大概隨陽教主遺體留在秘道內,你當了教主之後,便能自由出入秘道,找回 這套心法。」說到這裏,楊逍古怪的笑了一笑,道:「不過我看,教主早就找到了吧!」

    這句話沒多少人留意得到,楊逍又繼續說:「教主上任,有責任發揚本教,並找六派報仇,出了大家心中這口烏氣!」

    張無忌道:「不成!我雖當了教主,可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們約定,否則我退位讓賢。」

    「甚麼事?」眾人齊聲問道。張無忌站了起身,環視眾人,朗聲道:「本教給人目為邪魔外道,雖說是教外之人不明本教真相,但本教教眾人數多了,難免 良莠不齊,亦有不肖之徒行為放縱,殘害無辜。自今而後,從本人以下,人人須得嚴守教規,為善去惡、行俠仗義。本教兄弟之間,務須親愛互助,有如手足,切戒 自相爭鬥。」頓了一頓,又道:「本教與六派爭執,原是出於相方誤解,以及本教部份教眾確實曾經作惡。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今次我們去尋他們的仇,來日 中原各派又來找我們麻煩。本人以為要止息干戈,須由自身做起。報仇之事從此不許再提,我親率各位到中原拜訪各派解釋清楚。若是對方不肯罷休,屆時再作打 算。」

    眾人都是啞口無言。可是張無忌的說話大義凜然,眾人竟也不能反駁,過了好一會,唯有點頭稱是。張無忌喜道:「我們從修身做起吧!本人請冷謙冷先生 擔任刑堂執法,凡違犯教規,和本教兄弟鬥毆砍殺,一律處以重刑,即令是本人的外公、舅父等尊長,亦無例外。」眾人躬身說道:「正該如此。」冷謙跨上一步, 說道:「奉令!」他本就不喜多話,這兩個字便是答應自當竭盡所能,奉行教主命令。

    張無忌發下了第一道號令,雖然內心惴惴,怕眾人不服,但見都肯聽令,高興不已,排難解紛遠大目標算是跨出了一大步,便又道:「楊左使,你把明教教義和編制都讀給我聽,讓我了解本教多一點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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